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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丞？夏太医？”
稚唯硬着头皮,顶着旁边守卫目光灼灼的打量，连番呼唤，试图引回某人的心神。
此刻他们正站在宫门处接受严格的入宫核查。
可不知道这些守卫是一贯如此,还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稚唯“种毒药”的缘故,对她询问、搜身做得特别仔细。
偏巧，她带的新鲜玩意有点多,守卫从没见过，自然更加警惕。
此刻身着盔甲的关中汉子捏着她分装红糖的小荷叶包裹,脸上凝重的表情仿佛是搜查到一包砒.霜似的。
稚唯很无奈。
都是些入口的东西,本来量就不多，稚唯可不能让他们随便试吃,就算试吃也要有度，否则这个关卡吃一口,下个关卡吃一口,等到了膳房,免不了又是一轮试吃……她今日就算白跑了。
好在她身边还有秦王政的私人医生可以给她作证。
然而稚唯淡定伫立,却久等不来夏无且给她解围。
转头一看，对方竟然走神了。
稚唯：“？”
说好怕我紧张、惶恐所以特意前来陪我进宫的呢？
您就是这么陪的吗？
见守卫抽开荷叶包裹的系绳,好似要以身试毒，稚唯忍不住沉思两秒，到底是暴力叫醒夏无且,还是直接请求威武粗犷的关中汉子“大哥你给我留点可别一口吞掉”。
稚唯微微动了动手指。
夏无且还沉浸在红糖带来的“惊喜”里，忽然背后一阵发寒,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压根没注意旁边小女子差点上手揪他胡子的动作，当先看见守卫要把红糖往嘴边送，立马急了。
“呔！莫得糟践好东西！”
夏无且动作迅速而轻巧得夺过红糖,小心翼翼包好叶片。
稚唯安静得重新把手揣回袖子里。
守卫被抢懵了，都没反应过来夏无且说的是“好东西”，只本能地提醒道：“……太医丞，咱们这是例行公事。”
夏无且闻言眼神一亮，刚好他还没给包裹系绳，便重新打开叶片，一本正经回道：“老夫亲自试吃。”
稚唯挑眉，见老者只是捻了一撮，便没说什么。
即便有太医丞亲自作保，守卫依旧是尽职尽责看着老者把稚唯带来的吃食挨个试一遍后才放行。
如此一耽搁，等两人抵达膳房时，太官与汤官一应官吏已在等候。
按照“太官供食，汤官供饼饵果实”的基础分工，太官负责正餐，“掌御饮食”，汤官负责正餐以外的饮食。
像今晚这般涉及人员众多的宴会，通常是两方人等共同协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熟人在场，章邯。
青年没有特别招呼小女子，只提示几位官吏夏无且的到来。
稚唯听章邯口称其中两位为“太官令、汤官令”，便知道这是两个部门的一把手。
在夏无且跟他们寒暄之后，
她在老者侧后方落落大方行礼问好，便将主场让给诸位官吏，做足了一副低调陪衬的姿态。
没想到太官令却主动问及她这个小女子：“王上特令夏女医协助备宴，不知夏女医可有什么准备？()”
汤官令也笑呵呵道：“早就听闻夏女医在饮食方面颇有讲究，某等今日不知是否有这个饱福？⒈()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稚唯微愣。
这二位的话听起来都是很客气但正常的询问。
然而她触及到章邯投来的目光时，猛然想起，对方似乎曾在不久前隐晦对她提过，她呈交的食谱不知何时已在宫人与朝臣之间流传开来。
稚唯当时心思都在糖、油上，没把这消息当回事，听过就忘。
可如果结合此事，就能听出这二位官令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像……
就算她没打算出风头，也准备要从她这里挖些东西出来？
——合着章邯是在暗示她，不要再用除夕夜做过的菜当作新事物啊！
稚唯内心在思考，得体的应对却不慢。
被众人注视着，她立马摆出一副荣幸之至的笑容，先是发表了一通“感谢王上给我这个机会”的官方辞令，然后提起自己带来的背篓。
“小女是准备了些新东西，但还需要加工烹调，不知几位官令是否有兴趣留下一观？”
几位官令、丞矜持地点头。
不过让他们踏进真正的庖厨之地接受油烟熏染是不现实的，顶多就是在膳房的正室兼餐食区等待。
稚唯才不会提醒他们“要等很久哦”，确保自己有分到足够的仆役打下手后就果断离开。
并趁此机会拉走章邯。
知道青年当初是好意，但他的好意婉转得她差点没听出来，稚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时间紧迫，她没跟章邯客气，开口就问她要的大铁锅造好了没有。
豆油都榨出来了，怎么能不做炒菜？
但并不是所有的菜都用豆油才好吃，荤油、素油各有各的风味，所以稚唯今日入宫只带了一陶壶豆油，应付一场宴席足以够用。
当然，要是官令们顾虑太多，趋于保守，试菜后不想使用新颖的豆油，那做出来的菜稚唯就自己吃掉，或者分给仆役们。
反正她又不能上宴席，总不能饿着肚子出宫，浪费食物更不可取。
至于铁锅，当前时代是有的，只不过是用来煮盐的工具。
章邯的暗示稚唯确实没往心里去，倒是没忘记跟他提要新厨具。
如果是私下里去民间铁匠铺定制铁锅的话，稚唯根本不敢用。
她怕炸锅。
然而和章邯接触时间长了，她知道专门供职于少府/将作少府的工匠们都是顶尖人才，以他们的技术水平打一口耐用的铁锅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这其中涉及的高昂材料费、耗工费，以及她是不是有涉嫌公器私用的问题……
稚唯对此理直气壮。
她今日
()要忙碌半天，薅点秦王政的羊毛怎么了？
更何况她今天还自备大礼——糖。
这锅具稚唯用得心安理得。
不过，她带来的红糖肯定不够，不能供应所有参加宴会的人。
左右糖业这块蛋糕自己独吞不下，红糖制法稚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秦王政，她只要短时间内拿捏着白糖制法就足够。
于是一到庖厨地界，稚唯就指使仆役准备材料。
制红糖并不难，柘汁是宫廷常备饮品，少府不缺甘蔗，更不缺干活的宫人和隶臣妾。
稚唯拿出来的是最基础的熬糖法，除了费人力、时间和薪柴，没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
唯一要注意的是火候问题。
刚榨出来的甘蔗汁里含有大量的杂质，所以一开始要用大火熬制，等产生气泡后就转小火，这时残渣等杂质会随着气泡浮出，需要不停得将泡沫撇去。
等泡沫没有，杂质除得差不多了，便转用猛火，让水分快速蒸发，直到快要出锅时，重新再用小火搅拌，如此才能让糖结晶。
控制火候是庖厨们的基本功，稚唯只需要提点两句，最多失败个一两次，他们就能精准把握。
一场大型宴会的饮食当然不可能光靠稚唯自己筹备，趁着熬糖的时间，她抽空去其他厨子那里转了转，寻找思路。
是的，她还没想好食单。
炒菜可以根据现有的新鲜蔬菜决定，稚唯选择偷懒，直接将豆油交给其他厨子，让他们看着用，然后开始思索要用红糖做什么。
以红糖为原料的话，当然是做甜品优于做菜品。
今晚的宴会主要是为了给王翦老将军庆功，若不是王老将军的身体需要修养，庆功宴也不会拖到五月份。
这种宴会的氛围并不会太严肃，可人员组成肯定是男性居多。
稚唯不确定甜品会受欢迎。
“好甜的味道……()”
仆役忍不住的喃喃之语引回稚唯的注意力，她还没说什么，忽而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冲自己这边而来。
抬眼一看，只见方才自持矜贵的汤官令正拎着深衣衣摆，不再顾及后厨杂乱，急匆匆踏足而入，随之响起是他暴躁狂怒的质问与呵声。
“谁啊？谁在用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他大母的是用了多少！啊？”
“还说没有！前面都闻到味儿了！”
“说！是哪个好大孙干的这事？！”
眼尖看到眉头紧皱的太官令紧随而至，稚唯默默左撤一步，让出通往后厨的道路，抬头望天。
嗯……
她又没有用蜂蜜，官令们破防、生气关她什么事呢？
以及，就做甜品吧。
〈105〉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膳房终于是恢复了平静……
如果不细究官令们的长胡子为何沾有红糖粒；如果不听围绕在稚唯耳边的夸夸夸；如果不管那些突然增加工作量的仆役
()与隶臣妾。
膳房勉强是恢复了平静。
稚唯因身边一直有人围着，加之时间紧迫，来不及做大批量的复杂甜品，便选定了红糖糍粑和红糖煮鸡蛋。
对此，夏无且止言又欲：“后宫应当会喜欢……()”
稚唯假装听不见，往红糖鸡蛋汤里随手撒了把从太医丞那里薅来的枸杞子，转身开始做肠粉。
膳房有现成的稻米、小麦面粉，比起其他面食，只要磨好米浆，肠粉做起来非常方便快捷。
王宫有丰富的食材储备，连海鲜都能找到，稚唯只是给个配料搭配方式提供思路，厨子们就能做出各种花样。
对稚唯来说，最美中不足的是酱料不够味，但放在其他人眼里已经足够美味。
更重要的是，这是非常家常的一道菜品，不至于一离开宫宴后就吃不到了。
官令们试吃得非常满足，令仆役们按照稚唯给的食谱加紧备餐。
至此，稚唯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诸位贵人与臣工的忌口，上菜时宫人都会注意提醒，稚唯不去打听这个，既是避嫌也是躲清闲。
但为了防止万一，她还是手写了一份食材清单交给夏无且，甚至连“藤椒肥牛、青花椒鱼——孕妇禁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都有注明，哪怕宴会大概率不会出现孕妇。
稚唯不信这位秦王政的私人医生只是因为担心她初次入宫会紧张才陪着她，以宫门守卫的警惕行为来看，不搞清楚她用的什么东西，怕是她做的菜都端不出膳房的门。
但论迹不论心，夏无且在膳房陪着，不相熟的官令会更好说话，不会难为她，稚唯既然得了便利，就不去计较这个。
忙完之后，她吃着自己的小灶，静等即将掀起来的蜜糖风波。
其实糖最大的优势是高效供能。
说人话就是，关键时刻糖能救命，缓解脱力、虚弱、低血糖等问题，所以后来一到战争时期，糖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战略资源。
古人不懂什么是能量转化，但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时人难得尝到甜味，普遍嗜甜，尤其是脑力劳动多、精力不济的朝臣们。
对贵族而言，相比起蜂蜜的粘稠难得，蔗糖清甜不腻，存放时间长，易于携带，绝对是上品。
一句话，这就是钱。
稚唯：希望这些人精给力点。
几个时辰后——
不负稚唯的殷切期盼，秦王政和朝臣们果然反应很快。
治粟内史都要乐疯了！
如今大秦意在攻打齐国，朝中廷议得出的方案无非还是老两套：攻伐与攻心。
前者分猛攻、缓攻、围而不攻等，这主要靠在前线战场的将领们审时度势，其余朝臣能帮得上的忙很有限。
后者的话，能用的法子那就多了，离间、贿赂、制造舆论等等，这都是秦国用惯的招数。
但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而且秦国近年连续征战，损失人口太多，其中以心性最忠诚的老秦
()人损失最大。
除了治粟内史以外()，朝中大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例如熟读历年文书档案的御史张苍等人，都能窥到这背后的隐患。
于是，针对最后剩余的齐国，大家最终的意见是，多花点钱就花点钱，能减少士卒伤亡就减少伤亡。
而被贿赂的对象，自然是齐王建听之信之的国相，后胜。
既是钱物，无非是丝绸、黄金、珠宝这些长久不衰的东西；既是消磨他人意志，那必然需要有计划得、持续给予贿赂。
一想到国库不止一次要出血，治粟内史的心都在滴血，哪怕知道王上私库会补贴也不行，哪怕知道这笔钱财最后还会从齐国那里拿回来也不行，他就是心痛。
直到今天——
好好好，丝绸黄金珠宝哪有糖蜜这宝贝新鲜！
死物难以令人上瘾，这吃食看似简单，实则最容易令人回味无穷，吃不到就抓心挠肝得想。
治粟内史捧着一碗红糖煮鸡蛋，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心里疯狂闪动着阴谋诡计，盘算着六国旧贵族和天下富商的数量，幻想着钱从四面八方来，心情顿时美滋滋。
甚至大胆展望：眼下有了这财路创收，别说贿赂什么郭开、后胜之流，说不定连齐王都能贿赂！
前面宴会变小型廷议，后面稚唯对此一无所知，她还接触不到中央政事。
但只要秦王政没有传出明令，禁止她私售糖、油，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实现“钱从四面八方来”
的愿景。
系统好奇地问：“要是秦王政真的搞垄断怎么办？”
［那我就要闹了。］
稚唯盯着虚空的某处，径直弯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语焉不详。
系统莫名不是很敢问她要怎么个“闹法”。
不过想也知道，本就是稚唯主动分享锅里的食物，但要是对方连锅一起端走，走前还把火给踹灭了，是个人都得炸毛。
好在，卡在宫门落锁、稚唯不得不出宫的前两刻钟，她终于和治粟内史派来的官吏达成了书面协议。
她需要将完整的制方上交，并亲自指导，保证官府的人能够完全掌握正确的制糖工艺。
而相应的，稚唯得到了秦王政的大方赏赐，还可以自由售卖糖、油，但不参与官府有关糖利的分成。
稚唯见官吏没提豆油，猜测朝中肯定有聪明人能看到此举会影响租税形式，于是她同样闭口不提，只谈红糖。
在商谈中，稚唯为了别给以后的自己挖坑，特意提出，若是她后续改进制糖工艺，开发出别的衍生品，那是不算在协议内容里的。
治粟内史派来的官吏想了想，这要求倒也合理，本来就是一锤子买卖，不可能凭一张契约就让人家永无止境得提供利益。
由此双方都心满意足。
〈106〉
整个夏秋两季稚唯都在忙忙碌碌。
为了保密豆油法，她不得不让夏翁先将家里的榨油机拆解，然后将其转移到其中一
()间商铺的仓库里。
如今只靠她这私人作坊，每日产出的油量有限，豆油可以直接放在商铺里和其他东西一起卖，等以后豆油普及，商铺要改为前店后厂的模式也不费事。
至于商队这些人具体怎么安排，稚唯完全放手交给韩林。
她唯一多做的，就是在某天向韩林展示了一下黄泥水淋糖法，让红糖变成白糖，然后向韩林提出“她要秘密敛财”的要求。
韩林：“……”
见青年露出震惊、无语又无奈的神情，稚唯这个甲方不免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那什么、林阿兄，能者多劳啊！”
韩林语塞：“。”
本来他还想提醒一下小女子，商队是她的小叔父一手组建起来的，别看他在咸阳忙里忙外，但是真正的主人是夏子推，而夏子推早就说过，夏稚唯同样是商队的主人。
作为主家，稚唯实在不应该如此放权，包括一些隐秘，也应该和家人商量过后再展示给外人（这里指他自己）。
但听到小女子的要求，韩林直接歇了提醒她的念头，免得没等夏子推到咸阳，她先带着商队一起霍霍完蛋。
韩林沉重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彻底离不开夏家这条船了。
等半个月后，翻着厚厚账本的稚唯再次啧啧感谢小叔父的远见卓识，不仅送来了贼拉好用的韩林，还让第一批商队早早就在咸阳开始经营。
看看，这给她省了多少麻烦啊！
别的不提，就看卖白糖这一项。
若无经验老道的韩林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一番操作，将市面上偷偷流转的“雪花糖”归为是“某位商人试图研究出红糖制法的侥幸之举”，怕不是此刻暴富的夏家已成众矢之的。
当然，这种流言能够产生并让人相信，很大的原因是随着官府开始对外售卖红糖，此物已经渐渐流出咸阳，洞察商机的商人们窥到其中的利益后，瞬间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
蜂拥而至。
稚唯从韩林父母寄来的书信中所知，光安丰县及其附近地区的甘蔗收购价格就已经提高了不止一倍。
信中同时提到，今年插秧之后，韩老丈便在夏家的田地里实验之前稚唯所说的“稻田共生共作模式”，他会记录好实验过程的种种。
稚唯写回信时让对方大胆试，并表示非常期待今年就能吃上稻花鱼。
除此之外，随信一起送来咸阳的还有几大坛乌梅。
去年稚唯离开安丰县的时候，将所有腌制中的乌梅，以及磨好的驱虫药药粉都留在了旧宅，托韩家看管。
冬季里农人清闲，韩老丈便按照稚唯的留言，组织乡民们一块赶制驱虫丸——将定量的药粉和乌梅塞进大米糍粑里——先行在县里售卖。
但因当初稚唯手头的药材不够，所以药粉用完，剩下的乌梅却不少，韩老丈不懂保存，怕它放坏了，特意请人全部送到稚唯这里。
正好，稚唯靠着糖、油积累下一笔流
动资金，不等外面那些观望的人发现夏家到底赚了多少钱，稚唯立马将大部分资金投入到搜集药材里。
夏家的商铺虽然一直有对外收购药材的窗口，但收集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生活在乡间的黔首普遍不识药植，即便珍贵的中药就在眼前他们也不会去采挖。
稚唯早就有培养专业人手的想法，如今资金到位，趁着商队人力匮乏、对外招工的机会，她同步在暗中挑选记忆力强，踏实能干的成员。
剩下的小部分资金，稚唯想了想，请夏媪去挑两头猪仔买回来。
因为夏家收集羽绒的关系，现在四邻八乡搞家庭养殖业的较以前有所增多，只普遍都是鸡、鸭、鹅等家禽。
养猪的也有很多，可是那个养猪的环境……稚唯实在不敢恭维。
考虑到她这个年纪所需求的营养，不吃肉不行，可没经验就去养家禽，容易一死死一窝，稚唯决定试试科学养猪。
可夏媪不知道啊。
她一想到猪的脏臭，头一次对女孙的请求表现出了抗拒。
夏媪发愁，转而提议道：“阿唯，你想吃肉的话，咱不能养羊吗？”
稚唯眨巴眨巴眼，反问：“您会养？”
“……”夏媪憋出一句，“大母可以去学。”
稚唯摸摸下巴，思索后，小手一挥，拍板道：“那就都养！”
凭白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夏媪：“阿唯你……”到底是不舍得埋怨女孙，“那猪就让你大父养好了。”
刚刚左脚踏进家门的夏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