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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贵如油,只是这场雨,已经绵延下了两日,将这些苦守在宫门外的朝臣,浇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要不是今日雨势转小,怕是要有几个倒下。
沉子坤冒着毛毛细雨站在人群中,面色沉稳冷静,倒是比其他人都要来得淡定。不乏有人要和他说话,可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得不到什么准确答案。
蓦地,那紧闭的宫门无声无息,推开了一条缝隙。
宁宏儒带着数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几位朝廷重臣,再加上沉子坤,王怀鲁,田瑞及两位在京的老王爷,只请他们这些人入内。
对于其他人的问话,宁宏儒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作答。
可宁宏儒出现在众人跟前,本已是答案。
不论这两日宫中,到底是何等惊心动魄,景元帝定是安然无恙。
宫门前,也有黄家人。
宁宏儒出现时,就有不少视线往他们脸上瞥去,试图找到任何一点破绽。可惜的是这雨雾蒙蒙,将所有人的视野都遮盖了不少,也无法看得很清楚。
可是宫中哗变,不外乎那几个可能。
几多人心中猜到太后,不得而知,可在宁宏儒出现后,宫门前的气氛到底发生了转变。
原本的躁动不安,也随之消失。
跟着宁宏儒进宫的这一批王公大臣,刚走进肃穆漫长的宫道,就闻到了古怪的香气。
那味道是如此浓重,几乎蔓延了整座皇城,好似无处不在,过分浓郁。
有那老王爷闻到,忍不住咳嗽起来;也有人用袖子遮住口鼻,以免被气息侵蚀。
宁宏儒好似这才反应过来,给诸位欠了欠身:“这两日,奴婢在宫中行走,已是习惯这味道,倒是忘了诸位还不习惯,徐方,给诸位奉上面纱。”
跟在宁宏儒身后的一位太监上前,为几位递上面纱,虽有些不伦不类,可是蒙上后,总算能稍稍忍耐这过于浓烈的香气。
为首的老康王,乃是先帝的嫡亲弟弟,今年也有五十来岁,端得是德高望重。余下的那位,则是老敬王,是庶出的王爷,平时里,不怎么说话,算是以老康王马首是瞻。
老康王皱眉:“这宫中,何以有这样浓烈的气味?”
宁宏儒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昨日遇袭,这贼人所用手段,过于奇特,所以,这宫中四处,都洒满了驱散的香料,免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小队侍卫匆匆从他们身前越过,甚至都来不及行礼。
在他们之中,有两人抬着个伤患,那人垂落下来的胳膊,竟然能见森森白骨,好似被什么活物啃噬出硕大的洞。
这偶然一见,触目惊心。
血气混杂在古怪香气里,那又是另一种异样的气味,叫人尤为不喜。
沉子坤望着地上斑驳的血迹,缓声说道:“宁总管,那些侍卫,是为谁所伤?”
宁宏儒对上沉子坤,
总会多出几分敬重。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回沉大人的话,这些侍卫,是被蛊虫所伤。贵妃试图驱动蛊虫袭击陛下,被拦下后,蛊虫暴动,在宫廷肆虐。也正是为此,陛下才调动军队,镇守了皇城,不许任何人进出,是为了诸位的安全。”
宁宏儒说完这话,抬头看着眼前这些个王公大臣,摇头叹息。
“毕竟,这些蛊虫,可都是以人肉为食,要是不能及早清除,让更多人入宫,不过是喂饱他们罢了。”
宁宏儒的话,加上刚才那血迹斑斑的画面,让不少人的面色微白。
自然,他们不会宁宏儒说什么,就信什么。
比方说,蛊虫?
这些神异手段,虽多有传闻,可是真正出现,却是少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还不好说。
……但,贵妃袭击景元帝?
这才是真正叫人吃惊的大事。
他们心中有过许多猜测,可从来都没想过,会是某个嫔妃。
贵妃黄仪结,那可是黄家人。
她为何要袭击陛下?
若是真的,到底是出于她个人所想,还是被人指使……
就在宁宏儒的话音落下,转瞬间,这些人的念头,已经七拐八弯,联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见诸位不再问话,宁宏儒也不多说,而是带着他们往前走。
快到乾明宫前,他们被韦海东拦了下来。这位韦统领眼睛底下都是青痕,显得有几分沧桑,瞧着,该是有两日没歇息了。
他率人拦下了这一行人,先是对着宁宏儒身后那些王公大臣抱拳,就算是行了礼,而后看向宁宏儒。
“宁总管,前面不能走,还是绕道从正德门进吧。”
宁宏儒蹙眉:“难道还有落网之鱼?”
韦海东苦笑了声:“宁总管,可还记得前几日,乾明宫前破损的那片地砖?”
宁宏儒:“不是已经叫人挖开,又重新封上了吗?”
“万幸之前被总管封过一回,方才御前巡查,听到底下有奇怪的动静,做足了防备才又挖开,结果底下,竟是藏着好大一窝蛊虫,与之前的黑虫不尽相同,更为凶残,已经伤了好几个兄弟。”
韦海东一边说,一边皱眉,显然脸色很不好看。
“不过,香料还够,暂时将它们都困在殿前,诸位王爷、大人若是要面圣,还是绕道走,免得撞上。”
本来韦海东应该在危险处坐镇,是听到有人来,又是身份不低,这才主动迎上来,免得他们不知事瞎捣乱,让它们冲出了防线。
老康王和几位阁老,尚书对视了眼,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本王倒是想看看,这所谓蛊虫,到底是何等凶残。”
韦海东的脸色并不好看:“王爷,这可不是戏台,可不能容得了其他人看戏的。”
老康王老神在在,想要捋胡子,被面纱隔开,这才作罢,“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不知此物的凶残,怎能清楚后果?”
韦
海东严肃的脸上,满是铁青,要不是说话的人是老康王,他就想一拳揍上去了。
宁宏儒连忙拦在他们中间,拖着韦海东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说着什么。虽听不清楚他们的声音,却能从他们激烈的动作里,看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韦海东是侍卫统领,若他真不愿意,宁宏儒也未必能强迫得了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自是得有能力,也颇得景元帝的看重。
沉子坤:“若是韦统领不愿意,怕也是为了我等的安全。”
“陛下遇袭,我等自该为陛下分忧。”老敬王淡淡说道,“总该亲眼看看,那蛊虫,到底是多么厉害。”
老康王和老敬王,与景元帝并没有冲突。
他们想见,主要是想确定一件事——遇袭,到底是真,还是无中生有?
那头,宁宏儒和韦海东的争辩,显然有了结果。
韦海东沉着脸大步走来,硬邦邦地说道:“诸位若是想看,那提前说好,只得远远看上一眼,任何人都不许越过那些香炉的位置。”
而后,他像是觉得不够保险,又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小根手指粗的香,端看韦海东那肉痛的表情,足以看得出来这香的珍贵。
韦海东千叮咛万嘱咐:“香必须捏住,可莫要掉了。哪怕有蛊虫靠近,捏着香,总归不会太危险。”
做足完全准备后,韦海东这才带着他们往殿前去。
刚走上几步,浓烈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这远比刚才入宫时闻到的味道,要浓郁上十倍,百倍,也能看到烟雾飘散,好似前面正在燃烧着什么。
沉子坤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天色,不知何时,这雨也停了。只是天色还是暗沉得很,根本不见一丝天光。
刚靠近乾明宫前,就听到许多怪异的窸窸窣窣声,仿佛是无数双翅膀摩擦的动静,甫一听到,就叫人毛骨悚然,浑身哆嗦起来。
那是人在遭遇危险时的本能反应,竖起的寒毛警惕着即将来临的险境。
韦海东抬起手,是在示意他们停下。
从这个地方,众人也能看到,殿前有好几个大炉子正在焚烧着什么,大火旺盛得很,不断炙烤着炉子里的东西。
那些奇怪的香味正是从大炉子里飘散出来的。
这些大炉子的分布巧妙,多在上风口,下风口的数量少些。而许多侍卫,就带着如同蒲扇的物体穿行在间隙里,不断将那些烟雾重新往里面扫去。
这些动作看起来诡异而好笑,可当视线落在最中间,那些密密麻麻,黑白交加的虫潮时,那种惊悚感会猛地爬上后背,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再没有任何质疑的想法。
……那些蔓延的虫潮,如同最可怕的噩梦,密集的程度,让眼睛都刺痛起来。
嗡嗡响的动静如此鲜明,耳朵一时间,只能听到那些尖锐的摩擦声。
“韦统领,奏效了!”
就在他们被这场景震撼到麻木时,有侍卫发现了韦海东的踪影,立刻分出一人
来和他汇报。
“刚才有几个兄弟冒死带着香木进去,投进了洞穴里,现在冒出来的蛊虫,比之前少了许多。”
韦海东先是露出喜色,而后冷下脸来:“那进去的人呢?”
这侍卫脸上的笑意也退散了去,变得有些灰白:“除了阿彪回来,剩下的都……”
韦海东咬着牙,低低骂了两句,竟是顾不上身后这群王爷大臣,带着侍卫又急匆匆赶了上去,身影旋即消失在那蒙蒙的烟雾里。
宁宏儒默默地看了眼,转身对身后的王公大臣们说道:“诸位若是想看,只能在这,可莫要再往前一步。”
这其中,有人的脸色已经绿了。
不知是不是天性害怕虫子,差点站不稳,就靠在沉子坤的身上。沉子坤默默看了眼这老大臣,到底是让了。
虽说,这也有做戏的可能,可这些人也都是老狐狸。韦海东刚才的焦急,是作假不出来的,而那些虫潮,一看就和普通的虫类不同。
“啊!”
就在这空隙,他们听到了一声惨叫,不多时,就有人被拖了出来,浑身血淋淋的,左手没了几根手指,人已是晕了过去。
他一退下来,就立刻有人补上他的位置。
老康王看了片刻,缓声说道:“劳烦宁总管,带我们去正德门罢。”他的眉头皱着,显然刚才所见之凶残,也超乎了想象。
宁宏儒并未多话,老康王如是说,他看过其他人,见诸位没有反对,便领着他们绕路走。
也有人问:“蛊虫这般凶残,光靠那些烟雾,能够把它们都熏死吗?”
“大多数的蛊虫都是低劣无智的存在,在贵妃昏迷后就失去控制,闻到太多的香气就会死去。原本各处的蛊虫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殿前这窝,是刚刚才发现的。”宁宏儒苦笑着摇了摇头,“且看起来,比之前的,要厉害不少。”
见他们感兴趣,宁宏儒就随意说起之前的事,当听闻曾有宫墙密密麻麻都是黑虫时,任是谁,脸色都非常阴沉。
从正德门绕路后,这步伐就快上许多,很快,宁宏儒就领着众人进了乾明宫。
殿内,景元帝正坐在软塌上。
一位御医正在给他诊脉,眉头微蹙着,显然是脉象尤为不喜。
哪怕有人觐见,那御医还是忍不住高声:“陛下,您这伤势虽死不了人,可是别用这边使劲,这句话,您是哪里听不懂?是寻思着手筋没断,愣是要扯断吗?”
这御医说起话来,可真是中气十足。
话里话外的嘲讽意味也浓,旁人听着,就生怕皇帝气急之下,将人给砍了。
只见御医坐着的边上,染血的绷带缠绕在一起,异常刺目,而景元帝露在外的胳膊,也正缠着相同的布条,显然是刚刚才处理过。
景元帝冷淡地说道:“死不了。”
好一个冷酷无情的皇帝。
就是不知道为何,脚下靴子会有一个浅浅的印痕。
好像是……
被人踩了一脚?
不不不,这可是景元帝,怎么可能?有瞥到的大臣立刻在心中按下那些离谱的猜想。
前头,宗元信差点没扯断自己的胡子,跳起来说道:“现下是死不了,再往后,可就不好说。”他眼角瞥到有人来,到底抱着药箱给其他人让开位置,怒气冲冲就朝外走。
“宗神医?”
原本寂静的殿内,因着这冷不丁的一声,众人都看向说话的人,刚要出去开药的宗元信,也下意识停下脚步。
他纯粹是因为说话这人,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刑部尚书的脸色有些尴尬,却又忍不住激动:“宗神医,之前你曾救过我家小孙女……”
刑部尚书的小孙女,在三个月前突然遭了急病,寻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
连太医,也是瞧过的。
后来听闻城南有个神医偶尔义诊,只要是他,不管是多严重的病,都能药到病除。只是神医从来不上门,若想看,就只能把病人带过去。
听闻最近刚好在,尚书夫人就带着病中的小孙女出去,险些给媳妇儿气坏了。
没想到的是,真的是开了几服药,原本垂死的小儿重新转醒,还会哭着说肚饿,这是何等的神迹!
后来刑部尚书想再去拜谢,送上厚礼,却发现,自那后,神医许久不曾出现,这才作罢。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内廷看到神医,而且看起来……
还与景元帝关系菲薄。
原来宗神医,居然是内廷的御医吗?
只是,太医院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在外给寻常百姓义诊?
宗元信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是哪个病人。也得亏就在他停止义诊那几日,不然他也想不起来。
就在那几日后,景元帝终于答应看病,他高兴还来不及,怎可能每日往外跑?
宗元信不缺钱,他在外出诊,也从来不要钱,更是和那些达官贵人没什么来往,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必给钱,若是一定要给,就将这些钱,拿去施粥用罢。”
他说完这话,就急急出去,心里惦记着已经打好腹稿,要开出来的药方。
经过刚才这么一打岔,这乾明宫的气氛莫名放松了些,宁宏儒低着头,“陛下,两位王爷并诸位大人已经带到,奴婢这就退下。”
景元帝颔首,他这就退到了殿外。
只是,也没下到台阶去,盖因那里已经被侍卫拦了起来。间或,还能听到那些重重叠叠的嗡鸣声,着实刺耳。
不过宁宏儒已经听习惯这种声音,倒是非常淡定。
正如老康王揣测的那般,这殿前的蛊虫,的确是意外,也算不得是做戏。
当初,茅子世闲到没事干,拿着根枯枝在殿前到处乱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来的枝干,结果真的将御前的地砖捅穿,赔了好大一笔钱。
宁宏儒后来让人将地砖挖开,确定底下没东西后,又重新加固给封起来。
这不过是意
外,如果不是茅子世手欠,这地砖的破损,怕是要到瓢泼大雨这日才会被发现。
而今,宁宏儒沉着脸,望着那烟雾弥漫的所在……
看来,若不是茅子世胡来,这地下藏着的这群祸害,怕就是黄仪结留着的后手之一。
它们潜伏得极深,就在乾明宫前,要是能冲杀出来,可真真措手不及。
怕不是得将整个奉先殿,都烧了个精光,才来得及应付。
宁宏儒思忖着那个在雨中只烧了一小半的奉先殿,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黄仪结已经被囚禁起来,自然不可能再操控这些蛊虫。
堵不如疏。
它们的声音能够被人听到,说明在无序里,还在试图突破加固的地砖,为了杜绝祸患,韦海东才决定要撬开这些地砖。
至于成效嘛……
端看那逐渐减弱的声音,合该是要成了。
…
惊蛰坐在窗边,慢吞吞地喝着茶。
他午后醒来,闲暇无事,已经有点无聊。
他是有点静不下来的性格,寻常做事习惯了,一旦手里头没活,反倒有些不大自在。
容九不在,他就只能和系统说话。
当然,先将系统痛骂了几百遍。
且不说这倒霉事,就光是那个惩罚,都描述得非常不对。
要是真的“我为王”,那为什么容九这么,这么古怪?
最起码,也应该听话些!
而今瞧着他那么凶狠,哪里是个驯服的样子?
惊蛰总是被他那张脸给欺骗,险些忘记,这个人彻头彻尾,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骨子里充斥的,怕都是凌冽的煞气。
系统老实挨骂,可也提出异议,【buff是不会出错,任何行为,请参考buff的特殊标注。】
惊蛰呵了声:“你的存在,除了给我添堵之外,还有什么用?”
系统挣扎了一下,【是宿主完成的任务太少。】
它的能量,全都来自于任务完成后带来的反馈,没有完成任务,当然没有能量帮忙。
惊蛰:“你的那些任务,什么人能完成?”
黄仪结这个任务,就算他真的想完成,可是仔细一看,说不得……景元帝根本就不愿意阻止黄仪结。
这是惊蛰后知后觉意识到的。
他已经通过容九,七拐八弯暗示了黄仪结有问题,如果容九有去查,那肯定能发现黄仪结的异样。
他是御前行走,既然能把证据递到景元帝的案前,那他查出来的东西,皇帝会不知情吗?
不太可能。
可黄仪结刺杀景元帝之事,还是发生了。
……说不定,是景元帝想趁机铲除黄家的势力?
若要这么说,许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为何会在奉先殿遇到容九,又为何会有焚烧奉先殿一事……那都是因为,早就做好的布局。
毕竟总不可能让皇帝陛下|身先士卒。()
不过……经此一事,后宫肯定会有不少人遇险,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何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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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景元帝只是将计就计,故而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一问系统时间,才过去一刻钟,登时就抱着茶盏哀嚎。
呆在屋里可真是无趣。
昨天半夜,他被容九吓了好大一跳,最后还是用睡觉大法阻止了男人的发疯,他战战兢兢了许久,才真的睡了过去。
结果醒来,就发现换了个地方。
也不知这新换的地方是哪里,看看比之前的小,可也安静许多,不再能听到那些时而惊起的嗡鸣声。
容九说,那是宫中侍卫还在清除各处遗漏的蛊虫。
惊蛰苦恼地揉了揉耳朵,他怎么不知道,以往的耳力是这么好,为何能听得那么清楚?
【蛊虫都共用一套系统运作,在宿主的buff影响前,它们的王是虫巫。经过buff催化下,蛊虫的天性会将宿主认定为唯一的王。】
也因此,惊蛰会非常轻易被它们影响到,某种程度上,王是它们运作系统里的脑。
所以会无比渴求着惊蛰。
也会为惊蛰驱使。
这才是它们前赴后继来寻惊蛰的根源,听起来非常执着的一群虫。
惊蛰:“……”
一想到它们伤过的人命,再想想它们恐怖的外表和数量,就算惊蛰有再多的怜爱,也着实怜爱不起来。
不如怜爱自己,差点被吓疯。
等完整的两天时间过去,这些虫就该把他当做食物啃了。
惊蛰叹气,将最后一口茶吃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那不再是穿习惯的太监服,而是容九给他弄来的新衣裳,穿来很是合身,就是惊蛰总觉得不太适应。
他原想要回自己的太监服,结果容九说洗了后还没干,如此敷衍的理由,让惊蛰听了狠狠踩他一脚。
于是,容九悠哉悠哉带着那个脚印去上值,可惊蛰没了太监服,却不敢四处乱走。
可恶,容九不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惊蛰扯了扯袖口,他要是能套上太监服,想要溜出去也很是容易。现在这身衣物,反倒成了累赘。
毕竟在后宫里,一个小太监四处乱走虽有点奇怪,可也容易糊弄过去;一个没有腰牌,也没有宫人引路的外人,就非常可疑了。
惊蛰推开窗,发现这是一处简单的院落,也不知在这重叠宫墙里,到底处于哪一处宫。
这皇宫甚大,别说惊蛰在这里生活十来年,也只去过寥寥几个地方。纵他在这生活上三十年,怕也是走不透这座宫城。
他趴在窗边看外头的景色,天色有些暗沉,四周静谧得很,连鸟雀声都没……
他刚这么想,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啾啾,低头一看,窗前有只毛绒绒的小黄鸟在蹦跶来去。
它的个头
()很小,比握紧的拳头还小,啾啾叫着,蹦到左边,又蹦到右边,很是生动。
惊蛰的呼吸都轻柔下来,生怕吵到了它。
很快,这只黄鸟飞到惊蛰的脖子处,毛绒绒的小脑袋弯下来蹭了蹭,那细微的触感,让惊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小,好温暖。
在黄鸟的主动靠近下,惊蛰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起黄鸟的背脊,它毫不介意地在惊蛰的手掌下张开翅膀扑棱了两下,而后收敛,最后就这么靠着睡着了。
惊蛰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睡着的小鸟。
呆呆坐了一会,他思量着他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时,窗台前突然冒出了一只,两只,三只……
好多个小脑袋突然冒出来。
惊蛰整个人都愣住,坐在窗前听取一片啾啾声,十分吵闹。
这些不请自来的小家伙非常活泼,刚一出现,就非常胆大地落在惊蛰的胳膊上,手边走来走去,踩着他的肩膀,啄他的头发,甚至还在他眼前打架。
惊蛰:“……这是怎么回事?”不会也是那个该死的buff吧?
【似乎是这样呢。】
惊蛰皮笑肉不笑,顶着这一群鸟雀艰难地站起来。
一只鸟儿是可爱,许多鸟儿,就是可怕。
惊蛰踩着椅面,一个翻身腾跃,从窗前跳了出来,惊起无数鸟翅膀。
他回头一看,尽管大部分的鸟儿都跟着他飞出来,可里面还是落下不少羽毛。
惊蛰看着那各色的羽毛有点头疼,更加头疼的是,他发现这群鸟颇有种呼朋唤友的趋势,在他身上踩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打架的时候,也非常凶狠。
啊啊啊鸟毛掉得更多了!
惊蛰将这群鸟引出来后,倒是想过要回屋去,可是身上粘人的鸟实在是太多,黏糊得很,根本没办法丢开它们。
抓起几只,飞来几只。
惊蛰有点绝望,耳边聒噪得好像要聋掉了。
就在这时,有两道脚步声响起。
惊蛰心头一惊,是动静太大惹了人来!
他脚步微动,正想着不顾一切跳墙跑路时,就听到一个男声沉稳地说道:“小郎君,莫要乱动,我等帮你驱逐这些劣鸟。”
惊蛰眨了眨眼,这个称呼……
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就见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冲了过来,一个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帮他驱赶那些粘人的鸟,另一个则是护送着惊蛰往屋里躲。
他们进了屋,可还是有鸟雀追着进来,当屋内的人发现这点后,果断将所有门窗都关上,独留外面那人支撑。
惊蛰:“……不让他进来吗?”
他随手捉住一只飞扑过来的鸟,这屋内的鸟倒是少了。
可还是有几只。
“还请小郎君莫要担心,他的身手还不错。”那个侍卫严肃地说道。
……听起来还是很受苦受难。
惊蛰的动
作不算慢,和进屋的侍卫一起,将余下的都一网打尽,然后挑了个隔得最远的窗户挑开一条缝,将它们都抛了出去。()
当屋内一只鸟都没有时,惊蛰总算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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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他,外面扑棱的声音也少了许多,一时间,好像安静了下来。
正当惊蛰犹豫,要不要开窗看看外面情况时,就听到守在外面的侍卫扬声:“那些鸟都没散去,全落在了门外的树上与墙头。”
惊蛰听到这话,眼前一黑。
这是何等令人发指啊!
他抓了把头发,果不其然抓下来许多羽毛,再看身上,也是狼藉一片。
惊蛰苦笑了声,看向正在门口,和门外同僚说话的高大侍卫,“方才真是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惊蛰话音刚落,就见那侍卫立刻转身抱拳,毕恭毕敬地说道:“小郎君不必如此,你是容大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
不知为何,惊蛰总觉得,他在说出“容大哥”这几个字时,身体好像僵住了,透着一股敬畏的气息。就好像只要容九一句话,宫里出现个陌生人,也不足为奇。
……而且,你抱拳就抱拳,为什么腰弯得那么低?
惊蛰下意识要去把他扶起来,就见他猛地倒退了几步,像是非常害怕惊蛰碰到他。
惊蛰有些惊讶,就到侍卫严肃地说道:“方才驱赶鸟雀,身上异味颇多,莫要惊扰了小郎君。”
“你不必对我这么……我不是什么贵人。”惊蛰不知道容九到底是和他们怎么介绍自己的,哼哧哼哧了会,还是没说出太监的身份,“自在些就好。”
“是!”
侍卫立刻大声回应。
……算了。
惊蛰往后退了几步,他离得远一点,这侍卫大哥看起来还能正常些。
经过好一番折腾,惊蛰确定了这安全距离是从门前到桌边,就只好将就着这个距离说话。
其实,他是不想见人的。
刚才的鸟,再加上这侍卫过分恭敬的态度,也能看得出来buff还在发挥作用。
可外头的侍卫已经警告过,暂时不能开门。
惊蛰不敢想象那个盛况。
屋里就这么两人,总不能尴尬站着。
惊蛰和容九相熟这么久,很少去探听容九的事,如今有他的熟人在前,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在简短的交谈里,惊蛰知道这个侍卫叫石黎,是容九的属下。
石黎说,像是他这样的人,还有不少,都是听命容九的。
惊蛰眨了眨眼,看来容九的确在御前,有着个不错的职务。
惊蛰:“容九平日里,可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东西?”他试探着问。
容九看起来很冷情,没什么喜好的样子,他每次揣测着要送礼,总归是个难处。
“杀人。”
惊蛰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抬头看着石黎,微笑着说道:“我没听清,你能再说
()一遍吗?”
石黎分明是个黑壮汉子,身体却不由得抖了抖,轻声又坚定地说道:“杀人。”
惊蛰长久地沉默下去。
“那,除了这个……喜好外,他还有什么,比较经常做的事?”
良久,惊蛰重整旗鼓,试图问出个别的回答。
石黎憋了憋,挤出个别的答案:“看斗兽。”
惊蛰这提起的心才放下一半……好吧,根本没放下来,这听着也很血腥。
但至少是个比较正常的喜好,说不定是喜欢看斗蛐蛐,斗鸡,斗狗什么的。
惊蛰自我说服了几遍,这才试着说:”就没有比较寻常的,比如说,喜欢吃糕点,吃酸甜口,喝汤这些……”
“他不喜欢喝汤。”
石黎唯一能排除的,就是容九不喜欢喝汤汤水水,至于他喜欢什么东西,那是一概不知。
好吧,想从下属那里知道上司喜欢什么,这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惊蛰决定放弃。
眼见惊蛰总算不再问,石黎这颗心总算能平静些。
他的后背,早就被吓出一身的冷汗,里面的中衣可都湿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蛊,虽然陛下吩咐可以对屋内这位态度宽和,问什么就说什么,可是……杀人???
他是怎么将这个答案脱口而出的?
就算他心里是这么想,可怎么都不能这么回答啊!
这话出口的瞬间,石黎都觉得吾命休矣。
至于第二个答案,那还是石黎拼命压制脱口而出的欲|望,这才勉强改成了“斗兽”,不然,他原来的话会是“喜欢看人自相残杀”。
他相信这话说出来,会把这位小郎君吓坏。
虽然之前的回答,就已经足够叫人沉默。
不知为何,石黎在惊蛰的面前,很难掩饰住心里的话。
问什么说什么。
就仿佛他面对的是景元帝本人,那种无意识的震慑让他不敢不答。哪怕惊蛰几次让他坐下,石黎都不敢。
他的背部挺直,手指落在刀柄上,那是一个时刻戒备的姿态,只有当他守在主上身侧时,才会有这种自然而然流露的动作。
只是惊蛰对他还不熟悉,石黎又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这一站一立,也就这么过去。
直到门外的同僚提醒,说是外面的鸟已经散去不少,惊蛰和石黎这才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惊蛰是被刚才石黎的几次回答哽到,实在是不知要说什么,才能不得到那么惊悚的答案,免得破坏容九的形象……虽然,那些凶残可怕的记忆,惊蛰想忘也是忘不掉了。
石黎更是不想说出不该说的话,立刻朝着惊蛰行礼,而后匆匆从门缝闪身出去。
“……我很可怕吗?”惊蛰不由得问系统。
石黎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可能在buff加持下,宿主是个很可怕的形象。】
系统严谨地回答。
惊蛰叹了口气,成,他还是先打理他这如同狗窝的头发吧,一抓又是好几根毛。
门外,石黎的同僚,甲二有些沉默地看着他。
石黎无视他,走下台阶。
院落里的生物着实不少,不少双眼睛紧盯着门。
小郎君这种异样的吸引力,可真叫人吃惊。
“你刚才泄露真名了。”甲二冷冷淡淡地说道。
他跟着石黎走下来。
石黎:“我回个甲一,不就露馅儿了?”甲一甲二这种名字,一听就是代号,还要怎么伪装?
不过,他其实该扯个别的假名,只是不知怎的,这嘴巴一秃噜,真名就出去了。
甲二:“还是违反了命令。”
石黎:“回去我会请罚。”
甲二点头,打量着石黎额头的薄汗,轻声道:“那位就那么吓人?”
石黎下意识抹了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他斜睨了眼甲二,知道他耳力惊人,将刚才屋内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那你怎么不进来?”
他们护卫惊蛰时,甲二是有机会入屋的,可他宁愿守在门外面对着那么多只鸟,都不肯入屋,那又是为何?
甲二面对石黎的怒视,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他其实也有点莫名的害怕,所以不想进屋。
明明那位小郎君,看着非常温和可亲,可光是注视着他,就有种要匍匐下头颅的冲动,根本不敢直视他,更别说坐在他的身边。
天知道石黎听到惊蛰让坐下时,差点没逃出去。
——真是可怕。
屋里屋外,惊蛰和他们发出同一声感慨。
他好不容易将鸟毛都弄干净,有些崩溃地在心里说:“你要是有毛,我肯定要扒光你浑身上下所有的毛!”
现在可好,别说容九了,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鸟雀,都足以让他足不出户。
惊蛰现在就很庆幸,这屋里内外没什么蚂蚁,这要是给蚂蚁堆看到,他岂非大半夜起来,要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包围?
一想到那个画面,惊蛰打了个寒颤,立刻按下不再细想,免得今晚睡不着。
等惊蛰打理完自己的头发,出来时,就见容九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斟茶。
他穿着和清晨出去时不大一样的衣裳,比起侍卫服精致华贵了许多,身上有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是与之前的香料相差无几的气息。
惊蛰:“是又有蛊虫了吗?”
容九:“在乾明宫。”
惊蛰:“现在才被发现?”
容九:“乾明宫前,有破裂的地砖,被加以利用,都藏在底下。”
惊蛰闻言,不由得哆嗦了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这可真是令人绝望的景象。
“要是其他各处,也有这样的蛊虫……”
“不会。”容九冷漠地说道,“这些蛊虫的数
量,比之前的少,更凶残,对香味有抵抗力,但不多。”
越是难以培养出来的品种,数量就不可能多。
只会安插在最紧要的地方。
惊蛰敛眉,显然也想到这个。
他缓步走到容九的身旁坐下,抄起容九喝了一半的茶杯,咕嘟咕嘟给自己灌茶,那叫一个唉声叹气。
容九:“不是让你别出去?”他的声音有些冷淡,寻常人听了,是要怕的,可惊蛰歪着头,小眼神偷偷摸摸瞅他。
“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小声嘟哝,“我就只是推开了窗。”
谁能想到,原本只以为是只小鸟的邂逅,居然会乌泱泱惹来可怕的一大片。
一只啾啾是可爱。
很多只啾啾就是可怕了。
容九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喜欢刀,还是喜欢锁链?”
惊蛰谨慎地说道:“我都不太喜欢。”
哪一个,听起来都很有风险。
“刀可以让你杀了目之所及的一切,锁链可以将你保护在安全的地方,不会再有任何疏漏。”
平平淡淡的话语,说出来却是如此惊心动魄。
惊蛰端起茶壶,将剩了个底的茶杯倒满,又殷勤地推到容九的手边,“哪个都不选。”
他强调。
生怕容九装作听不见,他还趴在男人肩膀上,超大声。
“哪个,我都不选!”
为什么他要因为看到别人,就把别人给杀了呀,这是什么疯癫的做法?
那被杀的可真全是倒霉蛋。
他知道容九向来是疯的,可没想到这么疯。
“要聋了。”容九没有避开惊蛰亲近的动作,只是略侧头,“小点声。”
惊蛰嘀咕:“那可不够有魄力。”
容九可是有锁人的前科,他生怕不够强硬,下一刻这脚环又扣上了。
好不容易熬剩下小半天,只要撑到明天早上,就算是完整的两天过去……他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你太招人喜欢。”容九循循善诱,“两个选择,各有不同。”
“的确不同,一个伤人,一个伤己,我为何要选?”惊蛰道,“我既不想困着自己,也不想去害他人性命。”
而且他哪里讨人喜欢?
只是buff的作用。
“等下,今天守门的那两个,还活着吧?”
容九的状态一看就不对,不会因为他和那两个人见面就把人给抹脖子了吧?
容九冷冰冰地看着他,惊蛰气鼓鼓地看回去。
“没死。”容九克制地叹气,“我是什么杀人狂魔吗?”
惊蛰心里嘀咕,那可说不准。
没看连下属都觉得你的喜好,是杀人吗?
他伸出手来,落在容九的肩膀上。两人靠得是如此之近,气息几乎交融在一处。
惊蛰更靠近些,双手捧住男人的脸庞。
入
手冰凉的感觉,总是让人有些敬畏……人的身体,怎能寒冷如此,就好像坚硬的石像。
“容九,”惊蛰的声音轻轻,“我只中意你一个,就算再多人在我身前,我也只会看着你。”
一只手落下,按在容九的心口。
蓦地,那平稳低缓的心跳声,好似快速地跃动了一拍。
“难道你会觉得,我会喜欢上其他人?”
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让容九的眼底浮现怪异的阴霾,他冷冷地说道:“看似不会。”
惊蛰的腰被他搂住,踉跄着坐在他的身上。
“什么叫‘看似’?”惊蛰不满,难道容九怀疑他会移情别恋?
“你喜欢的东西很多,中意的人也许多。”容九声音冷漠,“你喜欢晴天,喜欢小动物,喜欢吃甜食,喜欢交朋友,你还中意明雨,郑洪,慧平,谷生……”
他的名字还没念完,就被惊蛰羞恼地捂住嘴。
“你这是胡搅蛮缠!”
容九偏爱将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说,已不是第一次,这根本就不一样。
惊蛰:“我可不会和他们这么亲近。”
他哎了声,一下抽回手。掌心刚被咬了口,不重。
却莫名挠得心痒痒。
容九慢条斯理地说道:“哪种亲近?”
惊蛰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低头在容九的鼻尖上亲了亲.
然后才后退了点,轻声说:“这种亲近。”
“你不要总是想那么多,”惊蛰轻声细语,“除非你是什么高攀不起的大人物,或者已经有了妻妾儿女的那种,不然我肯定不会和你分开。”
……只要容九没有骗他。
他就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他原本以为话说到这份上,容九总该安心些,岂料抬头看他时,那张漂亮的脸庞扬起个可怕的微笑,眼底却是压抑着某种狂躁的阴郁。
他自言自语着:“……还是把你锁起来吧。”低沉的语气里,有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狰狞。
……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惊蛰很想薅住容九晃几下,将脑子里那些可怕的念头全都晃出去。
“你没有别的,除了这之外的,想做的事吗?”
惊蛰决定转移容九的注意力。
“比方说,想要走得更高,做个统领什么的,或者,赚更多钱,又比如……”
“这些毫无意义。”丝滑优雅的嗓音,却冰冷得让人毛骨悚然,“你一个都不会要,那就是无用之物。”
惊蛰的呼吸有些紧张,他缓慢地吐气,“你不该将这些东西的意义,置身在我之上,你该有你自己想要的……”
容九抓住惊蛰的腰,将他拉近。
“它们不能取悦你,那就是废物;可他们要是能取悦你,那也当杀。”微妙的,哪怕是相同的音节,却又好似是截然不同的事物,容九的声音温柔到可怕,“任何得你欢喜的,除我之外,都不该存在。”
那古怪癫狂的兴奋,让任何听到这话的人,都丝毫不怀疑他的行动力。
……这人的喜欢,怎能如此暴烈,偏不走寻常路呢?
没有温情可言,只有纯然的暴戾。
惊蛰从来不认为,喜欢是一种如此疯狂的情感,那本该是柔软,快乐,愉悦的事情。可在容九身上,却往往只能看到扭曲的偏执。
这很危险。
可明知危险,还要继续下去的他……
或许也疯了。
“我不觉得这是对的,也许会一直和你抗争下去。”些许害怕的味道流淌出来,在惊蛰的血液里奔腾,能听到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可如果,这是你喜爱的方式……我会试着努力……”
有时,容九和他的想法似有天堑之分,他不能接受其中大部分。
但正如他一直以来,有些疯狂的选择。
他不接受那些。
但他会,接受容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