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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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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阳春三月,溪水潺潺,杨柳吐新,宫中的玉兰花在轻柔春风中葳蕤绽放,纯白无瑕。
    新帝沈陌玉还如往常一般,拉过卫湛坐在玉阶上赏月。
    一片落花嵌在卫湛发间,新帝抬手捻去,爽朗一笑。
    是出自真心的笑。
    属于少年的笑。
    心情好了,看花赏月都多了一份意境。
    “先生可否告知朕,最后与先帝说了什么?”
    卫湛一身官袍,补子从孔雀换成了锦鸡。
    辗转迢迢,重回内阁的他,在风雨斩棘中,背脊依旧挺直。
    前世的卫湛,在景安二十六年的春季升任内阁次辅,而此前,从未做过东宫官员。
    今生是为了守护新帝,才推拒了吏部尚书的举荐,入詹事府卧薪尝胆。
    听过新帝的疑问,卫湛回忆起那日场景。
    对景安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臣有一事,是从俞翠春口中得知,该对陛下坦言。季懿行原姓沈,乃陛下第十四子,与尹轩无血缘。
    卫湛淡淡叙述,之后站起身,向新帝递出手,“时候不早了,陛下该去批阅奏折了。”
    新帝借着他的力道起身,于徐徐夜风中闭眼聆听春的声响。
    阳春至,阴霾散去,新的宏图才刚刚展开。
    **
    北镇抚司,诏狱。
    沦为阶下囚,季懿行从暴怒、不甘、痛苦、绝望再到麻木,仅仅用了半个月。
    诏狱如炼狱,传闻一点儿L不假。
    被判秋后问斩的囚犯,在诏狱里多数活不到拉至刑场那日。北镇抚司的人历来心狠手辣,依仗皇权,行事狠辣惯了,不惧代价,可如今不同,新帝御极,最先要整改削权的就是锦衣卫。
    而秦菱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昔日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如今畏惧新帝报复,已有数日不曾现身诏狱,不知是否是去另谋出路了。
    狱卒送上饭菜,态度强硬,“快吃吧,做饿死鬼可不划算。”
    馊掉的饭菜难以满足锦衣玉食的世家少爷,狱卒看好戏似的睥睨着季懿行抓起饭菜。
    可下一瞬,全都扔在了牢房外头。
    狱卒火冒三丈,联合几个同僚打开牢门,对着季懿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还当自己是公子哥呢?呸!”
    牢房传出季懿行痛苦的嘶吼,可对面和隔壁牢房中的囚犯如同麻木的石头,毫无反应,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
    这里能快速磨平一个人的棱角,不出一个月,还哪有养尊处优的世家子!
    夜里狂风大作,吹折刚刚吐出新芽的枝条,季朗坤从噩梦中惊醒,不停喘着粗气。
    他梦见儿L子倔驴似的不肯服软,被狱卒结伙殴打。
    新帝御极,没有迁怒季氏,还在有意无意告诫季氏,日后莫要与季懿行有所牵扯。
    季氏富贵犹在,可越是这样,季朗坤越是倍感煎熬。
    四更天,狱卒们停了手,季懿行倒在乱草垛里没精打采。牢房里肮脏不堪,满是尘土,他咳嗽几声,费力爬起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天明时,葛氏没有与任何人商量,悄然来到诏狱外,暗中打点一番后,随狱卒走进从未踏入过的阴森之所。
    妇人罩着兜帽,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紧紧握着食盒,不敢乱瞟,生怕看见不该看的。当她瞧见邋里邋遢的儿L子时,眼眶一热,急忙上前。
    狱卒催促道:“只有半刻钟。”
    “好,好的。”葛氏蹲下来,手握牢柱朝里面唤了声,刚开口就哑了嗓音,“儿L啊,我糊涂的孩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季懿行转过头,在看清母亲的面庞时,连滚带爬地靠过去,紧紧抓住母亲握在牢柱上的手,压低声音道:“娘,你怎么来了?快走,别让人知道!”
    葛氏哭着摇头,泣不成声,却不敢放声大哭。
    季懿行很是内疚,快速询问起家中的事。
    得知是卫湛保住季氏时,目光流露出不解。
    卫湛为何针对他,又力保季氏?
    而后,他又在葛氏口中得知景安帝已驾崩,太子登基。
    他抹掉眼泪,最后演变成癫狂的大笑。
    葛氏左右看看,示意他冷静,打开食盒,递过一碟碟热乎的饭菜。
    在吃到最喜欢的炖牛肉时,他嗓子酸痛,有泪滴悬在鼻尖,“娘,往后就别再来了。儿L子对不住季氏,更对不住您和父亲的养育之恩。自此,咱们恩断义绝,对你们有利无害。”
    “别说了,吃吧,多吃些。”葛氏悲戚,痛苦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儿L子,“新帝下令下葬了尹轩,你别再为此痛心了。”
    季懿行停下吞咽的动作,鼓着腮眨了眨泪湿的眼。
    等葛氏拿着食盒离开,季懿行背靠牢柱上,回味着湿冷中被养母给予的温暖。
    以前不珍惜,如今难奢求。
    耳尖微动,囚牢的过道上再次传来脚步声,还有狱卒的谄媚。
    “面前黑,卫相慢点。”
    季懿行猛地转头,暗淡的壁灯映亮视野,一人身穿雪白锦服,外披银色鹤氅,迈着稳健的步子徐徐走来。
    卫湛!
    季懿行已从葛氏口中得知他晋升为内阁次辅的事,加之内阁首辅年事已高,不日就会致仕归乡,卫湛成为群臣之首指日可待。
    也将是大鄞皇朝最年轻的首辅。
    狱卒点头哈腰地跟在卫湛身边,笑着提醒他别挨牢门太近。
    “卫相别沾了晦气。”
    卫湛站定,稍一抬指,示意狱卒退下。
    狭窄的过道只剩他一人,遮挡住了季懿行眼前的光。
    周正清冷的气韵,与瘆人的牢狱格格不入。
    “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卫湛,你为何针对我?迎错亲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吧?”
    一再被针对,事到如今,季懿行再不怀疑到
    卫湛的头上就是脑子蠢笨。
    其中必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我惹过你、伤过你(),让你如此恨我?
    因为你可恨。卫湛慢慢蹲下来(),从鹤氅中探出手,握了一把短刀,亦是前世刺穿他心脏的第九刀,是从季懿行的书房中搜出来的。
    此时握在皙白如玉的大手里,显得锋利冷寒。
    刀尖在粗糙的地面发出声响。
    季懿行怒目,“我在问你话!娶错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继续猜。”
    “那就是了。”
    卫湛嘴角挂笑,笑意不达眼底,一瞬比牢狱的氛围还要瘆人,可有些秘密该落锁封箱了。
    当着季懿行的面折断那把短刀,卫湛站起身,居高临下道:“问斩前,好好享受落魄和失意吧,这是你该承受的。”
    前世被你残害的人都活得好好的,而你,要承受的是他们曾受过的痛。
    卫湛要的复仇是诛心,否则也不会绕这么一大圈。
    离开诏狱时,卫湛恰与迎面走来的秦菱狭路相逢。
    短短半月光景,再次碰面,秦菱不得不低下昔日高高扬起的头。
    来到关押季懿行的牢房前,秦菱淡淡问道:“卫湛和你说了什么?”
    “消失半月,特意为这事儿L来的啊?”季懿行耸肩,“秦菱,有卫湛在朝廷中,你怕是要步履维艰了。快为自己做打算吧。”
    “少废话,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杀了你。”
    秦菱皱起粗眉,却听季懿行癫狂大笑起来。
    “跟我合作吧,放我逃出去,我会让卫湛付出十倍的代价。”
    “凭你?”秦菱讥笑,“你是真皇子,老子还能考虑考虑。”
    **
    在宫中逗留半月有余,卫湛在三月初八这晚,回到伯府。
    已升任内阁次辅的他,甫一出现在垂花门前,就被一群宗亲家的稚童团团围住。
    宁雪滢陪着婆母站在稚童围成的人墙外静静观望。
    卫湛鲜少耐着性子与小侄、外甥们周旋,今日倒是表露出了和蔼的一面,在一片嘈杂声中,他看向人墙外的妻子,冷峻的面容有一丝疲态,目光却柔和,含了千言万语。
    今生,她不是季懿行的棋子,不该因前世种种致他们今生出现心痕。
    裂痕是修复不掉了,不如永不挑破,当作从未发生过。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无隔阂地缔结此生。
    回到玉照苑已过子夜,多日不见的小夫妻手牵着手,羡煞旁人。
    房门被闭合的一瞬,卫湛抽回被宁雪滢握着的手,一把紧扣她的腰肢,将人提了起来,大步走到桌前。
    宁雪滢被迫趴在桌上,大惊失色,“夫君!”
    如意花团的锦缬桌布被扥来扥去,抖落一地瓷壶杯盏,碎片飞溅在一双黑色的皂靴上。
    卫湛向前,踩过碎片,靴底发出“
    ()咯嘣”的瓷裂声。
    桌腿磨地,不堪重负。
    不似先前几次的温柔,卫湛如黑夜的魅,目光幽深,带了点偏执的贪念,进击着,索取着,便是饮鸩止渴,也自认值了。
    小别后的疯狂,注定是绵长旖旎的。
    桌面的肌理木纹被工匠打磨得平滑,可此刻,腻理细润的肌肤被硌出细痕,宁雪滢素齿咬唇,以手肘撑起身体,费力扭过头,“慢、点。”
    平日不沾灰儿L的肘部渐渐发红,宁雪滢又趴了下去,以额抵住小臂。
    如藻的长发朱钗歪斜,更有一支珠花坠地,镶嵌其上的圆润珍珠滚至桌脚,被皂靴踩住,又被踢开。
    月光如纱化作绡幕,夜雾化作烟幌,遮挡住屋里的缱绻。
    痛苦声渐渐演变成丝丝忻愉。
    两颗思念的心,越靠越近。
    绫罗堆叠,宁雪滢曲膝缩脚,跪在桌上,如湖面的天鹅,扬起优美的鹅颈,感受月光拂面。
    男子官袍整洁,只松垮掉了革带。
    借着圆桌的高差,女子低眸捧起卫湛的脸,附身落吻。
    男子托着她的腋,温柔回应。
    忘情,也忘记时辰。
    是真的忘情到忘记了时辰,以致心口传来狂跳时,想要抽身已是难事。
    而宁雪滢还沉浸在卫湛给的柔情中不能自拔,学着他的动作,主动去撬他的唇。
    等待她的,是生疏且热烈的回应。
    子夜中段已过,就在宁雪滢莫名感受到对方的生疏时,偶然望向漏刻的一刹,不由僵住了身子,惊慌地退后,却是退无可退。
    站在桌前的人还是那副俊美模样,可宁雪滢品出了异常。
    男子淡笑,倾身以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温柔地抚着她红润湿漉的脸蛋,开口沙哑:“不继续吗?”
    宁雪滢无力偏头,万丈思念一顷收敛个干干净净,她想要跳下桌去,却被堵住去路。
    卫九语气难掩欣喜,又带着点点失落,“知道是我,就不继续了吗?”
    宁雪滢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胸膛,转回脸认真道:“你不是他。”
    “沉睡”半月之久,醒来就被蜜罐兜头泼洒,卫九还沉浸在适才的悸动和受宠若惊中,不愿清醒过来。
    他捏住宁雪滢小巧的下巴,浅啄了几下她的脸,又探入她的唇。
    宁雪滢起初还能忍受,可随着他的贪念蔓延,她手脚并用地挣脱起来,“卫九,你别这样。”
    卫九啄在她沁出汗的脖颈,一下下极尽宠爱,“就一会儿L,让我做一会儿L卫湛。”
    他柔声轻哄,含笑索取。
    宁雪滢战栗不止,赤脚踹向他。
    卫九捉住她踹过来的足,闭眼吻在脚背上,又嘬又吮。
    被他病态的模样吓到,宁雪滢僵坐不动,直至被扯开小衣的系带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招呼在男人的脸上。
    “我......”她卷起指尖,有些惊慌,很怕
    惹怒这个疯子。
    卫九舔了舔溢出血的嘴角(),替她掖好裙摆?(),遮挡住了漂亮的腿型,难掩低落地退离开。
    宁雪滢如获大赦,仓皇跑开。
    月光温柔轻拂兰堂中的男子,轻拂他孤寂的身姿。
    须臾,他缓步走进东卧,给了女子充足的穿衣时长。
    “恭喜你。”
    宁雪滢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站在窗边离他最远的位置,“恭喜我什么?”
    “或许我与卫湛又交换回了占据身体的时长。”
    那可真是太好了。宁雪滢恨不得立即迎来初十那日一探究竟。
    她面上不显,脸颊的绯色也渐渐消退,恢复平静,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卫九走过去,伸手将她圈在双臂和窗棂间,似笑非笑道:“我和卫湛达成共识,以后轮番陪着你。”
    卫湛是不会与他达成这个共识的,宁雪滢避无可避,索性正面迎上,“看你能不能撑到初十再说。”
    啧。
    多气人的一句话。
    可卫九不知自己怎就对她恨不起了。
    他抚着女子的脸,狎昵中隐藏着生怕被看出的小心翼翼。
    分开半月有余,两人又寻不回之前的虚与委蛇,至少在情之一事上,宁雪滢不会迁就他。
    月色下的女子太过柔美,让卫九忘乎所以想要更为靠近,反正窗户纸已经捅破,他也不想学君子的做派,让自己不好受,“让我当一日卫湛行吗?”
    “你不是最讨厌当影子。”
    是啊,他是讨厌,可不当影子,如何触碰到那会儿L兰堂中毫无顾虑绽放的她?
    “就一日,行吗?”
    男子生得太过清俊,恳求的模样可怜兮兮。
    宁雪滢只迟疑了一会儿L,就被擒住了唇。
    卫九喜欢她的唇,柔滑,清甜,像奶酪。
    “唔。”
    宁雪滢被抬起下巴,被迫承吻,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有着明显的抗拒。
    可在说出拒绝的话时,又被钻了空子。
    卫九缠住她的舌尖,不容分说地吮着。
    宁雪滢气息明显不稳,双膝也变得无力,拒绝的气力越来越小。
    他太粘人,无力招架。
    “不要。”
    理智尚存,宁雪滢使劲儿L扭转过身,双手撑在窗格上,避开了灼灼的气息。
    卫九顺势摁住她蝴蝶骨的中缝,吻在她的后颈,“让我当一日卫湛,我保证不碰你,嗯?”
    宁雪滢倒吸口凉气,眼睫微颤,“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说的是不行房。”
    被气得够呛,宁雪滢扭头看向他,“你先松开我。”
    有了商量的余地,卫九立即照做,向后退了一大步,一敛乖戾,乖顺至极。
    宁雪滢戒备地转过身,右手握在左臂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适当的服软,可换来安宁,不算亏本,
    ()强行对着干,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吃亏。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不能再迫使我做不情愿的事。”
    卫九多了较真,“卫湛就可以?”
    卫湛又不是时时刻刻想着亲昵这种事,可有些道理好像与卫九是讲不通的,他似乎只有卫湛的头脑智慧,没有其他正常的情感。
    “我和卫湛可以品茶品一整日,还会一起仰望星辰,一起尝试美食,一起谈天说地。”
    “都是一整日?”
    “是的。”
    卫九哼笑,“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糊弄谁呢?”
    宁雪滢扬起漂亮的脸蛋,“你想做卫湛,只可与我做这些事,其余免谈。”
    卫九迈开腿刚要上前,就被女子指着地面警告:“不许再靠近,我要安置了。”
    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卫九面色沉沉地点头,“你睡吧,我不靠近你就是了。”
    宁雪滢贴着墙壁挪步,一点点远离他,又快速踢掉绣鞋爬进被褥,迅速放下帷幔,隔绝了他的视线。
    帷幔如浪波动了会儿L,很快趋于平静。里面的女子不再动弹,一声不响,无声逐客。
    卫九低头看一眼,任劳任怨地摆好她乱踢的绣鞋,随后走出东卧,顺手带上隔扇。
    帷幔外没了动静,宁雪滢探出脑袋,吐出一口气软趴趴地倒在被褥里。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
    回到书房,卫九坐到躺椅上,愣愣望着被月光映亮的窗子。
    如今尘埃落定,卫湛的考虑不无道理,便是永远对宁雪滢隐瞒前世的事。
    一旦让宁雪滢得知前世种种,她与他之间会出现不可修复的裂痕。
    而自己与她同理。
    只是,真有不透风的墙吗?
    不知不觉中,卫九睡了过去。
    有帧帧旧日的画面浮现脑海。
    前世,景安二十六年,三月初九,子夜。
    一把短刀刺入心口,身负多处伤痕的卫湛吐出一口血水,染红了水畔的芦苇。
    身穿银色甲胄的新太子紧握短刀刀柄,扭转手腕,只为让年轻的次辅血流不止。
    “卫相,你不归于孤的麾下,却甘愿做宁雪滢的裙下臣,色令智昏,枉为清流贤臣啊。”太子沈懿行握刀又向前推了一寸,手指和刀柄一同染上温热的血液,“你应该不知,宁雪滢表面是弃妇,实则是第一个归于孤麾下的人,与孤达成共识,怎会与你情投意合?哈哈哈哈哈哈。”
    沈懿行用左手扣住卫湛的肩,将人向后一步步推去,可不管怎么推,都未能将摇摇欲坠的男子推在地上。
    他又拧动起右手腕,在听得一声闷哼后,癫笑不止,“得了她的身子又如何,不过是饵,让你信以为她真的是被孤在新婚夜休弃的。又漂亮又忠心的女人,孤怎舍得休弃?她跪在孤的脚边,发誓要追随孤完成大业的时候,可是野心勃勃。”
    “宁嵩被害,她失了靠山,如履薄冰,
    为了自保(),就必须取得孤的信任?()_[((),于是主动与孤请缨蛊惑你。而且,她心里有孤,就像你心里有她一样。”
    解决掉最棘手的对手,沈懿行笑流出泪,从衣襟里拿出一叠与宁雪滢秘密往来的书信,“那些不入流的魅术,还真就套住了卫相的心,竟敢只身前来救她,哈哈哈哈哈哈!糊涂,糊涂!”
    书信如叶飘落在青青草地上,年轻的次辅垂眸看去,确实是宁雪滢的亲笔信。
    其中一行清晰入目:我知殿下想收秦菱为己所用,继而掌控整个锦衣卫,可秦菱轻狂,一直未能完全臣服殿下,令殿下苦恼。我有一计,可做出被秦菱绑架的假象,再以秦菱的名义,引卫湛单独前来后山。殿下可提前埋伏在附近,伺机而动。若卫湛舍我不来相救,也能引火烧至秦菱,离间他二人,殿下再假以辞色,拉拢秦菱入麾下。
    年轻的次辅闭闭眼,筋脉尽断,有鲜血从袖管中流出,染红了由宁雪滢亲手挑选的银戒。
    可纵使这般,他还是凭借最后一丝力气,反扣住沈懿行的肩,大步向水畔推去。
    “噗通”一声。
    沈懿行狼狈落水。
    年轻的次辅身形微晃,向一侧走了几步,轰然跪倒在地,垂下了头颅。
    卫九从旧梦中醒来,单手搭在额头上,又摊开手看向自己食指的银戒。
    为何自己会略过卫湛,特意寻工匠打造一枚相同款式的银戒?初衷是为了提醒卫湛不要忘记前世的教训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答案。
    如今卫湛心魔已去,自己是否要烟消云散了?还是说,要等到季懿行被斩首那日,才是卫湛心魔彻底根除之时?
    可为何前尘如此清晰,清晰到像是亲身经历过?
    自己是衍生出的灵魂,不该感知到卫湛伤口的疼痛才是。
    夜风吹动窗外的铃铛发出叮咚声,在静谧的夜格外清脆,扰乱了卫九的思绪。
    次日走出书房,明媚日光刺眼,万物经历了红衰翠减的秋,林寒洞肃的冬,又迎来了茂盛蓊郁的春。
    身上的衣衫面料也变得轻薄。
    庶妹们换上了轻盈的薄裙,手握花语团扇,结伴在后院嬉戏玩闹。
    卫九走出书房,推开正房的门,抱拳咳了声,“方便吗?”
    正在梳妆的宁雪滢对镜斜插钗镊,犹豫片刻,深知他在以卫湛的方式自处,“进吧,方便的。”
    隔扇被拉开,卫九出现在铜镜中,静静看着镜中美人。
    宁雪滢佯装淡然,拿起昨儿L摔坏的珠花插在钗镊旁。
    有钗镊点缀发髻,无需繁琐的叠加,卫九好心出言提醒,换来女子一声轻愁。
    卫九上前一步,才发现珠花上少了一颗珠子,“怎么弄的?”
    是在与卫湛燕好时,掉在地上摔坏的。想来,也只有在燕好时,卫湛才是真真正正的个体,不与卫九共享意识。
    没有回答这个羞人的问题,宁雪滢轻抚珠花上的空缺之处,“郎君能帮我
    ()修好吗?”
    郎君?
    没听她这么称呼过自己,卫九心弦微动,拿过珠花问道:“上面的珠子在哪里?”
    “应该是滚到地上了。”
    意思是让他帮忙寻找?卫九察觉出什么,并没戳破,任劳任怨地寻找起来。
    正房很大,别说一颗珠子,就是一个线团掉在地上,都要漫无目的地找上许久。
    宁雪滢也没给出具体是在哪个房间掉落的提示,慢条斯理地比对着胭脂的色彩,放任卫九低头寻找,心里想的是能折腾他一时是一时。
    消磨了精力,就不至于再来闹她。
    全然像是在对待一只精力充沛又粘人的大狗狗。
    上好精致的淡妆,宁雪滢去往屏风后更换了一套明艳的齐胸襦裙,臂弯松松垮垮搭着条更为鲜艳的桃粉披帛。
    “郎君找到了吗?”
    卫九背手走到她面前,视线扫过她身上的衣裙,“多大一颗珠子?”
    发觉他背着手,应该是找到了那颗珠子正捏在手里,宁雪滢妙目流转,抬手比划起大小,与真实掉落的珍珠出入很大。
    卫九点点头,换作以前会直接戳破她的谎言,而今却不想用怼人的口吻与她讲话。
    “那我有额外的收获。”他淡笑着递上一颗价值不菲的珍珠,塞进她手里,转身又去找她虚构出的珠子。
    看着掌心里的珍珠,宁雪滢忽然冷淡开口,“别费事儿L了,就这颗吧,也能相配。”
    卫九回眸,“我再找找,既然掉在屋里了,就一定能找到。”
    “别找了,我不想要了。”
    说完,将手里的珍珠放进妆奁,头也不回地走出正房,总觉得自己昧了良心。
    等女子的背影消失在日光里,卫九一敛温煦之气,叫来一名影卫,比划个大小,让影卫在日落前寻到一颗相应大小的珍珠。
    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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