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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的时间，别说视频了，顾裕生连陆厝的信息都不回，问就是忙，快期末考试了。
上学忙，都忙，忙点好啊。
陆厝在阳台托着腮，百无聊赖地俯瞰楼下的景象，权当打发时间。
有送早餐的，有抱一块眼看就要亲上的，还有捧着单词本在背书的，不远处的橡胶操场里，满是体育生锻炼的身影，金色的晨光洒满大地，照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除了他。
深重的怨念几乎要化作实体。
情感上来说，好想顾裕生。
而理智又告诉自己，对方是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不能随便地去打扰人家。
尤其是，感情问题。
自从冬天那次撕破窗户纸之后，顾裕生一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当然，陆厝也不可能去逼人家，高中的关键时期，自然是学业要紧。
但能不能分一丢丢的时间，来给自己呢？
陆厝不贪心，不说每天都要联系聊天了，每周打次视频总可以的吧！
再不济的话，半个月聊次电话？
少年啊，你一定有很多烦恼吧，真的不向知心大哥哥吐露一下吗？
他很愿意听的，随便说！
“琢磨啥呢，”
室友从后面过来，跟着往下面看，“有美女帅哥吗，你魂儿都被勾走了似的。”
陆厝呢喃着：“你说，他会想我吗？”
“……会。”
室友敷衍地回答，同时，对于陆厝的突发神经，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因为这人本来就不怎么正常。
这学期来，尤为严重。
他的发癫，并不会对寝室众人产生什么影响，大家曾经试图破解，然后发现，完全走不进陆厝的世界！
比如，会偷摸着摘一朵路边的蒲公英，说要送给他的宝宝。
吃完的糖纸不扔，用湿巾擦干净后叠好。
深更半夜的时候跑去学校湖边，拿着面包屑喂大白鹅。
鹅都睡熟了，还得被他吵醒，气得伸脖子去叨人。
“是谈恋爱了吗？”
陆厝长得好看，性子又张扬肆意，向来不少人追，男的女的都有，但是也从没见他跟谁跑出去约会，天天都跟寝室一帮人打球玩游戏，除了那张美到惊人的脸，和有些骚包的穿衣风格，怎么看，都是个典型的臭直男。
“但直男不会晚上抱着件卫衣睡觉吧……”
“就是啊，明显不是他的。”
“嘶，怎么有点变态，不会还闻上面的味儿吧？”
可是大家要是问了，陆厝就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唯一愤怒解释的，就是那件卫衣。
“没错，的确不是我的，很香的！
你们懂什么！”
那是开学时，他死皮赖脸地要来的，顾裕生穿过的衣服。
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把脸贴在上面，使劲儿闻
一下。
好爽。
能幻想小玉就在他的身边。
久而久之，大家都丧失了全部的好奇心。
孩子大了，有点心事很正常！
随他去吧！
初夏的季节，天还没有特别热，早晨的风吹出清凉，今天周末没有课，室友们陆陆续续地都出了门，打球的打球，约会的约会，只留陆厝独守空房。
仿若空巢老人。
越想越郁闷，打开手机，他和顾裕生的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数日前。
几乎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小玉，给你看小猫打喷嚏！”
“家里冷吗，我看最近天气预报说，要进入暴雨期了，记得带伞啊。”
“我们学校的鸭腿饭绝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尝尝。”
他努力和顾裕生分享自己的生活。
这个时候，对方就会简单地回复过来。
“嗯，我也想你了。”
呀，陆厝的心里炸开一朵烟花。
这不就是暧昧吗，有戏！
可是这段时间，顾裕生的回复越来越少，他也不敢过多打扰对方，都是在周六的时候，才小心地发出那么几条。
可是，真的好想顾裕生啊。
看到路边黄灿灿的小花，一张剔透的玻璃糖纸，湖里气势汹汹的大白鹅，都想和顾裕生一起去看，无数个这样的瞬间，思念化为实体，把他那颗血肉做成的心脏，塞得满满当当。
全是顾裕生。
陆厝的情感好迟钝，顺风顺水地度过了人生的二十年，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喜欢。
那么顾裕生，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陆厝趴在阳台栏杆上，忧伤地眺望远方，同时琢磨着，等人高考完了，该怎么开始好好追求。
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没在意，只当是哪位室友中途返回。
直到被人捂住眼睛。
熟悉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猜猜我是谁？”
陆厝的呼吸都要停下了——
心中有一万只蝴蝶扇起了翅膀。
他转过身，一把将顾裕生抱了起来。
像小时候一样，直直地伸出胳膊，给他举得那样高，可以取下挂在树梢的羽毛球，可以把一只笨拙的，摔下来的喜鹊，放回枝头的鸟巢。
顾裕生大笑着，拍打他的肩膀。
“放我下来！”
“不要！”
陆厝目不转睛地仰望着他，头发似乎长长了点，稍微有些挡住眉眼，个头高了吗，体重似乎没什么变化，腰还是很细，怎么都吃不胖似的。
他给人往上托了托：“你怎么来了？”
顾裕生揪他的耳朵，刻意拉长声音：“你说呢？”
陆厝喉头发紧：“我不知道。”
宿舍里阳光正好。
“你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顾裕生定定地注视着他。
不知道。
陆厝变成了大傻瓜。
灼热的目光一点点地摩挲心上人的脸，看得呆了，不敢相信，不可思议，他刚刚还在思念的人，现在就出现在他的怀里，由于过于亲密的姿势，微微地红着脸，眼里满是笑意。
“笨蛋……”
顾裕生叹了口气，挣着往下跳：“我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夏天穿的少，一路走得又急，这会儿陆厝才看清对方背着单肩包，穿着卡其色短裤，露出膝盖和白皙的小腿，满身的少年意气。
“傻了？”
顾裕生伸手，在陆厝面前晃了晃：“我说，明天是你的生日……”
“等下，”
陆厝突然抢白，表情仿佛有些痛苦：“你请假了吗，要待多久？”
顾裕生不明所以：“请了，后天一早就走。”
可以，他们有两天的时间。
陆厝接过对方的背包，后退两步：“小玉，你先去我位置那歇会，我给你订酒店。”
“好。”
顾裕生轻车熟路地走过，在贴着巨幅球星海报的地方停下，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在对方发来的照片里见过很多次，已然足够熟悉，上床下桌，桌面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寥寥的几本书，和零散的水笔。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没抬眼皮：“对了，你挡什么？”
这点子的欲盖弥彰，也太明显。
陆厝心里好绝望。
没听说过什么叫钻石般的年龄吗？
很正常的反应好不好！
顾裕生终于回眸，还是笑吟吟的模样：“要不然给你两分钟，去解决下？”
陆厝：“……”
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在善解人意，还是在阴阳怪气。
小玉变坏了！
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子啊！
陆厝别别扭扭地给人带到酒店，开好房间后，门一关，就板着脸开始训人。
“你是自己跑过来的吗，这么远，一个人坐飞机？”
“学校和家里都同意？”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万一我不在宿舍怎么办！”
顾裕生坐在酒店的床上，仰起脸，表情认真：“我已经十八岁了。”
“八十岁也不行！”
陆厝这会儿心里还在后怕，距离太远了，顾裕生就是个高中生，居然独自背着包就过来找自己，来的路上，他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人，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可也不能为了过个生日，就这样……
等等。
明天是他的生日？
顾裕生是跑来给他过生日的？
“……才反应过来吗？”
顾裕生笑得瘫倒，捂着肚子拍床：“你现在的智商怎么降低到这种地步了？”
陆厝不吭声了，委屈地看着顾裕生笑。
“不行，”
顾裕生蜷缩起身子，“我笑得肚子疼……”
“怎么回事？”
陆厝连忙坐在床上，直接撩开衣服下摆，按住腹部：“这里吗，是不是岔气了？”
顾裕生就哼哼着点头。
少年的身体刚刚长成，皮肤温热，贴住的时候有种特有的紧绷，不用刻意凹造型，就能摸到隐约的腹肌线条，以及细腻的，没有任何隔阂的触感——
都不再说话了。
“还疼吗？”
“嗯……”
陆厝紧咬着牙关，实在分不清这个“嗯”
的含义，是可以了不用再按了，还是依然疼不能松手，可在掌心离开腰腹的刹那，小臂被人捉住。
顾裕生的声音很轻：“别……我肚子还是疼。”
陆厝自暴自弃般的缩回手。
再特么的按下去，都得出事了。
他本来就有了反应，硬得发疼，现在更是觉得空气稀薄，自己仿若站在钢丝上一般，岌岌可危。
顾裕生终于坐了起来，很慢地眨着眼。
“小玉，”
陆厝吞咽了下：“谢谢你过来给我过生日，但下次别这样了。”
顾裕生安静地垂着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陆厝看了他两眼，展开双臂，把顾裕生抱进怀里。
“没关系，并且我真的很开心。”
他悄悄地偏了下脸，几乎能亲吻到顾裕生的头发。
“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
顾裕生愣了下：“没，礼物我还没拿出来呢——”
话音刚落，就感觉箍着自己的胳膊，更紧了些。
陆厝笑了起来。
“这不就是我的礼物吗？”
他特意定了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酒店，离学校的距离稍微有些远，最顶层，向外俯瞰的时候，能看到大半个城市的美景。
可都不如顾裕生耳尖的绯意，更为漂亮。
“乖乖。”
陆厝第一次这样叫他，太肉麻了，从心尖到手指头都跟着发麻。
顾裕生的心砰砰直跳，以至于把人家后背的衣衫，都给抓皱啦。
陆厝轻轻地吻了他的脸颊。
“等到明年夏天，我们就谈恋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