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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下的风很轻,远处有走地鸡的咕咕声。
顾裕生直直地伸着胳膊,对着阳光,看自己的手。
无名指上,是枚银色的戒指。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出现在旁边,亮着同样的银色闪光。
他们刚在山坡这里闹着玩,滚了一身的青草,齐齐地倒在地上,草茎被碾断时的微涩很淡,还混杂着泥土味儿,闻着心里好宁静。
“陆厝。”
“嗯?”
“没事,叫叫你。”
陆厝收回手,翻身看向顾裕生,对方也正凝眸看着自己。
多没出息,每次的心动都好轻易。
陆厝笑了起来,神色温柔:“紧张吗?”
顾裕生枕着自己的臂弯,跟着笑:“还好。”
明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按照之前的打算,早上的时候领证——已经提前预约过了,中午和朋友家人们吃饭,晚上一块儿热闹热闹,基本就结束了。
很简单的流程。
地点在他们那个农场里,清净,空间大,随便怎么嚎都没关系。
顾裕生的意思就是,不要太张扬。
陆厝说我明白,因为这是咱们俩的事。
他知道小玉怕羞。
所以没有高调,只是尽可能地给场景办的漂亮一些,但是刚交代完要空运的厄瓜多尔玫瑰,就听见顾裕生在后面问,为什么还要订鲜花,他们家的农场里不都是吗?
陆厝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
两年多的时间,顾裕生俨然已成长为小农场主,没事儿就过来玩,陆厝当年猜想的不错,比起带心上人坐私人飞机,于万米高空俯瞰世界瑰丽,还不如展示碧波荡漾的莲叶,以及葡萄藤的连绵成荫。
前者可挖藕,后者能酿酒。
顾裕生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除了这些沉甸甸的果蔬之外,陆厝也没忘记浪漫,请人辟了最好的一块地,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微风拂过,花香清浅,他就想起读书时学过的那句话。
仿佛远处高楼上那渺茫的歌声。
幸亏现在是七月,花都开得正好。
不然陆厝真的会怀疑,要是春天的话,顾裕生要剪下一束黄灿灿的油菜,当他的手捧花。
从求婚成功,到现在,短短一个月的光景。
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顾裕生用棉线,穿起来一串的茉莉,做成了小花环,带在彼此的手腕上。
他给陆厝定的手捧花是栀子,一大捧,又白又香,还带着青绿色的叶。
“你要拿什么花呢?”
“保密,”
顾裕生当时正背对着他,坐在床上叠衣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厝笑起来,弯腰亲亲他的耳朵。
没那么多规矩,什么既定的仪式都被他俩否决,甚至没有司仪。
甚至两人都要拿着手捧花
。
“这可是新娘的,”
陆厝从后面抱着他,“小玉是打算要娶我了?”
顾裕生抚平衬衫:“没有,我纯粹觉得好看。”
他虽然年龄小,但同学朋友中结婚的寥寥无几,只记得小时候参加亲戚的婚礼,新娘似乎是他的一位表姑姑,平日里是个很腼腆文静的女孩,结婚那天,房间门一推开的时候,顾裕生就“哇”
了一声。
好漂亮哦。
那天人太多了,他个子小,被大人们挤来挤去的,又看不懂那闹哄哄的游戏,就睁着双大眼睛吃糖块,没吃多久,新郎就在众人的簇拥中进来了,大高个,头发剃得很短,一直在笑。
回答问题,找鞋子,发红包,顾裕生嘴里的糖鼓起一边脸颊,小手紧紧攥着别人塞给他的红包。
好几个呢,小金库进账啦!
结婚真好!
很快,新娘就被背起来走了,上车的时候,家里一位白发苍苍的奶奶拄着拐,给她手里塞了个红苹果。
“平平安安,美美满满!”
多好的词呀,但是新娘哭了,奶奶也在哭。
顾裕生不太理解,就盯着那个苹果咽口水。
红扑扑的,看着就好吃。
后来在家里看电视,播放了一部古装电视剧,大婚之夜,娘娘给两位格格都送了个苹果,说寓意着平安如意。
所以在顾裕生心里,结婚的话,手里就是要握着个苹果的。
那就腾不出手来拿花了。
算了,陆厝拿就好。
别的东西看着不多,实在琐碎,这一个月的功夫,顾裕生还真没少忙乎,那天跟白梦星聊起来的时候,对方还笑话他,说这点时间算什么呀,好多人都能准备半年,甚至一年呢!
对了,白梦星现在出国读书了,为了参加婚礼,特意订的机票回来。
人精神了许多,话还是叽叽喳喳的,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吃了顿火锅。
哦,还有,他们没有要什么花童,或者伴郎。
连交换戒指这个流程,都挪到了婚礼的前一天——
也就是刚刚。
草长莺飞,小木屋旁除了那头拴着的黄牛,就只有他们两个,陆厝拉着顾裕生跑到农场,采摘了一上午的无花果,都累的气喘吁吁,还有扑棱着翅膀的鸡来捣乱,弄得顾裕生都出了汗,喝了一肚子的柠檬水。
农场雇的有专人打理,陆厝还要时不时往里面塞东西,最早只有油菜花和向日葵,现在多了满眼的各式果树,除了这些能吃的,还有会咩咩叫的绵羊。
“要不,咱现在就交换一下戒指?”
顾裕生正喝水呢,给杯子放下了。
“也好。”
手指头上似乎还有没洗净的无花果味儿呢,就这样,俩人生涩又笨拙地,给彼此戴上了戒指。
戴完后瞅瞅,居然有些小羞涩。
说点啥呢。
陆厝憋了半天,干脆放弃,厚颜无耻地挠
人痒痒,午后的太阳被云层挡住,他们就这样,在山坡上滚了一身的草屑。
气得顾裕生嗷嗷叫。
最后都累了,反正身上衣服脏了,就并肩躺下,伸出手看戒指。
真漂亮。
-
“好,请在这里签上两位的名字。”
“那么,恭喜了。”
领证没花多少时间,出乎意料的顺利。
陆厝昨天还在说,他拿到本本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发朋友圈。
结果现在,就是看着顾裕生笑。
顾裕生也跟着笑。
只有后面的白梦星,一脸黑线。
请的人不多,没去酒店,就在农场里摆的,陆家的亲戚也没怎么通知,来的只是几位至亲,好友各有各的任务,白梦星回来得最晚,光荣地承担起了司机这一艰巨角色。
真的艰巨。
知道这种画面对于单身人士而言,是多么巨大的冲击吗!
“怎么,他们当着你的面亲嘴了?”
一个名为“结婚大作战”
的群里,正热火朝天地飚着信息。
白梦星默默地回复:“这倒没。”
但是!
他又不瞎,那无数的粉色泡泡都快实体化了!
白梦星转动方向盘,懒得从车内镜中看后面那两位。
嘀咕啥呢。
声音压的低,还拉着个小手,陆厝的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过了会,不知道陆厝说了句什么,顾裕生就笑了起来,在对方胸口打了一下。
肯定没使劲。
因为陆厝一脸爽到了的表情。
白梦星紧紧地盯着前方看。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下车再算账!
但是直到婚礼结束,白梦星都没能想起来要算账的事。
太忙了。
他跑来跑去地帮着拿东西,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明明说起来是这么简单的婚礼,可也弄得怪累人,中间歇着喝水的时候,想要出去透透气,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高大的男人。
保养得很好,站的姿势笔直,只有眼角的细纹出卖了真实年纪。
不知在那站了有多久。
白梦星只当是陆家的客人,上前招呼道:“叔叔,怎么不过来坐呢?”
陆仁宇这才垂眸,笑了下:“没事,我就看看。”
“还没开始呢,要看也是进去先坐着呀。”
白梦星出了点汗,手还当做小扇子,给自己扇风。
“不用了,”
陆仁宇沉默了一小会:“挺好的。”
“那可不,”
白梦星乐呵呵地回答,“顾医生人特别好的,陆老师真有福气。”
对面的人也跟着点头:“是,我也觉得他有福气。”
说完,就拿出个木盒子递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麻烦你了。”
白梦星不明所以地接过
,对方已经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长满青草的山坡,他只好回去屋里,跑着找陆厝。
感觉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因为轻飘飘的。
陆厝正在衣帽间,由陆韵如,也就是自己的小姑母为他整理衣服,穿的是黑色西装,里面的白衬衫袖口处,是顾裕生亲手缝的两人姓氏缩写,花体字潇洒漂亮,针脚细密,外面的袖扣佩戴的是蓝宝石,像映着大海的星辰。
白梦星把盒子放下,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陆韵如抚着侄子的衬衫,表情很满意,眼底满是柔和。
她是家族里最小的妹妹,当年哥哥姐姐们的另一半,她最喜欢的,就是陆厝的母亲。
如今这些小辈中,最喜欢的居然也是陆厝。
“有派头,”
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们大美人小厝。”
陆厝正打开那个盒子:“这是什么——”
木质的,看起来就上了年纪,锁扣都生了锈。
陆韵如也跟着凑过去,圆睁了眼睛。
一枚玉镯子,压在张泛黄的照片上。
·
陆厝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拾起来,放在手心,保存的时间一定太久了,感觉稍微用点力气,就会像落叶似的碎掉。
画面里,一个年轻母亲抱着孩子,笑得开心。
翻过来,背面的字迹很漂亮。
“我亲爱的宝贝,今天是你的一周岁生日,你给妈妈带来了无尽的勇气与快乐,祝福你!”
寥寥几句,没什么修辞和引用,但能透过灵动的笔端,看到背后的笑意。
陆韵如愣了下:“我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
不用仔细端详,一眼就能瞧出来,眉眼和陆厝好像,少了点英气,多了丝俏皮。
陆厝垂着睫毛,把照片放回去,认真放好。
他早就知道啦。
自己才不是一个错误呢。
他的妈妈也好爱他。
“这个是什么?”
一枚几乎透明的镯子,不同于陆韵如腕子上戴的通体碧绿,而是像一汪清凉的水,剔透到没有任何的杂质。
陆韵如把镯子托在掌心:“给新媳妇的呀,家里肯定要给镯子的!”
陆厝刚要开口,对方就不由分说地给塞他手里。
“你别管小顾喜不喜欢,这是种态度嘛!”
摸着有一种沉甸甸的凉意。
陆厝只好把东西放下,门外已经有人开始催促了,说着快快快,要到时辰了。
什么时辰呀,俩人连教堂都没去,哪儿有神父或者司仪在等,就在这长满野草的山坡,风和天空就是他们的见证,大家都乐呵呵地在外面吃糕点喝蜂蜜酒——是顾裕生亲手酿的,味道是淡淡的甜,浅灰的椅子规规矩矩地摆放好,系上银色的缎带,旁边的花好多好多,全是开得漂亮烂漫的绣球,不远处枣红色的小马嚼完了草,抬头打了个响鼻,一个女孩先高声叫起来:
“他们来了!”
陆厝站在不远处的花墙下,手中捧着把洁白的栀子花。
而另一边的顾裕生,穿着同样的黑色西装,胸口别了朵粉玫瑰。
哎呀,脸真的红透了。
手中拿着个东西,不知是什么,一直在悄悄摩挲,紧张地抿着唇。
下一秒,陆厝冲他做口型。
“他们都是大萝卜——”
顾裕生“噗嗤”
一声就笑了,哪儿有会尖叫会拍照的萝卜啊,随着礼花被拉响的声音,无数的气球也随之飞向天空,金箔飘飘扬扬的哪里都是,还落在了他的睫毛上,鼻子有些泛酸,可来不及擦拭眼角,空中被惊起了群红嘴巴的鸽子,扑棱棱地扇动着翅膀。
他们朝彼此走去。
在最中间,也就是众人的欢呼声中,停下了。
顾裕生看着他:“你愿意吗?”
“我愿意。”
栀子花真的好香呀,顾裕生迷迷糊糊地想,怎么所有的感官都要离自己远去了,天大地大,只剩了这么一点儿的嗅觉。
以及爱人的声音。
陆厝嗓音微哑:“你愿意吗?”
顾裕生仰起脸。
“嗯,我愿意。”
枝头的芦花鸡转过头,挪开了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亲嘴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的鸡过得可美了,吃米粒捉小虫,矫健得扑扑翅膀就能飞上树梢,撒丫子满山坡溜达。
这个亲吻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陆厝的手还在顾裕生后脑勺扣着,自己低下头,跟人轻轻地蹭着鼻尖,太吵了,都在嗷嗷叫呢,得凑近了对方的耳朵,才能听见说的是什么话。
“你拿的是个什么?”
“苹果。”
顾裕生的胸口还在起伏,把握着的那个苹果给顾裕生看:“应该是我们老家的规矩,新娘要拿红苹果的。”
陆厝挑起眉毛:“新娘?”
故意把字眼咬得很重。
顾裕生立马改口,很认真地回答:“新郎也可以拿。”
“好,那晚上我也拿一个。”
小话还没讲完呢,下面的人就不乐意了,嫌他俩太旁若无人,嫌□□刺瞎众人狗眼,汪焰和徐士明挨在一起,居然把蜂蜜酒都喝出了醉意。
“凭、凭什么他小子吃这么好!”
徐士明笑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扶着人:“就是!”
“凭什么他有老婆……算了,不稀罕,不就是结婚吗,大家伙将来不都……”
“咦?”
徐士明讶异地眨眨眼睛:“原来,你没有老婆啊。”
汪焰立马不嚎了:“你有?”
“有啊。”
“结婚了?”
“早结了呀。”
白梦星哭笑不得地挤到俩人中间:“行了,要切蛋糕啦!”
三层的小蛋糕,堆了满满的黄桃和车厘子,所有人都往台子上涌去,摄影师在下面举着
相机,使劲儿挥手:“来,要拍照了啊——()”
旁边的香槟被打开了,绵密的泡沫喷洒上了绣球花,就在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陆厝侧过头,亲吻了顾裕生的脸颊。
这个热闹劲儿一直持续到傍晚。
落日熔金,夕阳下的农场美到令人屏住呼吸,中间已经燃了篝火,周围的小木屋都扯有黄色的小灯泡,星星似的映着光芒,陆厝盘腿坐在地上,抱着把木吉他给顾裕生唱歌,明明这俩是主角,偏偏坐在最边的地方,旁人都勾肩搭背地喝酒做游戏,也压根不管他俩。
顾裕生托着腮,就那样笑着听。
他歌听得不多,不太明白都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好听,心里喜欢极了。
等到篝火里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夜幕已深,就开始放烟花。
陆厝在后面给顾裕生捂耳朵,身体贴得很近。
小玉??()?[()”
“嗯!”
“宝贝?”
“怎么,”
顾裕生转过来,眸子里还映着烟花的璀璨,“想我了?”
陆厝不说话,环抱着顾裕生,把脸埋在人家的肩膀上。
人都在怀里抱着了,还是想。
温热的触觉不够,要看,要听,要用所有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真的得偿所愿。
还好他的恋人,会事事予以回应。
就像脚下踩着的土地,踏实而温柔地将他托起。
土地永远不会辜负你,随着季节更替,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忠实地绽放出沉甸甸的果实。
顾裕生把手放在陆厝的手背上。
声音里满是笑意。
“你的。”
陆厝蹭了蹭他:“我的。”
许下了承诺,永远属于彼此。
交叠的戒指闪着一点的银色光芒。
到了半夜,宾客都打着呵欠要去休息,这个农场里设施齐全,配备的有小木屋和砖瓦房,顾裕生还开过玩笑,说都能当民宿赚外快了,陆厝不愿意,才舍不得拿出去让陌生人入住,这里是他心目中的桃花源,今日正好用来招待宾客。
夜里好静,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
声。
陆厝栓好门,扭头一看,顾裕生已经把那个苹果拿出来了。
“要吃掉吗?”
“不用。”
折腾一天,还是有些累了,顾裕生坐在棉布沙发上,喝了酒,脸颊还烫着,手里苹果的微凉正好,头顶亮着淡黄色的小灯泡,微风鼓起窗帘,陆厝走过来,低头吻他。
“你偏心,”
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分开,陆厝的拇指揉着顾裕生的嘴唇:“现在才把属于我的苹果拿出来。”
顾裕生眯着眼睛看他:“什么?”
拇指稍微用了点力气。
“你不就是吗,”
陆厝又吻上去,“傻瓜……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有多红。”
亲吻的时候,习惯性地要闭上眼睛。
因为陆
()厝现在,都有点不敢再看顾裕生。
像暖玉浸在了葡萄酒里,唇角微翘,眼尾分明带着钩子,就这样直直地看他一眼,都能剜出他的心尖肉。
漂亮得不可思议。
“好了,”
顾裕生推了推他,“我先去洗澡。”
“洗完澡之后呢?”
陆厝眸光微黯,气息不稳,胳膊还揽着人家的腰,犹嫌不过瘾似的,更紧了紧。
顾裕生按着他的肩:“那就是新婚之夜了。”
说得坦荡,甚至带了点不自知的天真。
陆厝最受不了他这样。
喉结滚动了下。
“新婚之夜,要做什么?”
顾裕生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以为这句话说完,会像火星子掉进秸秆垛。
因为陆厝压根经不起撩拨。
其实大多数时候,顾裕生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那样斜睨一眼,或者不轻不重地说句话,拿手指刮一下对方的耳尖,陆厝都按捺不住,情动时的气息滚烫得要命。
说起来,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身份也挺尊贵,偏偏门一关,就成了显摆着大尾巴的雄孔雀,给他叼到床上,就打死也不肯撒手。
随他去吧。
顾裕生总是纵容他。
不过他的纵容,也是有底气的,知道陆厝再怎么躁动,也是有分寸——自从那次他发了高烧,陆厝再怎么上头,都保留着清醒和理智,个别情况下,连他都控制不了,红着脸跟人咬耳朵,说要不要不做措施了,这么好的气氛。
陆厝就笑着亲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可能因为面对小玉,他永远说不出“不”
这个字。
只用行动来拒绝。
“……真的吗?”
陆厝的手指,轻轻地挠了下顾裕生的腰,鹦鹉学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很喜欢这样的小动作。
挠下手心,挠下耳后那一小片的皮肤,这会儿隔着衣服,也给顾裕生挠出一点按捺不住的战栗。
“嗯……”
他吞咽了下,心跳声有些快:“毕竟今天是特殊日子。”
陆厝仰着脸看他:“那小玉答应我,跟我活到一百岁,相爱到一百岁。”
夏季的夜风温柔,拂在耳畔。
送来了栀子花的香。
顾裕生静静地看他,说了个好。
别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因为陆厝的眼睛,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们会这样吵吵闹闹地生活下去,春天觉瘾大,陆厝会在闹钟响后,再抱着人多睡一小会儿,顾裕生会笑话他不认识荠菜和榆钱,蒸窝窝的时候把面粉涂在对方鼻尖上,夏天白昼长,就能有时间挤在厨房,看顾裕生煮绿豆汤,秋天的时候,可以有那么多的收获,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只摘一半,吃掉或者做成柿饼,另一半留着好看,
也留着给小麻雀叨着吃,枫叶红了,螃蟹肥了,中秋的时候,买点模具就能压出好看的月饼——
说起来,他们是秋天认识的。
然后等到冬天的白雪皑皑,就一起堆个大雪人,顾裕生会遗憾地讲现在的雪不够干净,空气中有灰尘,他小时候,家里用锅铲舀起最上面的一层雪,很干净的!
装在密封性好的坛子里,到了夏天,小孩要是长痱子的话,取出来抹,很有效果呢。
陆厝就那样看着他笑,永远也听不够似的。
可能会养只猫,也可能不会,因为农场里已经有很多小动物了,成群的绵羊和走地鸡,挖出的池塘里有水鸭子,尾巴尖那点的毛是绿色的,可漂亮了,有匹枣红色的小马最喜欢顾裕生,每次见到他,就要晃着脖子过来蹭,睫毛好长,眼眸沉静。
陆厝嘴上不服气,故意装着争宠吃醋,也学着过来蹭顾裕生,弄得人家哭笑不得,说你跟它计较什么,那不行,陆厝无赖,偏偏要当着小马的面亲顾裕生。
心里美滋滋的。
小马喜欢顾裕生多正常啊,在陆厝心里,全世界都应该喜欢顾裕生。
他会给小马梳鬃毛,在陆厝试图骑它的时候,慌里慌张地阻止,说它那么矮,还是小马驹呢!
陆厝就笑得不行,说好,我等它长大。
顾裕生拿它当小孩看,结果都两年过去了,小马驹还是没长大,跑起来的时候四条蹄子哒哒地踩着地,很可爱。
那时候顾裕生才知道,其实并不是品种的问题,只是这匹小马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天生就这样,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马场老板正发愁呢,遇见了陆厝,把它带了回来。
真神奇,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
特皮实,还在举行婚礼的时候,嚼碎了好几朵的玫瑰花。
但顾裕生发现得太晚,它已经习惯当小孩儿了。
白天想找顾裕生亲热呢,没见人,被拉回马厩里吃草,到了晚上还没咽下这口气,连着嘶鸣了好几声。
“……它叫我呢。”
顾裕生站了起来,还没说完,又被陆厝给拽着手腕拉回去,跌坐在人家怀里。
陆厝笑眯眯的:“你就是不想戴。”
顾裕生:“没有。”
话是这样说,身体的语言还是有些局促。
因为谁知道陆厝从哪儿拿出来的新娘头纱啊!
“宝贝,”
陆厝又挠他的手心:“你说过,今晚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顾裕生受不了,很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就要接过。
“稍等,”
陆厝往后躲了下,“我给你戴。”
是精致漂亮的头纱,洁白的蕾丝摸着很轻柔,轻飘飘的,像云,似雾,边缘都是手工缝制的花朵图案,垂坠感好到不可思议,盖在顾裕生头上时,仿若倾泻而下的一身月光。
泛着朦胧的白。
陆厝往后退了点,定定地看着他的爱人。
由自己亲手
(),给其披上的头纱。
让顾裕生的面容显得有一些模糊?[((),但也能看到,嘴角那一点的羞赧笑意。
陆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小玉。”
“嗯?”
“你好漂亮。”
隔着头纱,陆厝一步步走上前,与之亲吻。
新婚之夜,他吻了自己圣洁的新娘。
是信徒在仰望月光。
可是,嘴唇的灼热,能把那点微凉的头纱变得滚烫。
呼吸声也好清晰。
石头做的神像变成温柔的海浪,绵密的泡沫反复地涌上,一点点地濡湿白色的沙滩。
他的新娘步入人间,要与他相爱一场。
那就不负春光。
顾裕生和陆厝时常亲吻,也时常亲热,两人对于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也清楚地知晓对方所有的敏感。
磨合的时间很短暂,他们好快,就顺利地适应恋人的全部。
对此,陆厝曾经说过,这他妈就叫天生一对,般配!
顾裕生笑他,嫌说得有些粗俗。
但心里也不由得承认,的确,他好庆幸有这么一个好的陆厝,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永远不会离开。
只要仰起脸,就能得到个亲吻。
闭上眼睛也可以。
甚至他佯怒地瞪人家一眼,陆厝也会笑着走来,捧着他的脸亲他。
而隔着新娘头纱的亲吻,还是第一次。
陆厝很轻地咬着他的嘴唇,都开始荒唐,把这圣洁的白变得湿润,就像顾裕生现在的眼睛,像是弯盈盈的三月春水。
那就闭上眼睛,忠诚地溺在里面。
……
“会摇吗,”
陆厝掐着他的下巴:“这么久都没学会,我的爱人是个小傻瓜吗?”
顾裕生目光涣散,没有说话。
“跟我做了这么多次,”
陆厝细细地观察对方的表情,“还是不会吗,好可爱的笨蛋,那跟我说说,你会什么?”
不要脸,净在这种时刻逼人讲话。
顾裕生受不了,没力气,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下跌的时候又被撑住,陆厝按着他的胯:“说呀,宝贝会什么?”
“会、会永远爱你。”
这句话拯救了他。
结束了漫长又甜蜜的折磨。
到了最后,陆厝问他疼吗。
汗湿的额发被拨开,顾裕生喘息着仰起脸,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陆厝笑了起来。
很温柔地吻着顾裕生的眼睛。
“我也永远爱你。”
-
“为什么要给我选栀子花呢?”
陆厝揉着顾裕生的耳垂,刚洗完澡吹干头发,这里的皮肤摸起来也好温暖。
“……没什么,就是好看。”
顾裕生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懒洋洋地躺在人家怀里,打了呵
()欠。
陆厝失笑。
果然对于顾裕生而言,一切都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这个世界哪怕让他见过苦难和腌臜,他也能从中看到平凡的简单。
天都要亮了,可陆厝还舍不得躺下。
他挠着人家的掌心:“先别睡,我给你看个东西。”
顾裕生昏昏沉沉的,感觉陆厝往外探出身子,在床头柜那里找着什么,很快,一枚冰润的玉镯出现在面前。
“这是什么?”
“我爸爸今天送来的,”
陆厝把玉镯放在顾裕生手上,“不过,我估计他也是借花献佛,因为这个,应该是很久以前,妈妈的东西。”
顾裕生瞬间不困了。
很晶莹的玉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好美啊。”
“嗯,”
陆厝点头,“之前我见妈妈带过这个,所以……”
他笑得眉眼弯弯:“知道吗,我妈妈也特别喜欢你。”
顾裕生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
是远道而来的祝福。
顾裕生小心翼翼地托着镯子,生怕有一丁点儿的闪失,不小心给摔了,表情有些为难。
“可是,我平日里应该戴不了这个。”
他没什么佩戴首饰的习惯,而日常生活,这种一看就很昂贵脆弱的玉石,也的确不太方便。
“没事,”
陆厝把镯子重新放回盒子里,“你只要收下,她就很开心了。”
顾裕生立马接话:“谢谢阿姨!”
说完,后颈有些凉飕飕的。
沉默片刻。
顾裕生唰地一下坐直身子:“对不起,是谢谢……谢谢妈!”
陆厝这才满意,亲了亲顾裕生微肿的嘴唇。
“这小嘴真是抹了蜜。”
顾裕生重新躺人家怀里,笑得无奈:“喜欢吗?”
“喜欢,天天都要亲,永远也亲不够。”
永远。
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有那——么远呢。
比展开胳膊,能碰到的最远的地方,还要远。
所以天边泛起鱼肚白,高亢的鸡鸣声零星地传来,似乎能闻到空气中那隐约的香甜。
但是不用着急,不用慌忙着要起来。
睡吧,日子那么长,就抱着自己的爱人吧,懒觉的时间再久又如何,他们终将相拥着醒来,像以后那每个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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