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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
姜砚池也算是吃过天下珍馐美味的人，但，红烧肉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吃。
“对！就是红烧肉。”
胖胖的朱大厨，见到冷着脸的姜砚池，还是笑呵呵的。
说句不止尊卑的话，二十一郎可是他看着长得的孩子。
曾经那么小小的一团，长成了如今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翩翩美男子。
都说姜砚池疯，都说他残暴，但朱大厨却记得，曾经的自己，最初也只是个御膳房打杂的小太监。
他之所以能够得到元安帝的宠信，就是因为他做的一碗蛋羹，被二十一郎夸好吃。
可能二十一郎只是随口说说，但贵人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卑贱奴婢的命运。
随后的日子里，朱大厨总想着报答二十一郎，至少也要多做些二十一郎可口的饭食。
可惜，长大后的二十一郎，便搬出了皇宫，成为满京城令人闻声色变的疯子、大魔王。
朱大厨没有见过姜砚池发疯的模样，他只记得那个冰雪聪明的小金童，一句话，就让他有了上灶的机会，免于被那些老太监们欺凌、压迫！
时隔几年，再次见到二十一郎，朱大厨只有欢喜。
听到姜砚池对红烧肉好奇，他便十分热情地介绍：“这是公主殿下传给老奴的方子，用荤油炒糖色，再将……”
朱大厨说得手舞足蹈。
忽然，他猛地想到，二十一郎是贵人，平日里只吃牛肉、羊肉、鱼肉等。
似猪肉这样的臭肉，只有普通百姓，或是下等人才会吃。
可红烧肉的灵魂就是五花肉啊。
这、这……会不会冒犯到二十一郎，惹他不快？
虽然已经离开了御前，可朱大厨对二十一郎依然敬畏。
不是因为他是皇帝义子，而是因为曾经的恩情啊。
“那个，二十一郎，猪肉处理好了，也、也不会发臭。”
“老奴断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实在是这红烧肉就是要用猪肉来做——”
朱大厨有些无措，赶忙解释。
姜砚池却摆摆手，相较于猪肉的低贱，他更关注红烧肉秘方本身：
“朱大厨，你说这红烧肉是公主教授的？”
朱大厨赶忙点头，“对啊！正是公主殿下的方子！”
姜砚池瞥了眼拉着王嬷嬷说话的沈婳，眸光闪烁，这个小公主，还真是总能给人惊喜啊。
居然连做菜都会！
朱大厨可是元安帝最看重的御厨，在整个御膳房，他的厨艺都数一数二。
能够让朱大厨都无比推崇的人，定是厨艺方面的大家。
或者说，这道菜的秘方有独到之处。
红烧肉！
姜砚池都有些好奇了呢。
期待红烧肉的人，又多了一个。
傍晚，高盛带着几个太监，从周围的村落“搜寻”回来。
身后的马车车板上，堆放着好几片宰好的猪、羊等。
朱大厨开始吆喝跟着他的小太监干活。
清洗、切割、焯水。
洗干净的大锅，被大火烧热，倒上荤油，瞬间就蔓延开一股浓郁的香味儿。
朱大厨又把熬制好的甘蔗糖浆倒进油锅里，慢慢地炒出糖色。
接着，有小太监端着一大盆切成麻将块大小的红烧肉，直接倒了进去。
刺啦！
冷肉碰上热糖汁，瞬间发出声响。
朱大厨拿着铁锹大小的铲子，快速地翻炒着，让每块五花肉都染上糖色。
然后，则是葱姜八角等调料，香味儿愈发霸道了。
姜砚池站在房檐下，望着院子里热气腾腾的两口大锅，已经忙而不乱的众宫人，目光幽深。
这位小公主，除了精通菜谱，还很会管理下属啊。
虽然都只是宫里最低层的太监宫女，全都没有受过训练。
但，他们却能够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足见这支队伍的统领者（也就是沈婳啦），非常有能力。
联想到之前在马车里，沈婳曾经说过的“积分制度”，姜砚池暗暗点头：
“看来，我们的这位小公主，颇懂得练兵之道。”
“可惜，她手底下只是一些宫人，就算训练得法，也只是看着像模像样。”
并没有太大的战斗力。
“……若是让她用此法训练军中的兵卒，定能得到极好的效果！”
兴许，还能打造出一支神兵呢。
姜砚池莫名对沈婳非常有信心。
半个时辰后，热腾腾、香喷喷的红烧肉出锅了。
朱大厨习惯性地先盛出两份，命人送到凤辇上。
沈婳是主人，王嬷嬷是主人看重的忠仆，她们就是应该享受特权的两个人。
只是，沈婳坚持跟大家吃一样的饭，朱大厨无法给两人开小灶。
朱大厨唯一能够想到彰显两人尊贵的办法，就是饭菜做好了，她们是第一份儿。
沈婳：……哪有什么第一、第二？
一个锅里吃饭，大家都一样。
不过，对于朱大厨他们来说，尊卑观念早已深入骨髓，不是沈婳一句话两句话、一天两天能够改变的。
慢慢来吧！
沈婳留下了一份先给王嬷嬷，自己的那一份则分给了姜砚池。
至于随后出锅的第三份、第四份，沈婳也有安排：“朱大厨，你把这些送去千牛卫吧。”
渗透也好，招揽也罢，都要攻心为上。
曹操能够不穿鞋就跑出去迎客，沈婳便也能做到将自己的饭菜让给别人。
“……是！”
朱大厨答应一声，便找来食盒，亲自把饭菜装了，提着食盒去了城郊的临时军营。
还是跟在泾县一样，皇帝带领一众贵人去了县城的县衙，而神策军、千牛卫等兵卒，大部分都留在城外驻扎。
临时的帐篷，又冷又硬的豆饼，还有大锅里翻滚的醋布发出又酸又涩的臭味儿。
军营里的气氛颇有些压抑。
兵卒们围着篝火，一言不发，看似麻木，眼底却压抑着汹涌的怒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
就算不跟皇帝、权贵们比，单单是他们千牛卫，也分作三六九等。
那些穿着新盔甲、骑着马的人，基本上都是出身好的小郎君。
他们来千牛卫就是为了镀金。
权贵们进了城，那些N代出身的千牛卫们，也跟着进了城。
而绝大多数被留下的，则都是家境普通，甚至是出身贫寒的大头兵。
吃香喝辣、高枕而眠的不是他们，可一旦出了事，需要有人当炮灰了，他们就是不二的人选。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