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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航体育馆,篮球馆。
两列排开的宽阔场地上，此时只有一个篮球场闲置着。
光洁照人的地板上脚步声和运球声不停,球场内人影跑动，在边线外看球的人更是不少，有球队的人，也有单纯来看球的。
师婧发现今天的宋澄总往球场外头看。
比如现在，宋澄翻腕儿投了个三分，队友都在看着她欢呼，宋澄却站在原地,往四周巡视。
师婧跟着她看了圈,摸不着头脑：“澄姐,看什么呢？”
宋澄：“没什么。”
师婧将信将疑。
宋澄找了个借口：“第一次发现看球的人不少。”
“……”
咱们都打多少场了你才发现吗！
每次宋澄出现，球场边上的人气都旺上不少。而且……
师婧说,“那你有没有发现,你一往旁边看就有女生激动得脸红？”
宋澄皱眉警告她：“别乱说。”
这话说得像她招蜂引蝶，要是被温向仪听到了还了得。
师婧很委屈,想继续质问宋澄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和法院都打完了，法院的球队经理还丢下旁边的自家队伍、来看她们队打球,可惜宋澄已经跑动起来，错失良机。
不过一想,除非温向仪亲自到场，不然宋澄能知道什么呢？问也白问！
师婧品了品凭本事挖出来的饭，扬起满足的微笑。
她这么随便一想,没想到下半场开始没多久，温向仪还真来了！
一瞥见温向仪走来的身影，师婧立刻想跟宋澄通风报信，结果一张望,不远处，宋澄手下运着球，脸却偏向温向仪的方向。
球砰砰响着，像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温向仪朝宋澄笑了笑，宋澄收回视线，抬手投球，中了。
霎时间，大家都被帅到了。
温向仪走到边线前，身边暴起一阵叫好，还有两个女生的交谈声。
“宝，宋澄投球时是看着你吗？”
“没有吧……不过我之前跟她说过话，她可能记得我。”女生的声音有些欣喜，也有些赧然。
听完这句话时，温向仪正好走到两人身侧。
对方先发现了她，讶然道：“温向仪？啊，我是……”
“卢以衡。”温向仪率先说出她的名字，笑道，“之前一起吃过饭。”
温向仪还记得自己，卢以衡有些惊喜，不过温向仪怎么会大晚上来她们学校看球？
她正要问，温向仪已经慢声道：“我记得你是法学院的，这是管院和飞院的队伍吧。来给朋友加油？”
“这个，我们院昨天和她们打了场模拟赛，我们输了，我是球队经理么，来看看差在哪儿。”
卢以衡心虚地忽略好友一直捅她的小动作，她不准备跟温向仪说自己的小心思，说完借口便转移话题：
“你呢？突然在我们学校看到你，我吓了跳。”
“是吗。”温向仪转头看向她，笑得柔和，“可能是飞院和法院离得远吧。你们学校，我来过很多次了。”
卢以衡一愣。
温向仪说完，便将视线重新投向篮球场内。
像一种忽然而来的明悟，卢以衡顺着她游动的视线看去，这才迟钝发觉，温向仪的视线落点，一直笼罩着同一个人。
飞院的宋澄。
她朋友这才找到机会把她拉到一边：“你不晓得温向仪和宋澄的关系？”
“她们什么关系？”
卢以衡脑子懵懵的。她开始注意到宋澄就是因为昨晚的比赛，不然就像温向仪说的，两个学院实在离得很远。
朋友卡了下：“呃，怎么说呢……这么说吧，有人说她们是高中同学，有人说她们在搞对象……不管是哪个，她们俩熟得很，温向仪肯定是来看宋澄打球的，我刚刚想提醒你你不理我！”
“我哪知道你是想说这个……”
卢以衡的思绪乱七八糟的，目光在宋澄和温向仪之间来回转，企图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一看，她忍不住道：“宋澄是不是打得更积极了？”
她毕竟了解篮球，又看完了今晚的上半场，之前宋澄还没这么……
“比昨天打你们队还猛。”朋友确信道。
卢以衡默然。
“现在想想，刚刚宋澄是在看温向仪啊。”
这个猜测比宋澄突然注意到自己了要靠谱得多。
卢以衡心情复杂，可能想死个明白，她还是等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上半场休息时，宋澄坐到了队友身边补充水分，而这次，哨声一响，她转身就朝温向仪走去。
卢以衡站在六七步外，听到宋澄的队友嘀咕了句：“原来澄姐你是知道温温要来，所以总这看那看的。”
温向仪：“辛苦了。打得很好？”
宋澄有些不满：“怎么是个问句？”
“我不太懂球，但觉得你打得最好。宋澄，我说得对不对呀？”
被表扬了，宋澄眉头放平，大度原谅不怎么懂篮球的温向仪，矜持道：
“我表现得是还可以。”
“真厉害。”温向仪不吝夸奖，顿了顿，“今天临时有点事，来晚了。来了才知道，看你们打球的人很多啊。”
宋澄没说上半场自己在人群里找了她半天，免得温向仪愧疚，言简意赅道：
“一直这么些人。”
温向仪笑了笑，余光里，很多人都在看向这边，包括还没离开的卢以衡。
她带着宋澄去找她的健身包，里头是宋澄的毛巾和水，她拿起水，拧开，递给宋澄。
宋澄喝水的时候，温向仪就用毛巾一点点擦拭她领口上方的热汗，看着抬了抬手方便她动作的宋澄，温向仪徐徐道：
“以后我多来看你打球，就看得懂了。”
“你忙的话不用勉强。”宋澄嘴上推辞，喜滋滋地
找出手机，“我把训练表发你。”
温向仪微不可察地嗯了声，整理了下宋澄的领口。
宋澄运动后发烫的体温隔着空气传递过来，热津津的。
她在宋澄锁骨下方看到一块暗色红印，是昨晚她留下的，像没人看得到的隐秘印记。
温向仪的指尖抚过那处，微微用力，引来宋澄疑惑的目光。
迎上宋澄从来纯粹坦诚的视线，温向仪想起方才不断奔跑跳跃的宋澄，炽烈鲜活，矫健强势，难怪会让这么多人情不自禁为她驻足。
温向仪看向场馆内某一处，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宋澄跟着她扭头看去，什么都没看到：“温懒懒，你在看谁？”
怎么给自己擦个汗都三心二意的？谁比她重要？
宋澄轻轻瞪着人，讨要个说法。
“一个法院的女生，之前有过接触，她说和你聊过天。”温向仪看着宋澄，慢条斯理，“没听你提过。”
“……”
啊？早知道温向仪在乱吃飞醋，她一定把嘴闭死。
宋澄现在就是后悔，但不可否认，她还有点莫名的开心。
搁以前，面对这种情况，她习惯用“我不记得了”搪塞过去，这样最省力，温向仪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现在嘛，可能因为心情好，也可能因为温向仪没那么凶，还给她擦了汗，宋澄决定坦白从宽，如实招来。
“法院？除了打比赛的那些人，昨天她们球队经理跟我打了个招呼。她今天也来了？”
宋澄说着，抬眼找了圈，很快放弃。
就打了个照面，她那时赶着去接温向仪，实在没记住对方长什么样。
她低声问温向仪：“哪个是她？”
“……”
一边支着耳朵装作喝水的师婧被水呛了下。
还“哪个是她”，温温给你擦汗没一会儿，人家就满脸失落地走了！
宋澄对师婧的腹诽一无所觉，只看到温向仪愉悦地笑了：
“她已经走了，宋澄，我们也回家吧。”
于是，和师婧打过招呼，两人一起回家。
这是宋澄第一次打完球有人接，她很高兴，还盘算着今晚多做几个菜，谁知道一回家就被温向仪摁沙发上了。
等夜深人静，把温向仪放进浴缸后，宋澄路过镜子，镜子里的她身上遍布斑痕，部分和昨晚还没来得及消退的重叠。
从前温向仪都控制得好好的，今晚却眼见着要往锁骨上冒，后面几天领口大点的T恤都穿不了了。
宋澄摸了摸锁骨下面，温向仪的声音夹杂着撩水声传来，也沾染了水意：
“你今晚很过分。”
瞧瞧，温向仪最精通恶人先告状。
不过，也没说错。
白瓷盛满清亮的水，温向仪像一捧落入其中、缀满碎花瓣的雪，几欲融化在升起的温度里。
看温向仪撩水都有一下没一下的，
宋澄了然地坐进浴缸，抱起被热水烫得浑身软绵的人，放到自己身上。
温向仪懒洋洋地靠着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宋澄为自己一点点洗净身体，有些随热水褪去，而有些痕迹，是洗不干净的。
她弯起唇，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没多久，温向仪闻到沐浴露的香味，香味馥郁，却掩盖不住此时她身上宋澄的味道。
她被宋澄带去淋浴，热水冲下，雪白的泡沫堆积在两人脚下，像海浪翻起时深蓝浪头缀着的白沫。
任水流包裹着她向下，温向仪抬起头：“宋澄，你想看海吗？”
“你想的话，一起去。”
“嗯，暑假抽一周时间，我们去旅游。”温向仪被勾起了兴致，“你可以冲浪，潜水。”
宋澄却想起滑雪的事，不禁问：“你和我一起？还是看我玩。”
“冲浪我还没试过，一起学？找个时间我们把今年的旅行计划定一下吧，嗯，想去滑雪吗？”
宋澄蓦地被热水烫了下眼皮，眼睛有点发酸，她回得果断：
“你不喜欢雪，我们不去。”
她说完关掉热水，拿毛巾擦干水分，把温向仪抱回床上。
四件套已经换过，温向仪的脊背被很温柔地放到柔软干燥的床铺。
凌晨，宋澄一关灯，温暖的睡意立刻就攀爬上来。
温向仪在躺好的宋澄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睫毛变得很重，带着眼皮往下坠。
宋澄还记得她不喜欢下雪，温向仪想着，阖着眼道：
“没有那么讨厌，只是冬天的雪山太冷。”
雪山巍然不动，下起雪时，世界苍凉冷漠，天地皆白，那份孤寂和磅礴的白色像要把人活活吞吃。
或许，不用找那么多原因，她体温本就偏低，在低温环境里像要凝结成冰，单纯因为冷，她就喜欢不起来。
“我一个人去滑雪，体验很一般……不，是有点糟糕。”温向仪笑着说，“但带上你的话，肯定不一样。宋澄，找个时间，我们去滑雪。好吗？”
温向仪闭着眼等了等，没有听到宋澄的回答，她正要睁眼，眼皮被温软地触碰。
宋澄无声地吻了吻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