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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冷凝的笑，伊瑾瑜抬起眼眸，对上男人那深沉的、带着探究的目光。
“我不仅有受迫害妄想症，而且精神分裂，”她讥诮道，“不但自己掐自己，还自己扇自己。”
知道她在说那晚的事，知道她这是在恨自己。
心情太过压抑，丰予康怕再待在她的身边，会控制不住情绪。
拳头捏得紧紧得，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
终究，忍住了想要说的话，丰予康淡淡地回应道：“你好好休息。”
话语落下，也不顾女孩的反应，他转身离开了病房，径直往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走。
敲响门，扭开门把，他对医生说的第一句话是：“治疗什么时候开始？能不能快一点？”
“不是已经订好了下周吗？”站起身，他显得有些诧异，“丰先生，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明天！”丰予康几乎是咬着牙说，“我等不了那么久！就订在明天。”
“可是……”
“你需要多少人力？或者准备多久？”像是想到什么，他摇了摇头，执着道，“无论如何，就明天，你要加多少钱都可以。”
额头上是点点的汗珠，他实在是受不了现在和瑾瑜相处的氛围。
该怎么形容才好？就像是炼狱？她用语言，用表情，肆无忌惮地折磨着他，偏偏……
偏偏他逃不掉，躲不开！
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执念，想着她会变好的，她只不过是生病了。
其实，生病的那个人，究竟是她，还是我？
没有再往这方面多想，丰予康走近一步，扯过白大褂医生的领子，“我只要一个答案，行或不行？”
“丰、丰先生，有话好好说，”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也知道你很在意伊小姐，能尽快的话，我一定会尽快的。”
见男人缓缓松开了自己，医生拿起手边的工作安排，仿佛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不如这样吧，”他说，“明天下午三点，我先尝试给伊小姐治疗两个小时，看一看效果？”
得知治疗可以在明天进行，丰予康之前一直压抑着的、暴怒的心，稍微缓解了一些。
“明天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吗？”他问，“具体效果是指什么？她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还是？”
“我也不太确定，”站在他对面的医生犹豫了一会儿，“也有可能会忘记现在的事情。”
叹了一口气，他说：“这项针对失忆症的治疗技术其实还在研究阶段，临床试验太少，还不成熟。”
这么说完，他还故意劝说丰予康，“不如，还是先联系伊小姐的家属，然后再商议一下？”
接着，他又把担忧说了，如果效果不太理想，或者出现严重的副作用，他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责任的事，你不用管，”男人说，“我说过了，一切都由我来决定，当然也由我来承担。”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丰予康觉得这个所谓权威的主任医师真是越来越婆妈了。
尽量忍着脾气，他耐心又解释道：“我觉得瑾瑜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好吧，”医生像是不太有把握，“就按之前说的，明天开始给她治疗！”
“嗯。”很满意他的答案，丰予康点了点头。
其实，在他现在看来，医生所谓的副作用，是他相当乐见其成的。
就算不能恢复记忆，哪怕变得像他口中最坏的情况，成为一张白纸，也是很好的结果。
这样的话，毫无记忆的瑾瑜一定会最依赖初见的自己，像是她现在对季姜戈一样。
人往往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学会依赖。
他想要让她依赖自己。
想到这儿，和医生重新又确认了一遍时间，丰予康才离开办公室。
门刚被关上，主任医生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是陌生的号码。
刚接起，他就愣住了，对方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用枪抵着自己的男人。
“改时间了？”一出口，就是这四个字。
那医生头上、身上都是冷汗，想着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在我办公室里装了监控？
“没听见？”话语带着一丝懒散，电话那头，他继续说，“为什么改时间？”
“是丰、丰予康让我把时间改到明天，我……没办法，他说得那么着急，我只能先应下来。”
“没有耍什么小心思吧？”话语中，竟然还带着一抹笑意。
不知为什么，心里胆怯非常，医生刚要回应“当然没有”，忽然看见墙壁上一点红色的光斑。
很细很小的、圆圆的一点红色，落下雪白的墙壁上，他头部影子的旁边。
几乎立即就联想到了狙击枪，顷刻，没吓得当场尿了，“别、别开枪，我真的没耍手段。”
下意识地解释，他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他事前安排好的！
“刚才我还想联系你，说清楚改时间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还想说如果时间不能改，自己马上就联系丰予康，一定把话和他说清楚。
红色圆点消失了，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笑，“就明天，其实，我也等得不耐烦了。”
说完，颜之与随意把电话给挂断了。
朝旁边的江郁野笑道：“你看你把他给吓得？”
相貌帅气阳光的少年食指卷着钥匙环扣，另外一头是一支远程红光笔。
“必须吓吓他，这叫做恩威并施，”少年十分随意地说，“我可不想到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
“你打算让姐假治疗多久？”颜之与问，“多久才算合理？十天？半个月？”
“既然是我研制出来的电击治疗，按照我的想法，明天治疗一次，就直接让姐恢复记忆。”
“一次？”靠在沙发上，稍微侧了点身子，颜之与诧异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少年。
“有什么问题吗？”江郁野反问道。
“这会不会太假了一点？”男人怀疑地问，“毕竟之前铺垫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