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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想法极其荒谬，魔法师。”
瓦罗森阴冷的眼神落在魔法师身上，而他对面的这位上层精灵不为所动。
“不得不说，比起之前几个废物，你最起码有勇气得多……”
“恕我直言瓦罗森阁下，你太过于依赖造物主座下那些愚蠢的仆从了。”
法师据理力争道，“他们浆糊一样的脑袋里除了杀人还是杀人，而你的思维方式正在被他们同化。”
“你……”瓦罗森怒道，却被一只手臂拦下。
“阁下看起来很面生啊，”哈维斯一脸微笑，出现在瓦罗森与法师之间。
“呵呵，”魔法师笑了，“哈维斯大人日理万机，哪记得我这种小人物……”
“……再者说，那些有头有脸的魔法师，都被您忠实的部下杀的差不多了。”
“唔，”哈维斯表情不变，按住暴走边缘的瓦罗森，“你说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依你的高见，如今的局面，我们应该作何处置呢？”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仍在建造中的传送门。
扭曲虚空与现世的通道本就十分不稳定，尽管有诸多上层精灵法师联手加以控制，但精灵们想与永恒之井的魔力相抵抗，仍旧显得力有未逮。
更何况，他们企图迎接一位堕落泰坦，艾泽拉斯星魂诞生以来从未降临过的强大实体。
“永恒之井的魔力被卡里姆多的所有施法者瓜分利用，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想要稳定魔力流，使其全力供给传送门，简直是天方夜谭。”
上层精灵法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片。
哈维斯点了点头，“这是老生常谈了，说点建设性的意见。”
“军团……我是说造物主手下那些没有脑子的恶魔们，竟然试图杀光所有施法者，简直是愚蠢至极。”
魔法师一身黑金相间的深重法袍，上半张脸隐匿在兜帽中，只露出两片反光的镜片。
“这就好比一群暴民洗劫了神庙，我们固然可以杀光那些罪犯，但如果不修缮大门，盗贼和抢劫犯仍会再度光临。”
哈维斯脑中灵光一闪，作为卡里姆多大陆顶尖的施法者之一，他很快领会了法师的意图。
”有趣的设想。”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陌生法师，至少，在这位参事漫长的记忆中，并没有注意过这么一位施法者。
“我很奇怪，如你这样的人才为何会如此默默无闻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近些天来蹊跷的事情层出不穷，生性多疑的哈维斯从不相信任何巧合。
“没什么，”法师摇了摇头，卷起法袍的袖子，露出一只焦黑畸形的右臂。
“很多年前……我在研究魔力时出了一点小事故。”
他举起苍白的左手，点点奥术光辉从手中升起。
“直接结果就是，我失去了和井的联系，或者说，我竭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哈维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围绕在魔法师身边的魔力元素相当的紊乱且不稳定，这是任何一位哪怕刚入门的施法者都不会存在的问题。
或者说，这些魔法元素在排斥着这位法师，在他的身体内，根本没有能够沟通永恒之井的魔力回路。
“那些没卵子的法师们被恶魔吓破了胆，在上一个倒霉蛋被撕成碎片后，便找到了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瓦罗森队长。”
“真是令人遗憾，”哈维斯没有在意对方粗俗的措辞，动容的握住法师焦黑的右手，感受到他体内支离破碎的魔力通道，心中的疑惑消去了半分。
“不过水晶总会绽放光芒，说说你的计划吧，我对此很感兴趣。”
哈维斯微笑道，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眼前这人的经历当真如他所说，倒是一个不错的臂助。
“这些泥古不化的施法者从开始就算错了道路，我们根本不需要花费力气稳定这口井。”
法师兜帽下漏出来的半张脸上浮起一个冷笑。
“我们只需要给他加一个盖子，外界那些窃取魔力的施法者就无法窃取井的力量了。”
“哦？”
哈维斯轻轻皱眉，“可那样的话，连同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法师摊了摊手，“不，是你们，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他给出的计划相当大胆，封锁永恒之井，彻底隔断奥术力量与这片大陆的联系。
“更何况，为了您心中的伟大目标，这应当是您能够承受的代价。”
他淡淡地对哈维斯道。
“相当不错的设想，”哈维斯轻轻拍手，“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你叫什么名字？”
法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家族，亲属，在他们抛弃我之后，我就记不起自己究竟是谁了。”
“想一个好名字吧，或许在大功告成之后，你会拥有一个以你为名的新家族。”
精灵参事拍了拍法师的肩膀，“祝你得偿所愿。”
“祝我们一切顺利，”法式轻轻弯腰，转身走向传送装置。
“派几个信得过的，悄悄跟在他身边，不要自作主张，也不要让他受到任何危害。”
哈维斯望着法师的背影，轻声对身旁的瓦罗森说。
“我看得出来，你在努力变成另一个我。”
他早就注意到瓦罗森在刻意的模仿自己的言谈举止。
“相信我，这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你不是我，也不是他，瓦罗森。”
他弯下腰，扶起瓦罗森，后者在他开口后，便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
“我不是在斥责你，没有野心的人便如郊外漫生的芦苇，我喜欢有追求的部下。”
“也许是我揠苗助长了，你的性格，”哈维斯莞尔，“大概不适合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跟我走吧，你从前的上司，那位黑鸦堡垒的愚蠢领主正在搞些无意义的小手段，或许在那边你更能大展拳脚。”
二人转身离去，在他们身后，那位法师瘦削的身形站在最高处，宽大的袍袖拢在一起，俯瞰着他的昔日同僚们。
而法师此刻也正在注视着二人，嘴角划起一个神秘的弧度。
………………
“那家伙完了。”
丛林的另一头，马库斯三人离开后不久，一身劲装的精灵斥候从隐匿中显形。
“说的详细些。”
为首的斥候队长面色凝重，他们受命来摸清哈卡的底细，然而连苏拉玛的城墙都没有见到，这位恶魔指挥官就扑街了。
斥候队长心里苦，这让他如何向参事复命。
“那些猎犬的感知十分敏锐，我没敢摸得太近，两小时前，他在丛林中截住了一支精灵小队……”
斥候将他的所见和盘托出。
“……我在声音停息后悄悄接近战场，只在那里发现了哈卡身上的战甲。”
“那些猎犬呢？”
“看起来比它们的主人先一步被干掉，场面……惨不忍睹……”
斥候心有余悸，踏足那片战场时，他以为自己进入了屠宰场。
“能推测出对方有多少人吗？”
队长沉声问道，若苏拉玛的精灵能够围杀掉一位强大的恶魔指挥官，那他们就没必要再向那边进发了，及时返回艾萨琳才是明智之举。
“不会很多，”斥候摇了摇头，“现场没有大规模厮杀留下的痕迹，那些猎犬更像是被几个强大的施法者杀死的，它们中多数连完整地尸体都没有留下，都被火焰烧成了焦炭……”
“这不可能！”
队长斩钉截铁地打断部下的话。
“即使是陛下的皇家法师，也不可能在两小时内消灭哈卡的那些宠物。”
他吐掉嘴里被嚼得面目全非的树枝，“那些鬼东西魔法抗性高的离谱。”
“我也不愿相信，”斥候苦笑，“但这是摆在我眼前的事实。”
“这太荒谬了……”
斥候队长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听着，弟兄们，我们不能止步于此。”
“这么回去禀报参事，会被当做无聊的恶作剧。”
他对自己的手下说，“保持警惕，我们出发，去苏拉玛……”
“哈维斯大人最痛恨无能之辈……”
………………
苏拉玛城附近。
“这便是你的计划？”
漆黑的洞穴中亮起两点红光，巨龙宽大的头颅从阴影中探出，吞吐着炽热的鼻息。
“没错，无论是泰坦，还是古神，他们都是外来者，不是吗？”
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声音，“你太过优柔寡断了，耐萨里奥，其实你很早之前便心如明镜……”
“……只是缺乏一些……勇气，不是么？”
耐萨里奥焦躁地扭动着头颅，此刻的他与那位睿智沉稳的大地守护者截然不同。
“可……那毕竟是我的同族……”
耐萨里奥的脑浆仿佛在沸腾，除了巢穴的访客，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窃窃私语。
“那位自身难保的上古之神还在你脑子里逼逼叨呢？老伙计，那些家伙自己都是泰坦的阶下囚。”
“变革总是伴随着阵痛的，我们是在为自我谋取生存！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创始者，还是那些绿油油的域外来客，你觉得我们的艾泽拉斯，容得下如此多的外来者吗？”
黑暗中的声音低沉而阴骛，在提到“外来者”三个字时，语气充满了狠毒。
“可那要牺牲……”
“收起你的虚伪做作吧，耐萨里奥。”
阴影中传来一声嗤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我所知道的比你多得多！你但凡对所谓的同族真有一丝恻隐，也不会做贼心虚般的想要杀掉那位时光旅行者。”
耐萨里奥默不作声，的确，当他从对面的神秘人口中知晓克拉苏斯的身份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一劳永逸的将他解决掉。
“下定决心吧，我的朋友。”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泰坦们将这颗星球当做试验场，奥杜尔的观察者时刻准备抹消我们所有生灵。你脑子里那只大眼睛的触手怪物想要弄疯你，然后把这颗星球变成怪物们的游乐园。那些守护者已经失去了和主人的联系，甚至他们中的某些人也正在被古神腐化……”
神秘人阴恻恻地说出了艾泽拉斯如今的最大密辛。
“我是在救你，耐萨里奥，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你终有一日会变成上古之神的傀儡，一头浑浑噩噩的怪物！”
“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你将取代那几条贪图享乐的守护巨龙，两万年啊……太久了，久到让曾经的天空霸主，沦落为神明的守户之犬！”
“你会成为巨龙们，以及所有生灵眼中新的神祇，最强大的那一位。那条高傲的红龙女王将会在你膝盖下俯首，心甘情愿地为你繁衍后代……”
“听起来很美妙……”黑龙的鼻息变得粗重，“可你呢？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还说过，最强壮的鱼，不但能吞掉鱼饵，还能让垂钓者失足落水……”
黑暗中的声音疯狂地低笑，“而我，只需要这个过程，甘美的复仇……”
“我该走了，那些精灵简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阴影外露出黑袍的一角，神秘人缓缓走向巢穴的出口，伸出一只焦黑的手臂，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片。
“伊格鲁尔……”
半晌，巨龙低沉的嗓音在洞穴中响起，一个肤色苍白的生物走进巢穴，匍匐在地。
“你去召集那些绿色的小个子……”
………………
“马库斯！喂！你在听我说吗？”
伊利丹叫醒了发呆中的马库斯，后者揉了揉眼睛，抓紧了手上的缰绳。
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他的右眼跳的厉害。
“你的族人在白天不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吗？怎么你精神头这么足？”
马库斯揉了揉眉心，这位日后的大人物在返程的路上喋喋不休，从“教练我要学圣光”说到“我爱的女孩竟然要成为我嫂子”。
拜托，蛋总，玛维在你怀里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咳咳……眼看要到黑鸦堡垒了，你让我清净一会好不好……”
马库斯苦笑道。
“不不不……我是想说……”
伊利丹面色一黑，“那个……你能不能照看一下玛维，泰兰德……”
马库斯一翻白眼，双腿一夹夜刃豹，跑到了伊利丹前面。
难为玛维了，忍了一路，竟然没把他踢下去。
马库斯可得离远点，真被这个傻狍子人传人，以他的条件，后院分分钟就能烧成白地。
“伊利丹？！”
也许是伊利丹一路招魂有了奇效，马库斯没走几步，一头黑纹白虎从路边闪出，虎背上的美貌精灵掩口，与伊利丹四目相对。
“泰……泰兰德？”
伊利丹的夜刃豹上，两个精灵异口同声的道，同时两人的面庞不约而同的黑到了耳朵根。
“看看，这两位还是有默契的……”
业余红娘马库斯，今天也在努力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