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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的酒宴之后,林简和沈恪之间的交互忽然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平日里一些原本由徐特助随行完成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就转到了林简这里,因此,除了他每月的工资绩效涨了将近百分之二十外,随沈恪或是外出公办或是日常相处的时间更是与日俱增。
毕竟“万千”这样的大企业讲究一个“事事有回音”,林简工作范围扩大了,需要当面向沈恪汇报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而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林简也终于在徐特助的闲聊中知晓了那晚沈恪为什么不再由着他挡酒——并不是他做错了事,是沈董自有一套行事准则而已。
但他没告诉徐朗的是,那晚的酒沈恪确实没让他喝,但也并非“三杯打完全场”,而是尽数被沈恪饮下。
转眼就到了盛夏。
“万千”每年两次团建,一次尾牙盛典。年终盛典通常在年末举行,而两次团建则被安排在了夏季和冬季各一次。
但鉴于公司规模太大,各部门职员数量有多,所以公司十分人性化地尊重员工意愿,愿意参加团建的可报名,不愿意凑热闹的则领奖金休假,但即便如此,大家对每年夏季这次“集体狂欢”还是趋之若鹜,无他——“万千”的团建项目永远比想象中舒适惬意一万倍。
团建时间定在本周六日两天,周五下班从公司停车场直接坐包车出发,地点就在临市,“万千”大手笔地包下了一座海边度假庄园。
周五下班时间,各个部门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员工们拎着各自的行李箱直奔停车场,董事办的员工等大家都坐上车后,才随管理层几位副总最后上车。
大部队已经率先出发,而“万千”管理层主打一个“亲民风”,几位高管并没有坐自己的专车,而是跟着沈恪上了一辆考斯特。
等高层上车后,董事办的工作人员才往另一辆考斯特走去。林简走在人群最后,等大家都上车后,他站在车门处才发现了一件比较尴尬的事——
好巧不巧,没位置了。
其实团建人数和事一早就定下的,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乌龙,但由于这次选择的目的地和提前安排的团建项目着实吸引人,再加上暑假,很多员工的小孩都放假在家,所以董事办有几位姐姐提前申请,能不能带上孩子一起玩一趟,而对于这种要求,根本不需要汇报到沈恪那里,分管后勤的副总就直接答应了。
原本已经增加了车次,但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林简站在车门口的台阶上,车里带着孩子的几个姐姐也顿时明白过来,非常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方姐的小女儿年纪小,于是直接被妈妈抱到了腿上,方姐对着林简招手,歉意又热络招呼他过去坐:“林助快来,我抱着孩子就行,你坐我旁边!”
“不用了。”林简倒觉得这不算什么事,很淡地朝方姐点了下头,“两个多小时呢,别让孩子坐得难受。”
说完就下了车,准备去停车场开自己的车跟过去。
刚
走两步(),那辆载着高层的考斯特最后排的一扇车窗忽然拉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林简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林简转身,就看见沈恪微微偏头向外,问他:“怎么不上车?”
“我……”林简没说座位的事,只说,“我有点晕车,还是自己开车走吧。”
沈恪看他几秒,没说什么,将车窗拉上了。
林简缓缓舒了口气,转身往停车场走去,可刚走两步,就听见后方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紧接着愕然地愣在原地。
沈恪竟然从那辆考斯特上下来了,手里拉着一个很小的黑色行李箱,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人走到面前,林简还愣着。
沈恪看他几秒,朝停车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走吧,开我车。”
“沈董,你……”林简完全状况外,站着没动。
“怎么了,难不成当老板的真的一点特权福利都没有?”沈恪回头,可能是被他这副平日子不常见的呆呆的模样取悦,眼底浮起很淡的一层笑意,“走啊。”
林简:“……哦。”
到了停车场,沈恪将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顺手将林简的也码了上去,以至于林助理又与那辆千八百万的巴博斯面面相觑了半晌。
等他反应过来,沈恪已经从容地坐上了驾驶位。
林简站在落下一半的车窗旁,忐忑道:“沈董……我来开吧。”
“不用。”沈恪扣好安全带,口吻淡淡,“上来。”
直到坐在副驾上,林助理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但不得不说,八百万的巴博斯和八十万的考斯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虽然出发时间慢了一点,但是林简他们依旧提前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到的时候天幕将将幽暗,整个度假庄园离海边步行不到五百米,傍晚时分,橘色夕阳从海平面深处漫上来,染红了整片沙滩。
不多时,大部队也陆续抵达。庄园里星棋密布的坐落着很多幢白色的海边别墅,员工以部门为单位领了房卡,纷纷先回房间收拾物品。
董事办的员工集中在庄园靠左位置的那幢纯白色尖顶别墅里,和高层们住的那座哥特式别墅非常近。
“万千”请了专业的团建策划团队,这两天所有的项目和娱乐活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不需要自己的员工费心。
抵达的第一天晚上,海边沙滩上支起了几桌长长的琉璃台,当地海鲜和特色食材一应俱全,熊熊燃烧的篝火堆在星空海浪的掩映下燃着赤红的烈焰,将半面旷远的天幕都染上暖色。
一群人疯到半夜,终于各自回去休息,林简本想着留下和团建承建方这边的工作人员一起收拾沙滩上的物品和不慎遗留的垃圾,却被对方温言婉拒。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没办法,“万千”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没帮上什么忙,林简只得作罢,顺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往庄园走去。
夜阑如水,海风轻柔,脚边的浪花都在轻吟浅唱着。
()走了一小段路,对面庄园的方向逐渐出现一个身影。
林简抬眼望去,而后顿住脚步。
等沈恪走到面前时林简才发现,他应该是已经在房间里洗过了澡,换下了平日里常穿的西裤衬衫,此时只穿着一件亚麻黑的长裤和一件纯白色的T恤,浸在月色星光中的身影高大挺拔,却又莫名带了几分清雅隐逸的翩翩气韵。
林简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在海浪声中慢慢走近,原本柔软的沙滩上此时似乎带着磁吸般的魔力,以至于他的双脚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沈恪对于这样的偶遇似乎也很意外,站在林简面前,隔两秒,才笑着问了一句:“散步?”
其实是要回房间的,但是林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正好。”沈恪眼底的笑意似乎更明显了一些,又向他靠近了一点,说,“一起走走吧。”
于是两个人就顺着长长的海岸线走了很远的一段路。
星光烂漫,夜风温柔。他们偶尔低声交谈两句,基本上是沈恪随便说点什么,林简就顺应着简单回应,但更多的时候,两个人俱都无言,只是一边走,一边安静地听着海风与浪花低语。
时间漫漫,绵延的海岸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等他们原路折返的时候,海风明显更大了一些。
带着微凉水汽的夜风迎面扑来,林简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失误了,应该带件外套出来。”沈恪下意识地看他一眼,而后说了一句:“你走外边。”
说完就绕到了临海的那一面。
不知怎么,林简的记忆就忽然被带回了他第一次随沈恪出席酒宴的那个雨夜。
微凉的海风犹如那晚的细雨,被沈恪不动声色地挡去大半,林简余光掠过那人的侧脸,张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夜风忽然间就带了几分微妙又绵绵的意味。
两人一直走进庄园里,直到快到林简住的那幢别墅前,他才猛然想到什么,脚下顿住,对沈恪说:“……沈董,我送您回去吧。”
沈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白色尖顶别墅,又将视线落到眼前青年身上,很浅地笑了一下,说:“林助,反射弧太长了吧?”
都要送到门口了,才察觉出来。
“我……”林简张张嘴,却不慎被灌了一嗓子凉风。
“进去吧。”沈恪朝别墅大门口抬了抬下巴,“我就不过去了,在这看着你进门。”
沈恪自己是无所谓的,但若是被其他员工看见大老板深夜亲自送林简回来,恐怕会为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困扰。
“你……”林简觉得自己的脑子又隐约有了宕机的趋势,他既不明白沈恪下午为什么要亲自开车带他过来,又想不通他晚上为什么又要送自己到门口。
似乎,只要是和这个人有关的事情,他想来敏锐的思维就会惯性打结。
“发什么呆?”沈恪温沉的嗓音散在夜风中,低低缓缓的有种
模糊朦胧的好听,“快进去,泡个热水澡,当心感冒。”
“……哦。”林简还是有些呆,但却很听话的转身,迈步,往门口走去,等他走上最后一节台阶时,身后的人又喊了他一声。
“林简。”
林简一只手还悬在大门的黄铜把手上,闻声转身:“嗯?”
沈恪站在满天星光下,眼底浅浅的笑痕也像是含了光,很轻的对他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
*
第二天的团建项目和娱乐活动安排得非常丰富。
海滩接力赛、沙滩排球、游艇出海、浮潜等等,庄园不远处的一片海域被开发成了阳光浴场,也可以自由下水。
团建策划方按照员工的个人兴趣,将大家分成了几个组,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带着活动。
林简其实时不太习惯参与这些集体活动的,但是董事办的同事们兴致勃勃地要来一场沙滩排球赛,而他以出众的身高优势,被几个同事热情地拉着一起参加,实在无法拒绝。
林简回房间里换上了短裤和大T恤,顺手将钱夹和手机装进口袋,等回到沙滩上时,才发现球网都已经拉好了,而且准备和董事办的员工们对垒的居然是管理层的副总小分队……包括沈恪。
谁成想,原本以为这场比赛只是“职场局”,必然会顾忌所谓的“领导情面”,但刚一发球,林简就意识到了不对。
别说高层们个个严阵以待拼尽全力,董事办的这帮小伙子们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攻势只增不减,垫球扣球招招绝杀,丝毫没有一点让分放水的意思。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多了。
一场比赛下来,高层组输得惨不忍赌。
最后结束的时候,除了沈恪,剩下的几个副总几乎全部往沙滩上一躺,艰难倒气。
也是,这群副总们要么整日公务缠身,要么就是酒局应酬,想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健身或者运动,有两位副总更是年纪轻轻就“三高”爆表,这次来团建连海鲜都不怎么敢吃,生怕突然痛风。
所以正常实力下,打不过董事办这几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但是——
林简不由将目光转到正和躺在沙滩上的一位副总说话的沈恪身上,按理说,这个人应该是全公司最忙且个人时间最少得那个,那凭什么他就一副悍利身姿,整场比赛下来不见丝毫疲态,高强度的运动过后只是微微见喘呢?
太不科学了。
有工作人员过来收球网,同事们歇过了一会儿,也准备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林简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恪,发现他已经在沙滩上坐了下来,似乎还要继续聊一会儿,于是淡然地收回目光,和大家一起往别墅区折返。
借着一场排球赛,难得几个高层都聚在了一起,所以不知不觉地就多聊了几句。等沈恪他们这边谈完,也到了快午饭的时间。
沈恪从沙滩上起身,和两个副总一起往庄园
方向走去,没两步,垂落的眸光便聚焦在了脚下被细软砂粒掩埋了一半的黑色钱夹上。
能不小心把钱夹丢在这里的,大概率是刚才打比赛的董事办的那群小伙子。
沈恪弯腰将钱夹捡起来,很简单的黑色基础对折款,皮质上没有任何花纹和logo,只有一个非常不起眼银色角标。
沈恪打开钱夹,想看一看有没有身份证信息之类的物品,而下一秒,眸光倏然顿了一下。
卡位上分别塞着几张银行卡,塑封层里放着的事“万千”的员工卡,卡片正面注明了“董事办林简”几个字。
但这并不是沈恪意外的原因。
他眉心蹙了一下,翻开中间的隔片,而后就看见了放在钱夹最深处隔层里的一件旧物。
确切一点说,是他曾经的一件旧物——
一个已经有些褪色磨损的五色马平安福。
记忆倏然回溯,一下子就被拉回到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沈恪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半晌没动,直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徐特助来到他身边,轻声喊了一声“沈董”,才回过神来。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不动声色地将那个平安福从钱夹里拿出来,装进自己口袋,而后等徐特助汇报完,才又像是顺手一样,将钱夹递过去,淡声说:“刚才捡到的,看看是哪个员工落下的,给他送回去。”
徐特助不疑有他,打开钱夹看了一眼,笑道:“哦,是林助的,正好我回房间,我拿给他。”
沈恪“嗯”了一声,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径直迈步离开。
徐朗和林简同住一幢别墅,等他走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正见林简从门内出来,向来冷静沉稳的青年脸上罕见地带了焦急的神色。
“林助。”徐朗喊他一声,“怎么了?”
林简略微一点头,匆忙留下一句“找东西”后,就要与他错身而过。
“哎!”徐朗笑着拉住人,将手里的钱夹递到他面前,“找这个吧?”
徐朗非常敏锐地察觉到,在林简看见这个钱夹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根拉到了极限的皮筋,蓦地松弛下来。
“谢谢。”林简长舒了口气,隔一秒又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遍,道完两声谢,迫不及待地打开钱夹,下一刻,皮筋又骤然被拉紧了。
“在哪捡到的?”林简抬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徐朗问。
“……就沙滩上啊。”徐朗被那样灼灼的眸光惊了一下,不由问,“怎么了?”
“……没事。”林简抿了下唇角,朝他点点头,绕过人直接往海滩方向跑去了。
到了海边,林简顾不上急促到要快破膛而出的心跳,弯腰在刚才打比赛的那片区域寸寸翻找,但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许久过后,林简直起身,望着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滩,眼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团建策划团队太尽职尽责,放眼望去,整片海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别说一个小小的平安福
,就连一个空水瓶、一小张废纸巾都没有。
正午的阳光十分毒辣,林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滋滋地往外冒着热气,身体的水分睡着日晒而流失,但只有他自己明白,此时此刻,他失去的,又何止是水分。
像是多年牵在心脏最深处的那根线,忽然的,彻底的,就断了。
林简在沙滩上站了许久,直到远处有同事呼喊他的名字,他才如梦方醒一般,转身离开。
两天的团建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周日下午,“万千”员工原路返程,在家休息半天后,周一又迎来新的阳光。、
五色马平安福丢了,林简着实颓唐了两天,但是重新返岗后,这些个人情绪又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依旧是同事眼中那个清冷却细致的林助。
周一下午,林简带着Tina送过来的几份文件去找沈恪签字,这段时间以来,林简工作内容逐步扩列,原本这种应该由秘书完成的事情,在Tina手上工作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被转到他这里。
站在已经很熟悉的那扇磨砂玻璃门后,林简抬手敲了敲。
“请进。”
林简推门入内:“沈董,有几份……”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林简拿着文件夹站在离办公桌不远的位置上,倏然收声,看见眼前正拉着沈恪一条手臂撒娇的女孩子时,忽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一时间,他似乎失去了任何感官知觉,但很快,就如尸体回暖一般迅速反应过来,语速略快地说了一句“抱歉,我一会儿再来”,就要转身退出办公室。
“林简。”
一道温沉地声音自身后传来,林简就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又顿在了原地,隔两秒,他转身,试图露出一个职业得体的微笑:“沈董,还有吩咐?”
实际上,从林简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沈恪看清来人后就想将自己被拉住的手臂收回来,但是奈何小姑娘被他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一下子竟然脱身失败。
“手里拿的什么?”沈恪站在办公桌前,身姿周正语气自然地说,“给我。”
“哦……”林简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还关心这种小事,字难道不是什么时候签都可以,又不是急件,但他还是一令一动,迈着步子到沈恪面前,隔着一段距离,将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上,“是几份文件,需要您审阅签批。”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但不是很急。”
沈恪拿文件夹的手滞了一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而林简的目光适时垂落到脚下的地毯上。
沈恪从办公桌上拿起钢笔,翻看了几页文件后逐一签好,但是很突然的,边签边淡声说了一句:“艾嘉,我小姨家的表妹。”
说完笔下不停,又道:“这是林简。”
虽然没有明说这句话是讲给谁听的,但是介绍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林简不由愣了下,而后才将视线从地毯上转移,落到沈恪身边的女孩那里,有些怔然地点了下头,说:“你好。”
“你好呀!”
艾嘉先是笑意盈盈地应了一声,而后又用非常奇异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沈恪。
我滴大表哥,我都来你公司这么多次了,之前怎么没见你跟谁介绍过我啊?
说是介绍,但是您那口吻……怎么那么像撇清关系呢?
亲戚不要做啦?
而且之前你向我介绍员工的时候,不都是“徐助理”“陈秘书”“李副总”之类的么——这个怎么到了这位这里,就只有名字不带职务了?
啧,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