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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谣言逐渐变了味儿，雁不过的探子也终于发现了西境一带的不对劲。
原本的百妖城在西山南郡确实有些基础，可见其被西山军控制后，既没有对城里的妖民大肆屠戮，也没有对整个西境造成太严重的影响或者进一步动作。
驰狼、双双和雁不过便断定，西山军在短期内绝无再出兵的胆子和实力。
只要他们不去做些不必要的招惹，就还能争取多一些的时间给共工，慢慢从章盘入手，去接触影子留下的眼线，把接下来的布局做的再周密些。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西山郡及其周边附属的山林村镇，‘莫名其妙’的就完完全全落在了西山军手里。
等雁不过他们反应过来，从低层传到他们耳朵里的声音，要么是经过筛选的，要么真真假假，就连经验最丰富的暗谍也一时半儿会辨别不出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加上中下层的小妖小魔大多对西境本就没什么忠诚度，又在弱肉强食的规则下活得小心翼翼，那些变成妖民的水兵随便给点好处，很多看着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反倒充当起了西山军的探子，从西境今天哪块儿地有几只狗出生，到不过山昨天的雨下了几个时辰，都给西山军说的一清二楚。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可...”
红枫少有的正经起来，“所谓千里之提，溃于蚁穴，继续这么下去，怕是会引得西境门户大开。”
雁不过攥紧靠在扶手上的右拳，憋闷愤怒地不想说话。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站在雁不过身旁的花蛇精，低着头，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毕竟作为雁不过最得力的手下，又十分仇视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天族，她这几个月，收集了昭月好多好多‘奇闻轶事’，隔三岔五就去花寨子、香楼什么的听曲，与妖郎们共舞、吹牛......全程只顾着嘲讽和高兴，没有发现其中问题。
双双环抱双手，满脸尴尬，他和驰狼一直都以为，九头妖鸟早把昭月......总之，当时没有选择死磕，就是个错误。
驰狼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开口，但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这件事确实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原想着以九头妖鸟的性格，断然不会放过那样的好机会，哪晓得他那么不中用。”
说到这个，雁不过更窝火，“这九头妖鸟真是......你也是，当时怎么就不确定一下再走？搞得我以为那些个...”
说到这里，雁不过明显底气不足，“那些个‘情报’是九头妖鸟故意传出来羞辱......”‘羞辱昭月和西山军’这半句话，他没好意思说。
过去这几个月，他也没比花蛇精好多少。
驰狼认栽且无奈，还有点委屈，“我也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能这么不爱惜名声，再说了，当时又不能真的跟九头妖鸟拼命。”
谁能想到，这种事居然是昭月干出来的？
谁又能知道昭月都中他妖毒了，九头妖鸟还能让她跑掉？
“这事也怪我”截杀昭月又逼九头妖鸟去救，是双双的主意。
一来，卖个人情给九头妖鸟，圆了他的心愿。
虽然他不知道‘昭月和九头妖鸟在留峰山住过一段时间’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了昭月，也能安抚他一下，让他好好儿养着共工残魂，免得他一天到晚没事干，竟做些搅局的事。
二来，也是按并封的意思，探探九头妖鸟的底，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北荒扶持，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三来，借此除去昭月，瓦解西山军。
退一步讲，哪怕昭月侥幸不死，落在九头妖鸟手里受了奇耻大辱，既报了双双自个儿的仇，也对他们有莫大的好处。
看双双和驰狼主动承认错误，雁不过也不好太计较，再说要是真论起来，他也是有责任的，“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要紧的是，西山军现在肯定是有其他兵力了，若真打起来......”
雁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干脆说个清楚，“在场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瞒你们了，真在这个时候打起来，输赢，甚至丢了西境，哪怕退缩西荒都是其次，关键怕会影响君上首次聚魂。”
“......”纷纷惊到目瞪口呆！
红枫更是原地弹起，慌得声音都在发抖，“怎，怎...怎么会这样？”
瞬间就急得手忙脚乱，语无伦次，“我，我...我这就去百妖城。”
“回来！”雁不过急吼。
见红枫不停，又补了一句，“拦住他！”
驰狼赶紧一个闪现，把飞出去的红枫拽了回来，“这不是在商量吗？！你急又什么用？！就凭你那两下子，能把人怎么样？”
“你......”红枫又气又无法反驳。
一把甩开红枫，这要不是怕他坏事，驰狼才懒得管，“别到时落在人手里，还要麻烦老子去救你。”
“......”话虽然难听，可也是事实。
红枫闷了一会儿，只得不甘又乖乖的作罢，“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大家都看向雁不过。
“首次聚魂万分凶险，容不得一点差错，且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但看现在的情形，昭月应该已经查到了什么，这也是丢了百妖城之后，我觉得无所谓的原因。”
反正百妖城又不是他雁不过的，丢也就丢了，“我原想着西山军元气大伤，用区区一个百妖城能暂时稳住他们也不错。”
“可现在......花蛇精，章盘恢复得如何了？”
花蛇精，“命算保住了，但...”
“命保住了就行”雁不过又不需要章盘帮他打架，修为有没有不重要。
“从今天起，他的安全由你全权负责，他有什么要求，都想办法满足他，我地盘上的一切，他都可以随意取用，想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也都随他。”
“但有一点，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若他做了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我就要吃蛇肉了。”
花蛇精抱拳领命，深知这一次雁不过不是说着玩的，“是。”
双双和驰狼对看一眼，有些意外雁不过的决定，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红枫默默不说话。
看大家都不怎么积极，雁不过语重心长的表示，“我也知道你们的顾虑，可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然后看向驰狼，半是警告半是嘱托地说，“影子是你的下属，他既然指定章盘接手，那等弄清楚西山军如今的兵力部署后，你必须尽快拿到名单，这次，可别再弄砸了。”
“是，那...九头妖鸟还要继续接触吗？”
雁不过抬手腾了腾衣袖，虽然知道这是个局，也知道昭月是故意的，他不该这样想，更不能自乱阵脚，但九头妖鸟的所作所为，确实无法让他不重新考虑流言要是真的会怎么样。
毕竟，有些事九头妖鸟自己不做，谁都逼不了他......雁不过沉眸闷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暂时不用了。”
“......”红枫张了张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雁不过不言而喻的顾虑，其实也是他们每一个妖此时此刻，心里所想，却又不约而同，没有明说的。
昭月那天可是中了妖毒的，九头妖鸟怎么就杀不了，甚至抓不住她？
驰狼和双双加起来，一时半会儿都制不住他，一个中了妖毒，受了伤的上仙，怎么就能从一个二品大妖手里逃了？还请到了援兵。
不是没有‘昭月靠自己逃掉’的这种可能，而是越想越觉得，就是九头妖鸟故意放走昭月的。
越觉得，就越怀疑那些流言很有道理，九头妖鸟已然倒向天族。
.......
站在西山郡最高的亭台上，遥望着西境，昭月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大漠黄沙，苍凉壮阔，当真极美”崇玉从昭月身后走来，事实证明，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看崇玉‘病容尤在’，昭月随口劝道，“不在军营里好好待着养伤，跑这儿来干什么。”
“已经没大碍了，再说...真的再躺下去，有些仙，怕是要急死了。”
额......被揭穿的昭月，只得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责怪，“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完了以后，冲阵营罚我，你可得帮我扛一半。”
“好说~”崇玉负手点头，儒雅谦和。
这么爽快的吗？昭月顿时没了玩笑的兴致，“不出意外的话，最近章盘应该就有消息了。”
崇玉面露赧色[nǎnsè]......为逼得雁不过他们不得不用章盘，她的牺牲太大了，“这算我个人欠你的，等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澄清那些流言。”
这个昭月是真不在意，“若爱惜羽毛胜于大局，还打什么战？”
“不过说说而已，对我又没什么实际损伤，不碍事”而且，一些东西也是事实嘛~
崇玉松了一口气，如今这局面总算是打开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
“你用来收买那些妖族魔族的好处，是哪儿来的？”没记错的话，他这些年打仗积攒下来妖丹、灵药、法宝并不足以支撑这么久。
西海倒是能拿得出来，可昭月应该不会那么做。
昭月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眸光似水波粼粼，“用他们自己的妖力妖珠换的咯~”
妖力妖珠？
能有这么多妖力妖珠的地方......崇玉稍疑，旋即朗声笑出，“哈......利用‘花寨子’敛财，的确是个一举数多的好主意~”
“既能打探情报，撒播西山军想散播的消息，又能不散我们自己的财，还能收买妖心，弱化他们的抵抗之心，何乐而不为呢~”
崇玉觉得完全可以继续这么干，“所言极是。”
“可少主，将军......”十分担心自家少主在半路上晕倒，非要跟着的墨影，犹犹豫豫的发出疑问。
嗯？崇玉和昭月转过头去看着他。
“那九头妖鸟...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又或者...驰狼他们不上当怎么办？”
瞧墨影这副担心的模样，昭月装模作样，“哎，对哦，要是他们不上当怎么办？”
“是啊”见昭月自己也有这样的‘顾虑’，另一边默不作声的鬼鲨也说话了。
本来昭月用那种办法他就不太赞成，奈何三公子说了一切都得听昭月的，“末将听说，那雁不过乃妖中翘楚，万一...”
鬼鲨的声音一点点弱了下去，眼神也躲闪起来，“将军你得不偿失啊。”
崇玉与昭月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谣言的确止于智者，可也没说，智者不信啊。”
至少，不会完全不信。
只要雁不过，或是驰狼，双双，他们之中有一个对九头妖鸟生了猜忌，那就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