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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深海，不知天之高，地之深。
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渔民，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所能达到海下深度也不过几百米。
因而他们能捕猎到的鱼类，相对整个海底世界来说，其实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再深一些，百丈之下，便是鲜有人知之地。
生存在不同水层的物种也随之越发奇特怪异，可这些都不算是真正的水族。
真正矗立在深海的避水宫，是连很多大型鱼类都达到不了的所在。
昭月从前倒是没什么感觉，如今带着伤才体会到从海面到避水宫的距离远的是有多恐怖。
要不是有水族的底子撑着，大概已经淹死。
“干什么的！”她一出现，避水宫门外的守卫当即防备地横起钢叉长戟。
昭月亮出一块令牌，顺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气息喘匀。
守卫一瞧，赶紧收了兵器，“原来是东海的朋友，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多谢”
......
守卫嗒嗒嗒地跑进去没一会儿，昭月就感觉胸闷气短，头晕目眩......然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哎哎哎......”
意识模糊间，昭月看着另外两个小兵朝她跑了过来。
远处还有个白色身影慌忙进前。
再醒来时，温热的气息随着经脉流走全身，淡淡的檀香弥漫在鼻间，让昭月感觉轻松了不少。
“先喝点这个”渊白明扶起昭月坐起，递过一杯‘水’。
揉揉额角，接过‘水’颔首致谢......喝下去之后，昭月顿时觉得思绪清明。
再看眼前的少年，清朗俊秀，双眸透亮，干净得像阳光下的蒲公英。
“敢问公子是？”
渊白明略施一礼，庄重又不至于太过疏离，“西海族长三子，渊白明。”
昭月赶紧掀开被子下榻，“原来是三公子”
“姐姐你坐着就好”又被渊白明止住，把被子盖了回去，“好在你的手串抑制了妖毒，否则就算水司能解此毒，也会很麻烦。”
“不过，你的妖毒才解，不宜大动，有什么事，坐着跟我说就好。”
“昭月多谢三公子救命之恩，只是此刻我尚有要事在身，此恩来日若有需要，必当报答。”
现在的话，“不知西海族长是否在避水宫？”
渊白明端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也不过多的客套寒暄，“姐姐是来求援的？”
见少年这么直接，昭月也不拐弯抹角，但这些事还是不好跟他商量，“是，若西海族长在的话，烦请三公子请令尊出来一见，当然，如果方便的话，我自己过去最好。”
渊白明温柔笑笑，眼神诚恳，“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此刻并不在避水宫内。”
“那......”倒不是昭月不信任或者看轻蒲公英少年，只是渊成不在，私自调西海的兵怕是行不通。
看昭月有些失望，少年不急不缓地解释，“不过，姐姐你大可与我商量。”
“我虽然年纪小，但西海的大事小事还是能做一些主的，况且父亲常说四海水族同宗同源，情谊深厚，若有危难，必要鼎力相助。”
有东海的令牌，刚才水司也探查过昭月的灵脉，渊白明自然不怀疑她身份，“姐姐不妨与我说说，究竟是什么事，我要怎么帮你。”
看少年眼睛亮亮的，自信又礼貌，且渊成又不在，西山军确实很需要外援，昭月只好坦白，“是这样的......”
昭月简洁明了的说完，渊白明也认真听清了整个事情的脉络，按下那些昭月不能明说的细节不表，当即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除九头妖鸟是个无法预测的变数之外，要拿下整个西山郡，就必须解决驰狼、双双，更要防范雁不过出手？”
“雁不过盘踞在西荒不过山多年，与多位妖王相互掣肘，倒不会轻易出手，西镜的局势大抵也是如此。”
“双双此前隶属冲阵营，原本也可置身事外，但他不惜一切代价脱离天界掌控，又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踪，想来也不只是为了打我一顿。”
“驰狼一直都在北荒与火部周璇，算得上是北荒妖众的中坚力量，不会无故出现在西山郡。”
“怕是除了影子手上的暗谍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比如共工什么的，但这个目前还不能说。
少年却也能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姐姐的意思是，北荒还是想争取九头妖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想掌控他。”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北荒大概是想通过扶持九头妖鸟来控制西荒。”
毕竟西荒与西境连成一片，这种力量一旦利用起来，是很恐怖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到时候就送把整个西山郡直接送给他们，也没有意义了。
“但眼下更要紧的，还是要先将在百妖城的三千影兵替换出来，否则西山军怕是撑不了多久。”
都是墨影军团的兵，集中在一块儿，更利于墨影安定后方，放开手脚做一些事，同时也能防止别的势力再安插眼线到西山军中。
再有一个，西海的兵，对西荒与西境妖魔的威慑力总归是要大一些。
“其次，就是备战的兵力不能低于八千，最好是能灵活调动，有作战经验的。”
渊白明在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除去必须留守西海的，以我的权力，可以调动两万以下的兵力。”
“但我不建议姐姐你一次性投入太多，不然动静太大，反倒会弄巧成拙，让九头妖鸟及那些处在观望阶段的力量彻底倒向北荒。”
“嗯”昭月表示赞同，“那三公子的意思是？”
渊白明想了想，如果是按这个思路的话，就不能把九头妖鸟惹急了......
“这样，我先给你九千兵力，先稳住百妖城的局势，如果不够，你到时再传信给我。”
渊白明说完，递出独属于他自己的传音符。
“好”昭月接过他的，拿出自己的传音符给渊白明。
相比渊白明温暖如阳的传音符，昭月的更多了些清凉触感，“那双双和驰狼，姐姐打算如何解决？”
这还真是个跳不过去的坎......昭月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以西山军现在的实力，说解决不太现实，只能之后再想办法让他们离开吧。”
这已经很好，在她之前的设想里，能借到五千兵就已经很不错了，“多久可以点兵？”
“随时可以，不过姐姐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万一”
“三公子好意，昭月心领，只是时间紧迫，再耽搁下去，怕生出变数，就不久留了。”
昭月掀了被子跳下床。
“姐......”这一回，渊白明也不好再拦，“那好，姐姐你随我来。”
昭月抱拳道，“多谢。”
渊白明前面带路，被昭月客气的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水族，不必如此见外。”
“再有，姐姐你......”
“嗯？”由于他话末的声音有点小，昭月没大听清，急走两步，与矮了她半个头的少年并行“三公子刚才说什么？”
少年笑的羞涩又明朗，“姐姐叫我白明就好~”
......
天上有河，海下有土。
西海水兵平日里呆的地方，便是避水宫背后的海中土。
这里的面积虽不如人界的土地那样广袤无垠，用于兵将们的日常操练修养，供族民们繁衍生息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昭月没有想到，西海水族竟会强悍到连尾巴都还不会收的小娃娃，都能拿着把小刀比的像模像样。
“三公子”
“三公子”
“三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一见到渊白明，周围的居民立即围了过来。
渊白明收起温和，严肃神态，“鬼鲨，即刻点兵九千，随昭月将军去百妖城。”
“是”鬼鲨得令，当即去办，完全没有敷衍少年的意思。
周围的居民也自行让到两边，看好自己的娃，清理干净挡道的货物，空出一大片场地。
“阿娘，那个姐姐...嘘......”有小孩好奇地探出头来，又被自家母亲按了回去。
不过半刻，一列列队伍从各处道路的尽头过来，快速有序的集合到昭月面前。
昭月惊讶于东海都不一定能拿出这个速度之余，只听渊白明老成熟练地吩咐，“此去百妖城，一切依昭月将军之令行事。”
“是”鬼鲨诚恳应下。
又转而对昭月抱拳一拜，“总巡察，鬼鲨见过将军，九千精兵已集合完毕，请将军指示。”
在四海水族中，总巡察是高阶武将。
“嗯”昭月点头见礼，又跟渊白明作揖拜了别，领走九千精兵就飞出了避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