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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把咱们撵走！”
“回岷县去，谁还会管咱们死活，再过几年，咱们俩没什么，我的婷婷可怎么办！”
做母亲的，不管自己过得怎么样，总归希望孩子越飞越高。
何梅恨得咬牙，一字一句说：
“婷婷才是聂家正统的小姐，她该是帅府的大小姐！聂天擎那天杀的土匪！窃权篡位，要是敢再不管我婷婷，我跟他鱼死网破我！”
沦落到这一步了，何梅还看不清眼下处境。
还跟聂天擎鱼死网破？
她在聂天擎面前，算个屁。
顾雪鸢拧眉沉了口气，懒得跟这个没脑子的废话多说。
要不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找到潍城来，目的性太强，容易被人生疑反感。她当初压根儿不会撺掇这对母女一起来，真是拖后腿！
深呼吸了下，她平稳下情绪，尽量清柔着声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千辛万苦到这儿了，一定不能前功尽弃。”
“我一会儿从后面出去，想办法去试一试，我不回来，你们俩不能走。”
何梅看着这个柔柔弱弱的弟妹，神情别扭又担忧。
“你...你行吗？”
“行不行也得试试，这次真被送走，往后再也找不到机会回来了。”
顾雪鸢浅叹一声，觉得这个大嫂实在也帮不上忙，她看向安静不说话的小侄女，低身扶住她肩。
“婷婷，留在帅府做小姐，一定比回老家有前景。”
“你爷爷、阿爹和二叔拼命闯出来，不是为了让我们再回去过苦日子的。”
“二婶会尽一切努力，让我们都留在帅府，如果有万一，你也要帮帮二婶，知道吗？”
聂婷婷从出生就是小姐，当然也不想去过苦日子。
小姑娘眼睛清亮，用力点头：
“好，二婶，你说怎么做，我一定帮你一起努力。”
顾雪鸢笑了笑，“乖。”
*
她从客栈的后院离开，穿梭在陌生的街道上，凭着记忆和一路的打听，回到帅府。
且她不走正门，而是走帅府的后门。
芳汀院里，俞茵正接见铺子的掌柜，就见程妈进来，凑到她耳边小声禀话。
她眼睫垂敛，随手合上账本。
“周雨呢？”
程妈，“在院子里。”
“叫他去兵府司问问，看大帅那边怎么安排的她们。”俞茵淡淡交代。
昨日跟聂天擎说好的，还不知他交没交代下面人去办。
“诶，我这就去，那这人......？”
俞茵，“她愿意等，就让她先等着吧。”
她继续接见铺子的掌柜们。
顾雪鸢在帅府后门，等了得有两刻钟。
她去敲门两次，问里头的老妈子，还摘下手上唯一的金戒子递过去，问她有没有给通传。
老妈子看她出手大方，美滋滋收了金戒子，脸色也好看一些，愿意多说几句。
“去给你问了，那边儿还没回话，你先等着吧。”
顾雪鸢浅笑，和声和气跟她聊：
“是不是大帅夫人在忙，一时顾不上？”
老妈子揣起手，怪神气地。
“贵人谁不忙？我们夫人当然忙，整个潍城的商会产业都归夫人管，那些掌柜的，隔三差五来报账，怎么能不忙？”
顾雪鸢眼神闪了闪，笑说：
“我听姑婆语气好亲切，想来也是夫人面前说得上话儿的，很得夫人看重是不是？”
她这话语气恭维，但是个长脑子的，谁不知道是反话儿？
大帅夫人看重的人，能安排来后院看门？
只不过，能安排来后院看门的人，脑子当然也不会太好用。
老妈子更神气了，撇嘴一笑昂起下巴。
“那是，我可是看着夫人长大的！”
顾雪鸢惊讶，“那您是俞府的老人儿啊！”
“可不咋的？这本来就是我们俞家宅子，哪一个不是俞家的老人儿？大帅疼夫人着呢！怎么舍得招外面那些不懂号儿的长工来，不叫夫人省心？”
顾雪鸢眼神暗了暗，面上笑叹。
“大帅跟夫人，感情可真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她也听明白了几点。
一，聂天擎太疼爱自己娶得新夫人。
二，一整个帅府，都在新夫人的掌控下。
三，甚至一整个潍城的经济，都被这位新夫人掌控。
新夫人把聂天擎拿捏住了，她得有多难对付啊......
顾雪鸢捏紧了手，正想的入神，就听后院门一开，那老妈子端了个茶杯，斜斜看过来。
“进吧，那院来人了，夫人刚忙完，答应见你。”
顾雪鸢面上一喜，客客气气跟她道谢：
“太劳烦您了。”
*
俞茵不在芳汀院见客，毕竟那儿是自己和聂天擎的住院，院子里还有两头狼。
她坐在前院堂厅里，捧了杯花茶拨盖端坐，等着香梅把人领过来。
于是，顾雪鸢一踏进上次来过的前堂厅，就见一个穿黛蓝色绣缠枝花的妙曼美人，坐在正位的围椅上。
新夫人很年轻，约莫也就十七八岁。
细腰肩背坐的端正，一双玉手，稳稳捧了茶盏，微垂眼闲散拨茶盖的样子，高贵而慵懒。
很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顾雪鸢垂了垂眼，心里提起十万分的斗志和谨慎。
“二婶，我给您见礼了。”
俞茵捏着茶盖的指尖一抖，差点儿就摔了杯子。
她撩起眼帘看来人，清泠眸光从头到脚扫了眼顾雪鸢，在她屈膝下跪时，清笑开口。
“跪就不必了，站着。”
顾雪鸢膝盖都屈下去，听言悬了悬，就缓缓又站直了。
她浅笑温柔说，“我是晚辈，二婶跟二叔的大婚，都没来，初次见面，该给您行大礼的。”
俞茵淡笑不笑，“心意我领了，跪就不用了，我到底年纪小，你这样，我怕折寿。”
顾雪鸢嘴角笑痕僵了下，接着就扯开，眼睫煽动下敛，柔声细语道。
“既然二婶这样说，我就不违您的意思了。”
俞茵搁下茶杯，似笑非笑问她：
“你来，是有什么事儿？”
顾雪鸢抬眼，见她脸上是清淡微笑，咬了咬唇，一拎旗袍下摆，还是义无反顾的跪下了。
“二婶！我们不想回老家，求您跟二叔求个情吧。”
俞茵面上最后一丝笑，因为她这一跪，彻底消敛了。
她冷淡睨着顾雪鸢，“你不想回老家，去跟大帅说，求得着我？”
“...男女有别，二叔军务繁忙，我只好来跟二婶求情。”
“他军务繁忙？”俞茵眯眼轻笑，“你是当，我就很闲了？”
“......”
顾雪鸢愣住。
俞茵心下索然无味。
心说，今儿不把事儿摊开了解决，这几个人恐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手肘随意搭在围椅扶手上，淡淡开口。
“说说，为什么不想回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