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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们看你便是不守妇道？”
蒋明娇走到那男人身边，动作慢条斯理却似有庞大无形压力，令那男人额头不断冒汗。
“我……”
“听说你要把我们浸猪笼？”蒋明娇平静质问着，一字一句皆毫无情绪，却如一记又一记重锤敲在那男人心口。
那男人腿不自觉发起了抖。
“我……”
“听说我们打你是大逆不道，你还要杀了我们？”蒋明娇扬眉质问着，声音里不无嘲讽。
那男人舌头发着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就是开个玩……”
一句话未说完，蒋明娇已发出一声轻嗤：“呵——玩笑。”
那男人顿时一个激灵，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我错了我错了。”
明明蒋明娇未持利器亦不疾言厉色，可他面对此人时，便如见到了天敌般，无端地恐惧畏怕。
她气场太过摄人锋利。
蒋明娇拿起半瓶没用完的泻药，目光淡然上下扫他一眼：“听说我们要比赛，你还要给我们下泻药？”
男人声音颤抖着：“……我我我……”
为首黑衣女子喝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女神医不喜欢有人骗她，所以……”
你最好听话一点。
“是、是、是……”那男人看到那瓶泻药，终于找回了些勇气，色厉内荏吼道，“你们这些女人离经叛道，就应该受惩罚。老祖宗几千年留下来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你们却偏要去打破，你们是逆天而行，你们一定会失败的。”
文秀嗤笑一声：“我们女人只是想与你们光明正大比一场。你们就用下毒手段来阻止我们。”
“究竟是谁天生愚笨胆小，连一场公平都不敢正视？”
那男人面庞登时一僵。
这话令他无法反驳。
“你的同伙还有谁？”为首黑衣女子勒令着问道。
那男人本来已经开口了，又随即想到什么，恐惧打了个抖，梗着脖子道：“我没有同伙。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就是看不惯你们。”
……
文秀等人察觉到他神情变化，都皱起了眉头。
这人简直是个滑头。
太难对付了。
“穆一，踩断他的手指。”
蒋明娇以一力破十会，淡然从容吩咐道。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驳。
为首黑衣女子便踩断了男人一根手指。
男人发出了惊天动地嚎叫声，痛苦地握着手指，在地上连连翻滚了好几圈。
文秀轻轻摇头。
穆一姑娘都提醒过，女神医不喜欢有人骗她，这人还不信邪负隅顽抗，不过是高傲自大瞧不起女人罢了。
就该让他吃个教训。
男人刚一张口：“我真的没有同伙……”
蒋明娇眉头一挑，再次吩咐道：“穆一。”
木一了然利落一脚。
男人用力捂着手指，痛得杀猪般嚎叫起来：“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我有同伙。我们一共有七八个同伙。我们就是看不惯一群女人居然敢和我们比识文断墨，我们就想着阻止你们。”
“所以我们就联合起来想要组织你们。”
“我买了泻药给你们下毒，还有人在准备火烧考场，还有人想过要买蛇来放到考场里，还有人准备污蔑你们作弊……”
……
待他说完，文秀云霞等人都气得眼睛发红嘴唇直哆嗦。
“畜生。”
“一群畜生。”
“我们好不容易才这一次机会，却连一个公平都不愿意给我们，真是一群畜生。”
“既然没胆子当初为什么答应要比？一群没下作的孬种！”
……
穆一抬头看向蒋明娇，请示着问道：“女神医，要那他怎么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蒋明娇顶着男人惊恐眼神，淡淡地吩咐道：“既然他这么喜欢泻药，就把剩下一瓶全让他喝完吧。”
·
翌日。
东山医学院。
一大清早空气尚且透着寒意，沉沉暮霭仍笼罩着大地。朝阳被淡薄云雾遮挡住，只露出了小半张脸，染红了云霞边际。
“这是一个好天气。”
身着宝蓝春衫与襦裙的郑兰淳，掀开了马车翠竹帘子，望着山路上由远及近赶来的人群，发出了长长一声感慨。
湖墨看了眼阴沉的天色，狐疑地道：“小姐您怕不是说错了吧。”
这天气云厚阴沉的，哪里好了？
郑兰淳伸了一个大大懒腰，点了一下湖墨额头。
“身为我天下第一才女的贴身丫鬟，连这比喻都听不懂，回去给我好好读书去。”
湖墨委屈地哦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小姐，您什么成了天下第一才女了？”
郑兰淳随口道：“就刚才，我自封的。反正也没人和我抢，说不定叫着叫着成了真呢？”
湖墨：……
还真该死地有道理。
郑兰淳仍张望着东山状况，唇角笑意轻快飞扬着。
她当然知道今天是一个阴天。
但她说的从来不只是天气。
她说的是，人。
随着东山医学院名气愈来愈大，慕名求医的人越来越多，寻求东山庇佑的人越来越多，东山产业发展愈来愈快，东山一直是极为人声热闹的。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目所能及的地方，皆是年龄不一容貌不同的秀净女人们在跋涉行走，朝着那略显崎岖的山路，勇敢坚定不惧男人们目光地行走。
她们身着的各色衣衫，汇成了一股庞大汹涌的亮丽洪流，令人感受到团结的力量。
虽然性格天不怕地不怕，还叫嚷着要当青年组第一名。
郑兰淳其实极细心。
哪怕有大长公主府从大周朝各地寻到的女子们，她仍旧担心没多少人愿意参加比赛。
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
单是抛头露面地来比赛，对不少大家闺秀来说，便意味着父母家族世俗目光等诸多挑战，难度不逊于赤脚走一趟刀山。
更别提与男子同台竞才——便是最后赢了，这女人必定要留下一个不温顺的名声。
而‘温顺’恰恰是这时代女子的立身之本。
尽管极信任女神医的感染力，郑兰淳对这场比赛仍是没底的，并暗地里吩咐家里丫鬟仆妇们做好准备，必要时候要站出来为女神医壮声势。
输人不输阵。
最起码不能让女神医丢脸。
好在她的准备没能用上。
“……而且。”郑兰淳坐回马车里，仍旧掀着帘子，仰头看了一眼天。
浩渺的云层自天穹尽头铺展而来，一抹金色佛光自边际泻出，那昭示着太阳即将挣脱云层束缚，勃发绽放出万丈光芒。
不同心协力抗争一把，怎知道未来不会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