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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手术室。
手术仍在紧张地进行。
柳青青感到放在里衣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唐心甜已敏锐地发觉，便叫道：“小柳医生，你手机响了！”
这个唐心甜是柳青青的小跟班，因她多次目睹柳青青诊断出别的医生忽视的问题，所以喜欢跟着柳青青，看柳青青医治病人就好像破谜案，特别有意思。
程水淼主刀，好多医生想来学习都被拦在外面，唐心甜却是护士，反而没人拦她。
可是，这样一台重要的手术，别人的手机都没响，自己的手机响了，柳青青真心不想搭理。
当然，就算她想搭理，手术中，也不可能接电话。
手机震动了好一会。
唐心甜道：“小柳医生，我帮你接。”
彼时围看手术床，里一层外一层都是医生，唐心甜费了好大劲才走到柳青青身后，伸手到无菌衣里面，从其上衣口袋取出手机。
但此时对方已挂了电话。
唐心甜一看来电显示，大大的双眼冒出许多红星，兴奋道：“是马一鸣打来的呢！”
“马一鸣？哪个马一鸣？”有医生觉得这名字熟悉。
“你们不知道吗？”唐心甜自豪地道：“就是那个会写歌会弹吉他的大明星呀！”
“嗯？”
“就是上次在我们医院制服了行凶歹徒的千里大哥的儿子呀！”
“是吗？”提起马千里，那在场的医生无不认识，毕竟马千里“制服行凶歹徒”，替广大医务人员出了一口恶气！
“天，你们怎么跟明星通上电话了？”
“那怎么了，我们老熟了。”唐心甜一脸的激动，恨不得把所有马一鸣的新闻说给大家听。
唐心甜可是马一鸣的忠实粉，而且某天后夜班她还跟偶想聊天到天亮，简直是人生奇迹。
但这些事，在柳青青听来却特别羞愧。
现在是在换肝手术的现场，讨论这些合适嘛！
好在此时各动静脉、胆管都已吻合完毕。手术最难最紧张的部分已经过去了，否则影响程水淼手术，程水淼非得发脾气不可。
柳青青看看严肃的程水淼，提醒唐心甜：“别理他！”
止血钳取下，新植入的肝脏再灌注。
程水淼提醒钱江红和柳青青注意观察血管血液通行情况，有无出血、渗血等问题。
又此时再灌注血流容易对病人的心肺产生冲击，所以需要观察病人的心率、血压。
那一边，唐心甜又道：“马一鸣发来短信了！他说，他好像中毒了。”
唐心甜又用疑问语言重复了一遍：“他说他好像中毒了？”
这是马一鸣发出的求救信号？
柳青青皱眉，实在马一鸣平时太油嘴滑舌的了，她如果问他中什么毒，或许他会说：中了她柳青青的毒。
柳青青这一想，便再次道：“别理他。”
唐心甜猛然大叫一声，“他又发来信息了！他说：救我！他说：救我！”
唐心甜焦急地举起手机，试图让柳青青看到短信内容。
柳青青也有点慒，如果第一条短信还有点无厘头的话，后一条已经是很明确的求救信号。
实际上，身处险境的人往往不能发出如此明晰的信号，而是很隐晦的、违反常理的一些内容。
比如说某晨跑的女子，忽然打电话给父亲：“今天跑得有点远了，好累，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其父亲怎知女儿此时已被人尾随，临死前的最后希望。
又比如说被抢劫的某人，忽然打电话回家，问家人能不能借个十万二十万应应急。
相比之下，马一鸣的短信已经太明确。
柳青青道：“心甜，你回个电话给他，问他搞什么！”
唐心甜已经完全乱了神，手忙脚乱地回电，不多一会，她带着哭腔道：“打不通，那边没人接。”
难道马一鸣真的毒发了？
这时候，钱江红发话道：“报警吧，让警察查一下手机的位置！”
唐心甜遂报警。
此时，手术基本已完成，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只剩下收尾工作——关腹。
程水淼主刀，一般情况下，关腹自然是助手钱江红和柳青肯做，如果换了平时，钱江红会直接甩手让柳青青做。
不过现在是在程水淼面前，钱江红也不敢托大，乖乖取过针持，开始关腹。
巡回护士搬来凳子，放在程水淼身后，请他坐了。
进来学习的医生，也就陆续离场。
唐心甜忽然又惊叫起来，“小柳医生，你看！你看！”
手机上的照片有点羞耻：马一鸣呈熟睡状！盖了被子，只露出一个头。他身边一女子却对着镜头比胜利手势。
照片显然就是女子拍的，整的好像是事后的样子，配文字介绍，“我家的阿鸣，睡着了还是那么帅！”
图片内容来源是凌月容的微博。
这一会，连程水淼都忍不住了，用手上的大弯往柳青青的拉钩上轻击两下：“小姑娘要追星的话，下了班再追。”
程水淼这算脾气好的了，没有直接把大弯甩唐心甜身上。
柳青青见唐心甜受屈，只好承认道：“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男朋友，他有基础心脏病的。”
“是吗？”程水淼一愣，觉察到哪里不对，道，“小姑娘，把那张照片再给我看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拍照角度和灯光的问题，照片中的马一鸣嘴唇有些发紫，而且表情痛苦。
程水淼看了这一眼，手机又响了，显示乃是马一鸣打来的，唐心甜连忙接了电话。
“喂！”
“喂！“
对面却是女人的声音。
唐心甜焦急询问：“一鸣哥哥呢？一鸣哥哥呢？”
对方愣了一下，“柳青青呢？让柳青青接电话！”
电话是凌月容用马一鸣的手机打来的。
唐心甜遂把手机按在柳青青的耳边。
柳青青道：“是凌月容对吗？你去看看马一鸣，他可能身体不对。”
凌月容笑得有些丧心病狂：“阿鸣很快就会娶我，以后你再也不要给阿鸣打电话了！用镜子照照你自己，像你这样低三下四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阿鸣！”
由于手机是唐心甜拿着的，柳青青不太能听清凌月容在说什么，只是再三向凌月容提示：“马一鸣在你身边对不对？他是不是生病了？你看看他，送他来医院吧！”
“做梦！你还没搞清楚你自己呢！”凌月容耻笑道，“他永远不会再见你！”
反而程水淼在柳青青的边上，好像听到了点什么。“小柳，你注意一下，你男朋友是不是在咳嗽？”程水淼65岁，不得不说，耳力还真是不错，而且对疾病高度敏感。
基础心脏病，加上中毒，很有可能诱发急性心衰。
急性心衰，造成急性心排血量骤降、肺循环压力升高、周围循环阻力增加，引起肺循环充血而出现急性肺淤血、肺水肿，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是呼吸困难、喘息不止、频繁咳嗽。
而马一鸣此时可能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所以，其他的症状光靠一张照片，那是看不出的。
钱江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柳，你下去吧，去看看他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