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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抬手，将一根白玉簪斜插在发髻上，闻言笑问，“哪里变了？”
杏萍沉吟片刻，“反正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可是，奴婢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奴婢知道！”
罗芷插话道，“姑娘以前是好看，现在是美。”
“好看和美，这…难道不一样吗？”杏萍疑惑道。
“当然不一样！”
罗芷反驳道，“好看指能看到的，譬如姑娘的眼睛就很好看。而美则是一种感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质！”
杏萍似懂非懂，觉得罗芷说的在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姜璃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觉得有些陌生。
从前她在沈府总是素面朝天，如今略施粉黛，倒真多了几分颜色。
“时辰差不多了，姑娘该动身了。”杏萍提醒道。
姜璃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马车早已等候在门口，姜璃踩着杌凳上了车。
姜承随着姜闽之走正门进宫。
而姜璃则要和其他女眷一起，走南侧门直接入后宫。
如果她还是沈府的义女就好了，这样的宫宴，还能寻个借口躲一躲。
如今，即便是再不愿去，也是避无可避。
此时正是夏季，御花园中的荷花开得正盛。
岸边三三两两，已经围满了赏荷的贵女们。
姜璃带着罗芷，刚随着引路的小太监进入御花园内，便瞧到了不远处的沈芷嫣。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戴着摇摇欲坠的蝴蝶步摇，清新脱俗，楚楚动人。
看到她，沈芷嫣主动走过来挽住她，笑着夸道，
“三妹妹今日可真美，适才乍看到，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坠入凡尘了呢。”
“二姐姐才是姿容出众，天下无双，只怕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在二姐姐身旁都要自惭形秽。”
沈芷嫣轻拍她手背，“才堪堪两日未见，都跟我玩起吹嘘奉承这一套了？”
姜璃笑得无辜，“二姐姐，妹妹确定，是你先起头的。”
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沈三姑娘么？”
姜璃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
姜璃与沈芷嫣屈膝行礼，“见过四公主殿下。”
萧无双眼神傲慢，盛气凌人斜睨姜璃一眼，“或者，本公主该唤你一声姜姑娘？”
要知道，早在进宫前，姜璃就已经做好了今日看到萧无双，就立即躲得越远越好的准备。
毕竟萧无双目前的未婚夫婿是洛琤。
而在江都城中，她与洛琤的传言颇多。
可偏偏就这么倒霉，她背对着萧无双，压根没看到人家。
要是脑后能多长一双眼睛就好了！
姜璃腹诽着，欠身道，“公主殿下如何唤臣女，都使得。”
萧无双从鼻孔中冷哼出一口气来，
“听闻姜大人博古通今，学富五车，更有文江学海之才，但本公主瞧着，你这女儿却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姜璃敛眉低目，皮笑肉不笑答道，“公主说的极是。”
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像一拳捶在棉花上，萧无双一噎，顿时觉得无趣。
她也懒得再跟姜璃作对。
不然让别人误会，她好像把洛琤看得多重要似的。
若不是父皇赐婚，她才不会多瞧他一眼。
不远处款款走来一道清丽的身影，梳着华丽贵气的发髻，俨然已是一副宠妃的模样。
也不知弘阳帝为何这般热衷于办宫宴。
非得将一些明着和气，暗着较劲，巴不得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往一块凑。
既然姜璃来到深宫之中，又岂能见不到如今正得圣眷的宁嫔——韩云宁。
韩云宁穿着一袭曳地粉色大袖襦裙，清丽的眉眼描着精致的妆容，愈发显得媚感天成，风华绝代。
她本就天生丽质，加上年轻娇嫩，很快便代替昭贵妃，成为了弘阳帝心尖尖上的人。
忽而风起，拂动满湖荷花。
碧绿宽大的荷叶下，绿水生波。
似隐藏着深诡莫测的危机，让人难以捉摸。
“参见宁嫔娘娘。”
姜璃与沈芷嫣屈膝行礼。
“真晦气！”萧无双冷哼一声，朝韩云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像瞧见什么脏东西一般，直接拂袖离去。
韩云宁像是司空见惯，丝毫不在意萧无双的无礼。
神色如常看着姜璃，笑道，“好久不见啊，沈三妹妹，噢不对，如今应该唤你姜妹妹才是。”
姜璃垂眸淡笑，“宁嫔娘娘如今是陛下手中之宝，今时不同往日，小女怎敢再与您以姐妹相称呢？”
这番话看似是在奉承，实则是在讥讽。
韩云宁莞尔一笑，笑颜比池中荷花还要娇艳，
“姐姐能有今日，全拜妹妹所赐，大恩大德不敢相忘，他日必当结草衔环，报答妹妹恩情才是。”
即便韩云宁不说，姜璃也猜得到，她定然不会轻易就此作罢。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既然当初她选择为紫鸢报仇，出手的那一天，便做好了被记恨，被报复的准备。
只是未曾料到，韩云宁竟然攀上弘阳帝，摇身一变成为宠妃。
姜璃只觉世事无常，也不知该怜她，还是该笑她。
“好生热闹啊——”
昭贵妃穿着妃色宫装，裙袂上以金线绣着繁杂的绣纹。
高梳的发髻之上，斜插着一只钗头彩凤步摇，摇曳的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出戏真是越唱越红火了！
姜璃拉一下沈芷嫣的广袖，朝她递个眼神。
昭贵妃是沈芷嫣姨母，倘若她提出先行告退，昭贵妃自然会应允。
她们也就不必在这待着。
省得神仙打架，她们这些路人遭殃。
沈芷嫣当即明白过来，屈膝道，“贵妃娘娘，小女有些口渴，想先回那边客房中饮些茶食。”
“去罢，”
昭贵妃应下后，又补充道，“不过啊，在这宫中人心险恶，嫣儿你可要当心一些，进口的食物要仔细甄别，可记得了？”
“多谢贵妃娘娘提醒，小女记得了。”
沈芷嫣拉着姜璃躬身退下，只余下昭贵妃与韩云宁在原地针锋相对，暗流涌动。
宫中保命准则，远离这些贵人，尤其是喜欢争宠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