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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周锦然莫名大笑起来，明明是在笑，却让人觉得凄凉无比。
她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笑到最后，她抬起手，狠狠扇自己的脸。
“原来都是我，都是我惹来的麻烦！”
“是我当年救了你，反倒在多年后，让你又因为想逼我就范，找人撞了我妈。”
“妈是当年被打到奄奄一息都能爬起来护着我的人啊！活生生让你撞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一年多！”
“是我不孝，原来妈从头到尾都是被我害！”
周锦然用了全力，左右开弓，只几下，两边脸就通红一片。
封行进看得心疼不已，抓住她两只手腕。
“锦然，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你该怪的是我，要打就打我。”
周锦然眼眶通红，看封行进的眼中满是恨意。
“封行进，当年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我就该看着你去死，也好过你现在来伤害我的家人，折辱我们！”
语言的力量能有多伤人？
封行进从前不懂，今日却终于感受到了。
他肖想了多年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与他同床共枕一年多的爱人，此时满腔恨意，咬牙切齿地说不该救他。
万箭攒心，难敌其痛。
封行进摸出一根烟，放在唇边，手指尖颤抖，几次没能点燃，好不容易点着了，只吸了一口便呛在喉间，弯腰猛地咳起来。
屋内其余人静默无声，一时间只能听到他的咳嗽声，一声大过一声，像是要把心肝都咳出来，咳得眼眶发红。
周锦然就这么看着。
坐在封行止对面，面无表情，事不关己地看着。
封行进偶然抬眸一看，心中酸涩难言。
曾经，就算他只是喝醉回来，锦然都会为他准备好醒酒汤，事无巨细地照顾着。
在公司是助理，回家后也不遑多让，甚至连日常衣物穿搭都是她搭配的，就连洗澡水都会为他调好温度。
直到分开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已经渗透到他生活的每一处，有了她，他才算完整，生活才有了期盼。
所以面对伪装成恩人的林小冉，他会有感激，会有向往，会想靠近保护，却唯独缺少情·欲。
不像他的锦然，只要一靠近，他就忍不住想要索取。
“锦然，”嗓子被咳到沙哑，封行进语气放得很柔，眼中是快要溢出的浓烈爱意，“我知道我以前做的很过分，我会改，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周锦然垂眸：“曾经我也想让你放过我姐他们，给我一个机会。”
封行进心脏一紧，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他隐约察觉到，后面的话他不会想听到，他近乎乞求。
“锦然，别说了…”
周锦然抬起头，语气漠然：“封行进，你没有，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不论是被林小冉冤枉，还是我的每次求饶。”
“我等到的只有你的泄愤，你的惩罚，没有宽恕。”
封行进怔愣许久，恍然回神，问道：“你恨我？”
周锦然静默：“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我们从来没见过。”
不相识，不相知，也不会有伤害。
这句话，比周锦然咬牙切齿说恨他，更让封行进心慌。
因爱生恨，周锦然若是恨他，未尝不是有爱的存在，可现在连恨都没有，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咫尺天涯，一转身就是一个世界。
似手中沙，握不住，抓不紧，随时都会溜走。
这种感觉让封行进心慌，不顾周锦然的挣扎，狠狠将她抱在怀里，收紧手臂，眉宇间夹着一分偏执。
“锦然，你是我的，谁也带不走，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回应他的，只有卧室内路遥的撞门声。
一下又一下。
……
随着手术室外红色指示灯熄灭，锦瑟走了出来，神情略带疲累。
夏阳面色发白，强忍着上前安慰。
“没关系，这种手术本来就很难成功，即便是我向国外几个知名脑科专家发了病例，他们也没有把握，你不要难过自责。”
说着，他一脸的失魂落魄，就要往外走。
锦瑟奇怪地拦住他：“去哪儿？”
夏阳：“引咎辞职。”
锦瑟叫住他：“等等，辞职前先给我妈把病房安排一下。”
夏阳神情悲壮：“反正我这个院长就要被撸了，安排病房找我做什么？”
“不对，等等，你说什么？”说到一半，他猛地急刹车，转过头指着手术室，眼中满是惊诧，“人还在？”
锦瑟不高兴了：“什么意思，人还能跑了？”
夏阳这才反应过来，尴尬起来。
“你手术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我还以为…”
还以为手术失败，人没了。
锦瑟一眼就猜出对方要说的话。
做开颅手术，只有像脑出血等的费事较少，四个小时左右一般可以完成，像肿瘤手术，尤其是周母那么大的肿瘤，八九个小时都不一定能拿下来。
她只用不到四个小时就出来，对方以为手术失败很正常。
长时间站立进行高强度，高精准度的开颅手术，让她体力大受影响。
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腿，和众人一起把周母推进特护病房，靠在门外歇了会儿，锦瑟才有余力打量四周。
很快，她发现不对。
“锦然和路遥呢？”
就算真拉肚子，他们也不可能一拉几个小时，都不来医院看看吧？
封行止语气明显不对：“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锦瑟一下子站直身体，掏出手机拿定位，“两个大活人还能丢了？”
封行止叹气：“你进手术室一个多小时后，我看锦然他们还没来，就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锦然还是先前那个说辞，我让他们去看医生，她也同意了。”
“担心他们身体，我又找了个家庭医生过去。”
“奇怪的是，家庭医生过去后，不论如何按门铃，那里都没人出来。”
“我让方源拿了钥匙去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当时你正在手术，我没告诉你，派人去找，现在还没找到。”
“之后我打过去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恰在此时，锦瑟调出定位图，周锦然的手机定位显示，她就在家里。
这显然不可能。
“看来封行进贼心不死，”锦瑟眯起眼，锋芒毕露，“不过这次他又要失望了。”
在手机上重新操作一番，一枚崭新的红点出现在屏幕中。
锦瑟手指一点：“封行进，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