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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来的人好像比前天晚上更多了,不知道十娘会忙成什么样,。
我很想要看看她还会做出什么精美绝伦的菜色,柳月儿也迫不及待的想迅速赶到柳香馆,今日的柳香馆一定热闹非凡。柳月儿于是迅速把院子里归整几下,趁她娘不注意,便开门溜到柳香馆去了,我和小冉也赶紧跟着去了。
原来今天的柳香馆已经是被贵客们整个包下来了,正门前或坐或站了好几个小厮,柳月儿不敢从正门进去,毕竟像这种大户人家,规矩都是很严的,一个孩子跑来跑去,亲则这些大户人家的姥爷会责骂柳月儿,重则会让柳十娘丢了口碑和声誉,她只好绕到侧门去后院。
我也在想着,也许桃三娘想着对待那些刁钻的客人,就得用刁钻的菜式吧。但去到之后,正好看见做好一盘凉菜的伙计,是以黄瓜丝、炒芝麻、香油拌煎香的虾仁,表面还撒一撮姜霜。没想到一道简单的凉菜就做得如此的精致,毕竟在家里时,我娘仅仅只是把黄瓜拍扁,洒点麻油就完事了。我进来的时候,他正把菜端出去。
柳月儿也跟着进来了,不做声就站在一旁, 继续看往后由柳十娘做的热菜;第一道是用打成细腻白茸的鸡肉炖燕窝;第二道是醉鲤鱼脑,就是取四个均重八两的大鲤鱼脑壳,入酒酿调料中煮熟而成;第三道是煨三鸭,就是把江宁产的肥鸭、野外打的野鸭、普通
家养的家鸭三种鸭肉去骨切块,姜葱起锅,然后加以自制的酱油、醪糟、盐、椒粒煨熟;
第四道则是叫鲜笋菌子炒鱼皮的小炒菜,但这鱼皮却是事先糟制过的,配上鲜笋菌子旺火油炒出来,色、香、味都特别诱人。我在一旁看着柳十娘做好这几道菜,装盘,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香气。不过这些菜香归香,倒没我原本想象的那么特别烦琐和奇特。
柳十娘娘一早就已经看见一旁站着的柳月儿了,这时她一个人端这么多菜有点吃力,便叫柳月儿帮着她一块拿托盘端菜出去。
柳月儿答应一声赶紧过去。
她让柳月儿端着六个分别盛着鸡茸燕窝的盅子跟着十娘出去,原来今天来的客人,除了前晚那四位官老爷模样的男人以外,还多了一位衣妆鲜艳的年轻女子和一个坐在那元老爷身边,年纪看来比柳月儿只稍大一点的白净少年。
一个伙计帮柳十娘摆好三碟热菜,其实,柳香馆就两个伙计,平时做菜都是柳十娘亲自下厨。柳十娘则转身将柳月儿捧的一盅盅燕窝分别奉给每一位食客 。
柳月儿在这么多大人面前,紧张得气也不敢出,生怕出什么差错。就和上次她端着点心去周寡妇家一样谨慎。
但那元老爷今天仿佛心情很好,在柳三娘上菜时,他还注意到了柳月儿:“老板娘,你这里还有这么一个清俊俏丽的小丫头啊。”
柳十娘笑道:“回大人,这丫头也是我们这条街上的邻居罢了。”
“噢!”元大人点点头,问柳月儿,“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柳月儿不安地看了看十娘,十娘安慰她道:“嗨,月儿别怕,元老爷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呗,你看我干啥?”
柳月儿才学着她的话答道:“回、回大人,我叫江月,哦不,我见柳月儿,今年十,十岁.....”柳月儿颤抖着回答,话都说的结巴了,而且声音越到后面就越小,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呵,这孩子还很生涩呢!太紧张了。”柳月儿听见那元大人这样说道,忍不住抬眼看他,他的话是对他身旁那个少年说的:“秋阳,她比你还小两岁。”
“是的,大人。”那叫秋阳的少年仪态恭谨地回答一句。
我起初以为那少年是元老爷的儿子,但现在离着近看,那元老爷体貌黑瘦,精神干练、目光炯炯,而那叫秋阳的少年....有一张冰棱一样苍白而俊秀的脸,松鹤纶巾一丝不苟地束在额上,神态中带有不可轻易靠近似的冷淡,只是那双眼睛,却隐约闪烁着与年龄全不相称的一丝妩媚和灵性。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年,他与平素在街头巷尾都能看见的那些孩子全然不一样。甚至我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少年,他的眼睛非常有灵性,常听人说道:眼底有山月,眉梢有风情。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呀!老板娘,这一道鸭子的味道,确实不尽相同啊。”忽然一个人的说话打断了我的思忖,是在座的客人尝了鸭肉后发出的惊叹。
元老爷一边掀开燕窝盅盖边笑道:“你们几位也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的了,这次却也算见了世面了吧?”
“元大人果然见识不凡,想不到江都这里一家不甚起眼的小饭馆子,竟也会有如此手艺,烹出如此美味佳肴!” 那个大人有点夸张地点头附和道。
“对了,要说有如此美味佳肴,又怎可没有美女琴歌呢?尹儿,你也来唱两曲助兴如何?”那元大人这样对同席吃饭的那女子说。我站在一旁看得呆了,原来那个女子是妓女。柳月儿在一旁看着少年愣了许久,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吧!就在她还在发愣的时候,柳十娘牵起她的手,低声道:“走吧。”
她这才醒悟过来,跟了柳十娘回到后院去,只听见屋里响起歌声和阵阵笑语。
一个伙计已经在处理猪肺的最后工序,只见在经过接连一天一夜反复的拍打、滚泡之后,猪肺终于缩小成巴掌大一点的白片。 柳十娘小心翼翼用锅勺将六块细腻白嫩的肺块放入香浓的野鸡汤里,看起来的确就如一大朵绽放的白花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