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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周寡妇的伤有些奇怪,可能柳月儿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究竟什么感觉。
柳十娘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一手提着空食盒一手牵起她往外走。就在她们跟着江婆婆后面,要转出这片院子时,突然听见葡萄架那边传来一声像是瓷碗类砸碎的响,然后听到有丫鬟在惊呼:“奶奶!奶奶你怎么样了?”
江婆婆顿时一惊,转身往回跑去,口里说道:“哎呀,奶奶怎么了?”
柳十娘也带着柳月儿一块儿折返回去看,远远就看见周寡妇面前的地上一地茶水,先前她手中的茶盖碗也四分五裂散在那里,她本人则捂着额头往地上栽倒下去,幸好旁边的丫鬟扶住了她,正吓得大叫。
江婆婆也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搀住她:“奶奶怎么了?”
周寡妇似乎晕眩得厉害,脸白如纸,一只手盲无目的地举起乱摆着:“和、 和....”
柳月儿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十娘身后。江婆婆急忙道:“奶奶的毛病又犯了吧?”
一个丫鬟道: “是啊,奶奶最近头疼得厉害,自从那天一个不留神自己摔一跤撞伤了,就疼得更不得了。”
周寡妇大呼一声,一手推开身边的人,江婆婆没站稳一个四仰八叉倒地,别的丫鬟还要近身去拉,可周寡妇却像疯了一样拼命去推搡这些人,桌椅都被她“呼啦啦”地推翻了。
柳月儿惊得还没回过神,身边的柳十娘却忽然把空食盒放在地上,朝周寡妇走了过去。我和小冉都有些紧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难不成她是要出手了吗?
但见她慢条斯理地走到那张倒塌的桌子旁,翻在地上的那碟莲心果恐怕都沾了泥了,她捡起一个托在掌心,她的举动似乎也让周寡妇愣住了。只见柳十娘抬头笑吟吟地望着周寡妇,然后把手掌中的莲心果递到招寡妇面前,笑着问道:“周夫人,你怎么了?是心里不舒服?
周寡妇一时间似乎着了魔似的不做声,也不闹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柳十娘,半晌,目光又移到她的手上。最后,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突然把柳十娘手中的莲心果夺过来,狠狠地送进嘴里,腮帮子顿时胀得鼓鼓的,但仍恍然无知地咀嚼起来。吃完之后,她看见地上那碟莲心果,立刻又疯了似的扑过去,蹲在地上就拿起一一个个点心狼吞虎咽起来。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她们肯定都没见过周寡妇这般模样。但柳十娘此刻的脸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唇角却带着一丝若有即无的笑。这笑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然后她还不忘提醒丫鬟:“快给你们奶奶倒水吧, 别噎着了......待会儿就扶她上楼去歇息吧,她必定心里有事不爽快才这样的....”
看她们七手八脚终于把招寡妇搀上楼去了,柳十娘把江婆婆扶着坐下,宽慰两句,这时楼上又传来“哗啦啦”的东西倒塌摔碎声,还有周寡妇厉声的叫喊:“出去! 你们都给我出去!”
丫鬟们张皇失措地急急被赶下楼来,个个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只有柳十娘看着她们的样子,神情漠然,带着柳月儿转身退出了周家。
从周寡妇家回柳香馆,我都不相信这是亲眼所以,一直跟小冉感叹柳十娘神乎其神的,很玄乎,虽然可疑,但是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
一路上,柳月儿都在问周寡妇究竟怎么了,柳十娘似乎本不想说,但拗不过她,才道: “你那天不是看见了姓吴的那人么,其实那人怎么会是她表弟?”
“不是表弟?”柳月儿惊诧道,我仿佛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和小冉都心知肚明。
柳十娘娘点头:“守寡的女人,其实真是可怜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们的欲望又有谁能知道?就算大家心里都晓得,但也没人肯承认。最基本最小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大,最终无法遏制....不过,”柳十娘又冷冷地笑了笑,“但一边要干出格的事,一边又自己骗自己,矛盾之下,就难免不出意外。欲望永远只会越来越大,这个心病治好了,但另一个更大的心病又来,如果沉浸在里面不能自拔,那最终只会把自己逼疯。”
柳月儿忍不住问:“周寡妇会疯掉?”
柳十娘摇头道:“那天,其实我是特意拐到羊巷后面去看的,我听到店里不止一次有客人说,在羊巷后面有一条大蛇盘桓出没。本来人多密集的城里,哪会有蛇能长得这么大?分明是招寡妇心病衍生而出的怪物.....那些人传说的话没错,就是女蛇.....你盯着她头上的伤看觉得奇怪吧?那就是被你的伞砸到的。是那姓吴的把这女人的心变得像蛇一样。”
“那姓吴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蛇爱吃青蛙、 田鼠,你说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柳十娘反问,柳月儿便答不上来了。
后来,从柳月儿口中,我才知道这姓吴的男子竟是条修炼数百年的黑蛇精,最喜噬人灵气,且蛇性最淫..
周寡妇由心中生出的欲望,再沾染了蛇精的邪气,便化现成真蛇的模样,但即使她明知如此,却仍不能够改变自己,心中积聚的痛苦可想而知
在这种痛苦让上她不能自已的时候,就会化成女蛇。
不过,周寡妇吃了桃三娘做的莲心果后,不知是否有所好转了,后来我见她常派江婆婆来请桃三娘做莲心果等点心。还有次, 我无意中听得生药铺的谭大夫说,莲子主治心虚不宁、哕逆不止、十二经脉血气不畅、烦热等等病症,我疑惑柳十娘难道是因为深知周寡妇的病症,才专门做出这点心为她治病的?但若她真想帮她,就应该不只做这些,况且她又晓得周寡妇与那吴公子的事.....又或许,她觉得这样的事情,除了周寡妇自己以外,是没有人能够真正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