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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柳月儿怔住了,连她也是昨晚刚知道的,柳十娘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她娘怀孕了?
柳十娘摆摆手:“呵, 猜到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猜到的?”柳月儿狐疑地盯着她。她却不在意地笑笑,正好看见张屠户的猪肉摊档,就连忙过去打招呼。
“噢,是柳三娘啊!”张屠户“砰”地一声把手里的刀砍在砧板上,“你要的六副猪肺可是我今早活活开膛破肚拿出来,就立刻让伙计送去给你的,怎么样?够新鲜吧?”
“很新鲜, 谢谢了。”柳十娘笑道,“你办事我肯定信得过。
“猪肺?”柳月儿诧异地看着张屠户的案板上,血淋淋的猪心、猪肝、猪肠都摆在那儿,就是没有猪肺,看样子他今天的猪肺让柳香馆全包了。
往回走的路上,柳月儿好奇地问:“十娘,猪肺拿来做什么菜?”
“呵呵,你要这么好奇,待会儿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柳十娘一手提着篮子,今天看来心情不错。虽然时近正午,太阳越来越毒,但她素洁的青莲色包头下露出的鬓角却丝毫没有汗水。
“柳月儿来店里喝杯梅卤茶再走。”到了柳香馆门前时,柳十娘不由分说就拉了柳月儿进去。
十娘点了一壶梅卤茶,和她一起坐下喝着,并且让伙计拿一海碗给她装了醪糟,另一个伙计则过来说猪肺已经灌洗几遍了,现在仍泡在盆里。
柳月儿觉得离奇,连忙跟着柳十娘到后院去,只见几对整只肥大的猪肺泡在一盆水里,便问道:“十娘,要做猪肺汤吗?”
“不是那么简单,而是要做一道有点复杂的菜。
柳月儿看着已经洗尽所有血水,一团粉白在水里半沉半浮的猪肺,柳十娘要说是有点复杂的菜,那就一定是很精细复杂的做法了 。
告辞了十娘,柳月儿回到家,做了午饭,可妇人没什么胃口,她只好又给妇人做了一碗醪糟端去。
乌龟很悠闲地待在院子一角的阴凉里,旁边就是蔷薇花架,现在这时节怕是太热,花也没几朵开着,显得萧条。柳月儿过去坐在地上,看乌龟在那儿嚼着一根青草叶子,它嘴巴嚼着,却时而又停一下,侧起两颗黑豆似的小眼看看她,她用指尖去轻轻触一下它额头, 它也只是把眼睛略闭一闭,并不缩回头去。
这小龟倒是挺有灵性呢,我心想,一个姓姬的姑娘送她的,姬这个姓倒是个古姓,不怎么见,周朝王室都是姓姬的,难不成这姑娘与周王室有关系,想着想着,我想起来道神姬遁。
“每天和你这样待在一起, 倒也是满舒服的呢。”柳月儿这样对它说:“..... 我的爹娘都很想再生个弟弟呢,你到时候也一定要跟他玩啊。”
它好像能听懂,看着柳月儿半晌,眨眨眼,才又去专心嚼它的草叶子。
柳月儿傍晚再看见柳十娘的时候,她还在不断把水用管子灌进猪肺里,每个肺几乎都要用一小桶水,灌了又沥出,沥出再灌入,反反复复。
她看她接下来拿小刀,更小心地去剔猪肺的包衣,把猪肺来回地轻轻扑打、拍敲、倒挂,放到掺了白酒的滚水里泡滚。
我实在是想象不出,猪肺竟然还有这样精细的做法。然后还要反复地盐抓、酒水滚,据她说,只有经过这样不厌其烦的制作工序,最后才能使这整块猪肺逐渐越缩越小。就这样经过一天的炮制,待到明天才能达到肉质细腻洁净,色泽白嫩且形质如花的效果。
“十娘,这样做不是太麻烦了吗?就没有更加方便的法子?”柳月儿也觉得工序有些复杂,看着十娘做都忍不住想要抱怨,“你今天一整天都花在做这道菜的工夫上啦!”
柳十娘甩干净手上的水,又忙着去看那口熬汤的大锅,一边说道:“古人不是有一句话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吗?”
“噢。”这句话柳月儿听着也是似懂非懂,她还太小,不懂得这些。
“他们对食物,有一种特别偏执的欲望.....色、香、味、形,几乎都到了苛刻的地步。对待他们,我当然得更加当心在意了,这样才能满足他们的想法嘛!”
柳十娘在汤锅里搅拌着,里面有整只的野鸡和炙烤过皮肉的水鸭、猪大腿骨。据说熬汤的水,还得有一半是郊外山野附近舀回的河水,这样熬制出来的肉骨汤色才能清澈,气味才会不浊。
“好了,进去休息一下吧。”柳十娘拉着柳月儿回到前面大堂来,今天没什么客人,柳月儿在柜台前的桌子坐下,柳十娘一边给她倒梅卤茶,一边问道:“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柳月儿一怔:“没有啊。”
柳十娘娘把她额前一缕头发捋开,笑着说:“是不是热坏了?”
她又摇摇头,刚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有客人进门了:“十娘!”
我们同时转过头去看时,只见一个公子穿一身清逸的葛青长衫,手里摇着一把折扇, 还有一名女子一袭红衣白纱裙,身后跟着那个抱琵琶的丫鬟,仪态翩翩,而且柳十娘和柳月儿都认识他们。
“好些日子不见了,怎么今天突然大驾光临?”柳十娘一边给他们安置座位,一边说道 。
“就是因为好些日子不见了,今天才过来的。刚拜访过附近一位长辈,想不到异地任职十几年,才刚刚告老还乡不到一个月的元老爷,都知道柳香馆老板娘,不得不说十娘你实在是芳名远播啊。”那个叫柳义的小生叹一句笑道。
“元老爷?”柳十娘想了想,问道,“就是昨晚来吃过饭的那位元老爷?”
“是啊,他与我爹生前乃莫逆之交,也是柳青镇人,只是之前十几年他调任到富洲做官之后,与我爹就再不曾见面。这次他回来,就让人送信给我,邀我见面一叙与我爹之旧情吧。”
柳义自己拿起杯子,斟一杯茶喝了,“渴死我也。”
叫秀连的女子掩袖一笑:‘方才柳义在他家可是水都不敢多喝。
“嗨!别提了!”柳义摆手。
“那又是为什么?”柳十娘疑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