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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慢慢爬了起来,浑身上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那是骨头碰撞拼接的声音。不过他却没有再站起身来的意思,就那样坐在地上发愣。
他这才想到,自己这个局外人都这般愤慨,那作为当事人的二老又该是何等的悲痛,大义灭亲这种事情永远只是说出来好听,麒麟的心也是肉长的。
“发现她不是灾星,而是福星后,你们又想把她找回去?天底下那有这么容易的事。不说飞来峰会不会阻拦,她自己难道就愿意回去?”
就算知道了真相,紫玉心里还是不舒服,虽然他也无法苛责长辈们什么。毕竟族群利益为重,个人为轻,若是红玉真是上天要抹去的存在,那麒麟一族可能真会因她而在地界除名。
“我也没想过能把她带回去。”老麒麟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在地上坐着的紫玉,身形显得那么落寞。“只要能见她一面,看看她的样子我就满足了。”
“你们已经见不到她了。”
这时,一个清悦的声音传来,三道身影随即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三人均着纯白礼服,也没有华丽多余的装饰,只在各自领口和袖口,绣着不同相连枝叶花边,简单朴素却不失风度和大气。
只在贵客临门时,飞来峰弟子才会统一装束。他们的一致原则是:避免麻烦。所以多数时候,都是身着便衣,图的就是方便二字。
为首一人器宇轩昂,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目光笔直向前,似要照进灵魂最深处,让人不敢直视。他身形修长而健硕,行走间自有无边霸气侧漏,仿佛只要他脚步所致,天地万物都要避其锋芒。在他身后,一男一女并排而行。
男的身高七尺,熊腰虎背魁梧而彪悍。若说紫玉麒麟这般长相,算是轮廓分明线条优美的话,那这男人便是刀削斧凿般的硬朗直爽。他步伐沉稳如山,却又迅疾如风,一快一慢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脚步之上,显得奇异无比。
若说在这世界上,真有男人能够屠遍一城淑女少.妇的话,那么这女人,便是倾国倾城到了能够祸国殃民的存在。十万青丝自然垂至腰后,冰肌玉骨似画中仙子,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那妙音就如水入幽潭般清晰,又如鸢啼凤鸣般婉转,直荡人心弦。像是皓齿明眸,天生丽质这样的词汇,也只能形容凡间的女子,而她是九天之上的碟仙。
看着被摧残一空的大殿和满地冰渣,女子走上前去面色不善地盯着老麒麟,用圣灵一族的语言微讽道:“这地儿倒也宽敞,两位玩的可好?”
静看是天上的仙子,然而这一开口,便暴露了她女王霸道的本性。
紫玉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三人却没了先前的傲气。老麒麟自然也察觉到三人的到来,看着自己的杰作也觉得老脸有些过不去,赔笑道:“竖子无礼,老夫正教训他呢,不想没控制住力道,毁了这屋里的陈设,还望贤侄见谅。”
慕容仙儿用的是圣族语言发问,而老麒麟却是人族的语言来回答,都在向对方表明态度。不同的是,一个是在鄙视,一个是在显示尊重。
“仙儿不得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上官见师妹竟然能通麒麟族语言,想起先前自己装.逼的情景,不由好生恼火。心想这家伙是存心想看我笑话,此间事了,非得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不然还不让她飞到天上去了。
上官正训了慕容仙儿之后,向老麒麟行了一礼,恭谨道:“前辈降临我飞来峰上,是我门荣幸。奈何门内事多,怠慢了前辈,还望您老不要计较才是……”
说着抬手一挥将殿内尘屑扫尽,心念一动,先前放置桌椅的地板纷纷开裂出一个个空格,接着就见两排由漆黑如墨矿石打造的桌椅缓缓从中升了起来。
看着完全由绝尘石打造的桌椅,老麒麟也只得暗叹飞来峰好大的手笔。这是只在定界山南魔族领地内,那无尽深渊之下才能出产的绝世神材,连仙帝级强者都难以摧毁,竟然被他们拿来当桌椅使用,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阔绰,还是在故意显摆。
“两位请。”话语之间,众人便纷纷按宾主位落座。
虽然没见着人时,老麒麟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但随着主事的人来了,心里也急切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上官贤侄,慕容仙子方才说见不到红玉是怎么回事?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啊。昨日你们不是去找她了么,这飞来峰虽说也不小,可也不至于两天还找不到人吧。”
上官正也知道老麒麟快到了爆发的边缘,不说点什么是忽悠不过去了,歉然道:“仙儿师妹没在说笑,昨日小红玉确实带着毅哥儿出去玩了,可能短时间内,都见不到两位了。”
老麒麟强忍怒意,微笑道:“毕竟是小孩子嘛,贪玩一点也是难免的,反正近来族中也没什么大事,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她吧。”
“这样啊……”上官故作为难状,苦笑道。“那可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长时间是什么意思?上官贤侄,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老年人时日无多,耐心也是很容易被消磨掉的。”老麒麟脸色终于变了,尊贵如他,何时受到过这种冷遇。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和颜悦色,然而几个小辈竟敢如此敷衍自己,叫他如何能不发火?
“您老息怒,晚辈也很理解您此时的心情,对于红玉能回归麒麟一族的事,其实晚辈也是十分同意的。但是事已至此,晚辈也无能为力啊。”
“上官正,不要再给老夫打哈哈了,要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麒麟一族还是有些家底的。”老麒麟怒道。
听到这里慕容不乐意了,原本对这两个家伙印象也还不错,万里迢迢不说,单凭刚才两人在殿里的对话,也让她怒不起来,毕竟他们是真的关心红玉的。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老头此时竟然说出如此下作的话来,难道我飞来峰还稀罕你麒麟族的东西。嘲讽道:
“那你觉得我家红玉,价值几何啊?”
“小辈你说什么?”
比先前更加浩瀚的气势从老麒麟身上爆发出来,这次可不是无意之间的外泄,而是实实在在的仙君巅峰强者的威压,那凝练如同实质的气势,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起来。
老麒麟气势如沧海般深沉雄浑,压迫这场间众人,不过面对他滔天的愤怒,三人依然风轻云淡,慕容仙儿漠然道:
“我劝您老还是收敛些的好,这浩宇天宫,可是我家老祖.宗亲自修建的殿宇,里面是不是放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我们这些后辈也说不清楚。若是不小心触发了什么禁忌,怕是十尊仙帝来了,也有死无生。到时真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辈所能阻止得了的……”
见慕容如此嘲讽老麒麟,一直沉默的杨业也有些看不下去,毕竟人家是前辈,你这小妮子就不能给人家留点颜面?师尊一直说要尊老爱.幼,不可乱了尊卑,就你一个人听不进去。
“六妹不得无礼,刚才是前辈气极失言罢了,绝不会是想要交易红玉的意思。为兄也知道你这个做师傅的护短,但也不能曲解了前辈的意思在那里胡言。”杨业说着转头看向老麒麟,严肃道:“对吗,前辈?”
这前辈一词,被他叫的很响很长,显然一贯老实的他,也对老麒麟的话极为不满。
老麒麟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失言,立时收敛了气势。然而人老不仅成精,为了红玉他连面子也很能拉的下,竟主动向慕容低头致歉:
“是老夫老糊涂了,还望仙子息怒。按人族的称谓,红玉其实是老夫的孙女,还望诸君能体谅老夫的一片苦心。当年是我族无知,以为红玉的降生会招致天罚,这才将她送走,致使得她流落在外。
诸位也知道,外有天人一族虎视眈眈,我族实在不敢有丝毫大意啊。想当年强如天狐族八极大帝夫妇,也未能在天劫下支撑片刻,我族实在是不敢冒险触怒天威。若无强敌在外,即便穷尽全族之力,我等也必然会保她周全……”
“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盘算什么。红玉是天选之人,你们认为她是麒麟族大兴的希望,故而才会低三下四的想把人要回去。若她只是一个普通麒麟,你们绝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慕容嘲讽道。
“当然了,你们圣族要面子,倒是不会把族人丢弃在外。若是收养红玉的是个什么不知名小势力,我想你们一定不会介意将对方抹杀殆尽吧?”
被慕容仙儿这么一问,老麒麟顿时哑口无言。若真有这么多的如果,以麒麟族的行事风格,结局会如何是可想而知的事。慕容得理不饶人,看着沉默的老麒麟继续说道:
“但这里是飞来峰,不管是地界之内的万千生灵,还是那些天外之民,从来没有那个种族敢在这里撒野。不管你是圣族也好,神裔也吧,即便是你族的麒麟皇来了,我们给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抱歉了,我要收回昨天讲的话,即便红玉同意去麒麟族,作为她的师傅,本姑娘也不会同意了。我绝不会将自己徒弟,送去一个会把她当物品交易的火坑里。”慕容说完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