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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虞雅玉抬眼一看,就对顾沉舟说,“你伯父回来了,出去跟他说说话吧,顺便让他喝口茶,该吃饭了。”
顾沉舟应了一声,走出厨房没一会,就听见虞雅玉“吃饭了”的叫声。
一顿晚饭并没有特别丰盛,但十分和顾沉舟的胃口。饭后顾沉舟陪着卫诚伯坐了一会,在虞雅玉收拾桌子前拿着剩下的骨头走到外头,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大黄狗咔嚓咔嚓地咬骨头,一边掏出手机,拨通卫祥锦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那头接起来:“沉舟?”
“在忙吗?”顾沉舟问。
“刚刚吃饱在休息,怎么了?”卫祥锦回答,电话那头也是一片安静,并没有说话或者喧闹声。
“我今天得到了一个消息。”顾沉舟说。
“什么消息让你特地打电话来跟我说?”卫祥锦奇道,开玩笑说,“不是你看上什么女人打算追过来做女朋友吧?”
顾沉舟没有笑,他淡淡说:“我又听到施珊的消息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你那天提早离开,是因为施珊打了电话过来?”顾沉舟问。
“……嗨,”卫祥锦苦笑一声,“是她。”
顾沉舟没有说话,卫祥锦也没有说话,
新闻的声音顺着敞开的窗户和光线一样流泻出来,大黄狗还是孜孜不倦地啃咬骨头,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音。但不论生命的、自然的、还是机械的声音,都逐渐遥远,天地像是在这一瞬间寂静下来了。
“小舟,你听我说……”卫祥锦欲言又止,“她,我就是——”
“祥锦。”顾沉舟打断对方显得有些急迫的话。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被掐掉了舌头,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不起。”顾沉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从出生到长大的二十三年间,他很少道歉,偶然的几次也不像是悔改,而是暂时的权衡和妥协。他从没有真正反省自己,没有意识到,哪怕在对自己最好的兄弟,他也是那样骄横而狂妄。
“祥锦,施珊的事情,我很抱歉,当初是我做得不对。”他真心实意地对卫祥锦说,为自己曾经的作为表示歉意和愧疚。
“……你今天生病了吧?”良久,卫祥锦对顾沉舟说。
顾沉舟失笑:“滚一边去,从小到大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只有这句话!词汇真不会太贫乏了?”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轻松了,卫祥锦在电话里笑道:“要我爸的话说:那劳什子管什么用?”他顿了顿,“对了,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得到了她的消息……谁跟你说的?”
顾沉舟没有再废话,将孙沛明和他的谈话简略说了一说。
电话那头再一次安静下来,许久,卫祥锦说:“操!婊子!”
回想这件事,顾沉舟自嘲笑道:“我也就跟婊子一个智商了。”当初施珊和卫祥锦交往,他不喜欢对方的做派,跟卫祥锦说了几次,卫祥锦总是表面上答应,没几天又被对方哄回去。他索性就设了一个局,只花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让卫祥锦在房间里看着施珊对他脱衣服……
我那时候在做什么?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顾沉舟回想五年前的自己,不用闭眼,就勾勒出一张冷漠高傲的脸。
也真是卫祥锦脾气好,从小到大都把他当弟弟疼,要换成是他,当时就把那个人给揍死了……这个女人再不算什么,也是卫祥锦当时喜欢的女人,他有许许多多更温和的方式,却选择了最激烈最不好看的一种。
——他那时候,到底有没有真正把卫祥锦放在心里?
“得了,”卫祥锦,“多少年兄弟说这个。当年你是让我看的,没必要照照片,我也不可能去弄这些。那些照片——”
“当然是施珊照的。”顾沉舟淡淡说,“吸引你的好感,然后再做些事情让我厌烦,我以为对方是傻子,结果对方把我当猴耍呢。”
卫祥锦气极反笑:“真是一盘好大的棋啊!你跟顾叔叔我爸爸说了没有?”
“还没。”大黄狗已经啃完了骨头,绕着顾沉舟转圈想要进行下一个散步活动,顾沉舟蹲下身拍拍对方的脑袋安抚对方,“我刚在你家吃完饭,就先给你打电话了。”
“这事由我跟我爸说。”卫祥锦果断说,“顾叔叔那边就交给你了,让他们查查施珊的底。”
“恐怕查不到多少。”顾沉舟分析,“既然摆了出来,肯定已经抹干净了……我现在想想,那一次我大概真的赶早了,不然恐怕两辆车的司机都会当场死亡。”
卫祥锦没说话,如果没有施珊的事情,他不会想到这个;但如果对方从五年前就开始下手——还有什么比死人更干净?
“先这样吧。”顾沉舟打住话头,“我们说了这么久,大黄都要炸毛了,我带它去跑跑。”
“那狗就会发疯。”卫祥锦说,“对了,我听说贺海楼进了军区医院?”
“你的消息也挺灵通的嘛,”顾沉舟简单说了一下两人的野外旅行,“我明天还得去军区医院看看他。”
“你跟他一起旅行干什么?”卫祥锦一愣。
“对他有点兴趣,刚好有机会就接触看看——贺海楼非常喜欢野外活动,当初来这里的头一年,有人邀他野外旅行他一定会去,而且从不带那些人。”顾沉舟解释说。
“你是说贺海楼对野外有特殊感情?”卫祥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又问道,“明天你什么时候去?”
“九点,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卫祥锦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顾沉舟收了电话,解开拴着大黄狗的铁链子,轻轻一抖:“走!”
大黄狗汪地一声撒开四足,拉着顾沉舟一路朝前小跑。
第28章探病和京剧
第二天,顾沉舟去见贺海楼的时间不早不迟,刚刚好就是昨天跟卫祥锦说的九点整。
但意料之外的,在这个前后不着的时间点上,病房内除了贺海楼之外,居然还坐了一个人。
乍然看见坐在病床旁的老人,顾沉舟着实有些意外,却不忘礼貌:“贺伯伯,您好。”他正想着外头怎么没见到警卫员,就见坐在床边上,鬓角夹杂些许银丝的老人点点头。他面容刚毅冷锐,一双眼睛也明亮炯然,只是眼角层层叠叠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上许多——尽管他的实际年龄也有五十开外了:“底下的人刚才跟我说你来了,是来见海楼的?”
“是,贺伯伯。”顾沉舟话语简练,并不多说什么——贺南山并没有直系后代,就连贺海楼这个外甥也是三年前他离开时才来到京城的,没有三代交情作为桥梁,顾沉舟跟其他人一样,大多数时候只在电视机里看到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现在自然是少说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