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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瑞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家世代于朝天城以贩菜为生,我的故事得首先从我爷爷说起。¢£,如同所有贫苦百姓一样,他老实巴交,胆小甚微,早早就被生活折磨得锐气全失而安于现状,早早就把光宗耀祖的信念和责任传达给了下一代。
我爹是家里的独苗,如同许多出生于贫苦家庭的有志青年一样,他性格坚忍,信念执着,对成功充满着渴望和痴迷,唯一可惜的是他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建立在了虚无缥缈的归元功上。
对于这一点,我始终都想不明白,直到我经历了湘赣之地发生的那些事情。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它们有如美焕绝伦的梦境,令人身陷其中不愿醒来,哪怕清醒过来也不会接受晓风残月的现实,因为未知的未来可能冰冷而残酷,而那正是获得无上信心和勇气的源泉。
在我爹痴迷于研究归元功的那段岁月里,我爷爷沉浸于望子成龙的盲目的信任和喜悦之中,他精神抖擞并快乐地承担下了养家的重负,并给我爹娶了我娘,接着有了我哥和我……直到我爹比武身死,我娘改嫁,他老人家才终于被现实击垮,未及半年就亡故了。
那一年我八岁了,我哥十岁。
我哥老实巴交,武学天赋极差,活脱同我爷爷一样,因此,他当下就秉承了我爷爷的事业---贩菜,并同时把光宗耀祖的信念和责任传递到了我的肩膀上。
看到他天不亮就起床,做好了饭,然后用稚嫩的肩膀扛着菜篮子,摇摇晃晃地出门而去。我追上他要帮他一起扛,我哭着喊着不去上学,要同他一起去贩菜。他劝我,劝说不了就打我,直到把我一路踢进了学堂。
后来,我早起帮他运菜去市场,一放学就去市场帮他卖菜。那一段时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有许多心酸,也有很多欢乐……
我哥和我的武学功底皆为归元功,说到这儿,我还得提及一下我爹。
我六岁的时候,正值我爹将归元功修炼到了六层巅峰。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好不得意,他将归元功的法门传给了我,并对我说他要开创武学奇迹,要引领我们两兄弟登上武道高峰,无敌于天下。
他没有说到做到,他始终停滞于六层巅峰,心情急躁之下想通过比武切磋来提升境界,最终不幸殒命。
世上罕有人修炼归元功,年幼的我也不知道我爹年近三十方取得了那样的成就意味着什么,因此他在我心中一直是个高手,是个英雄,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年我将归元功修炼到了六层巅峰……
我爹的武学天赋很普通,这注定了他将是一个悲剧角色。不过还有我,每年清明给他扫墓的时候,我都要将我在归元功上的心得和感悟告诉他,我会帮他继续那个美焕绝伦的梦……
十六岁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随即报考了稽查司。经过文策武功六场选拔,我力挫群雄夺得了第一名。
成为稽查司一员,不仅是我童年的梦想,也是我爷爷和我哥对我的期望,我当时的兴奋劲儿可想而知,可是没想到却发生了后来那一幕……
除了帮我哥贩菜,我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和武学,我没有朋友,没有爱好,我从来不会惹事生非,面对挑衅向来都是淡然一笑。我的生活就像一沓白纸,平静而重复地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直到一声震天霹雳无情地震垮了我的信心和尊严。
没长卵蛋的孬种,哈哈!当年的张百川脑子还没有进水,他看的非常准。他这番话给予我的打击异常沉重,进而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治安府,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我不敢回家,因为我哥那天特意歇业一天,备好了酒菜要好好庆祝一番。令关爱自己,并满怀期望的人期望成空,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种羞愧难耐的折磨,它们一波一波地冲刷着我的心智,令我几欲崩溃。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该往哪里去,仿佛丧家之犬般彷徨无助,最终我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家中。
家中清炉灶冷,我哥正躺在床上休息,他脸色惨白,一看就是身受了重伤。我当下怒不可遏,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哥吱吱唔唔地说他在买了酒肉归来的途中,没留神冲撞了正在纵马驰骋的吴三狗,于是挨了一掌受了重伤。
“我要杀了他。”一股怒气冲天而起,我暴喝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我哥抱住我,说他皮糙肉厚的,养几天就没事儿了,而且吴老太爷也出面调解了,说会想办法帮他进内务省谋个差事,以后大哥也是公家人了。
看着我哥欢喜的神情,耳边响起了张百川的讽刺,我爆炸了,我点了我哥的穴道,怒气冲冲地出了家门。
吴三狗是我家的街坊,岁数同我一般大,我们曾经同学四年,曾经一起手拉着手上学下学。他十岁的时候通过选拔成为了宗门的核心弟子,于是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家的宅院被扩充成了吴府,他爹由吴大胯子变成了吴老太爷,他从天真少年化身为了眼高于顶,飞扬跋扈的棒槌。
核心弟子很了不起吗?哼!就拿刚才那两个笨蛋来说,若不是我懒得动手,他们两个一起上也休想在我手下走上十招。
“怒火在心头燃烧,愈燃愈烈,可焚天融地,只有毁灭才能将之熄灭,我手按钢刀,大步流星来到了吴府。
吴府大门紧闭,我抬腿正准备一脚踢个稀烂,可是理智及时制止了我,于是我叩打着门环,轻轻地叩打着门环,同以前帮我哥给吴府送菜的时候一样。
院门打开,是看门的赵伯,看到是我,他问,二毛,你小子来干什么?
我说,我来找三狗子比武。吞咽了一口吐沫,我接着说,不死不休。
赵伯脸色一变,说你小子不想活了。说着,他挥动手里的烟袋锅子狠狠在我脑袋上敲了一记。
我一把夺下烟袋锅子,嚷嚷道,你别管,你躲开。
赵伯夺了两下没有夺过去,于是他就脱下鞋,一边劈头盖脸地打我,一边气呼呼地嘟囔道,小兔崽子,莫不是患了失心疯?看老子打不醒你,看老子打不醒你……
我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想一脚将他踢个跟头,可是我犹豫半晌始终下不了手,最后只好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抱进门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