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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赵光腚气定神闲地迈着八字步来到车房,吩咐赶车的老牛驾车前往诸葛门。
朝天城太大了,如果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对于日理万机的赵大舵主来说,无疑在浪费生命。虽然骑马也可以节省时间,但是马背上的颠簸总会打断诸多奇思妙想,谁知道那些溜走的想法是不是可以给丐帮带来巨大利益的金点子?这样无疑是在犯罪。所以盘算再三,赵光腚给自己配备了一辆马车。
马车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人士的青睐,除了作为一种交通工具的同时,它还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流动的封闭的空间,可以任人无所顾忌地为禽为兽,为所欲为。因此,当关上车门,拉上窗纱,赵光腚就开始不顾形象地咬牙,跺脚,揉脸,揪头发,,,,,,他在发泄着对那个人的愤恨,他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掐死那个惹事的根苗,倒霉的扫把星。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丐帮在他苦心经营下,正在朝着强盛之路高速发展,万万没有想到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好像从悬崖峭壁上大头朝下栽了下来,“吧唧”一声,所有心血,梦想和人生全完了。自从立志要成为丐帮不朽的传奇以来,赵光腚的大脑就从来没有休息过,脑海里无时不刻不在设想着丐帮日后的发展大计,可是现在,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满脑子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丐帮完蛋了,该如何是好?
事态发展像滔天洪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根本没有时间采取正确的应对之法。昨天下午,还未来得及读完风雪门的问责信,风雪门的亲家们就争相恐后地前来训斥和威胁,训斥丐帮狗胆包天欺压风雪门,威胁要中止所有同丐帮的业务和合作。如果那样,丐帮二十万人马岂不要喝西北风了?唉!只能咬碎了钢牙往肚子里咽,唉!没办法,他只好低头认罪,马上命人去定制了天上人间的牌匾,购买了三牲六畜,接洽了舞狮红火表演,挑了个好日子,准备风光操办一番。作为一名杰出的生意人要善于制造和利用传闻,绯闻,那怕是丑闻,以起到轰动的广告作用,因此他特意安排了一千名弟子上街放风发传单。他要让整个朝天城的百姓都知道,知道丐帮为了维护宗门间的团结和安定,勇于承担道义和责任,如此深明大义,如此名门风范,,,,,,但是没想到哇!没想到当身上长满嘴都无法否认那个小杂碎不是丐帮弟子的时候,他,他,他他竟然咬掉了叶银发的耳朵,苍天啊!大地啊!救救丐帮吧!
脸皮要足够厚和脊梁要足够软,作为杰出生意人必备的基本素质,赵光腚从皮肉到骨子里都完全具备,于是他马上备了满满一马车厚礼,如飞赶到了叶银发府邸。他在府门外把眼圈儿抹出了老茧,苦苦等候了三个时辰,终于得以进了内院。当时叶银发正室叶夫人恰好端着一个夜壶出来,于是顺手扣在了他的圆脑袋上,于是他顶着夜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足足说了三个时辰的好话,直到叶夫人求饶服软方才作罢,,,,,,当他身心疲惫地回到丐帮驻地,已经晨光熹微,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眺望着远方天际,方长出了一口气,唉!往事不堪回首,前后衔接的恰到好处,好像开门迎客一般,稽查司大队人马蜂拥而至,,,,,,说实话,赵光腚打心眼里赞同稽查司的做法,恨不得伙同他们一起将那个小杂一举擒获,然后碎尸万段,可是为了丐帮的脸面,他不能那么做。作为杰出的生意人,他知道同统治阶层博弈的不二法门正如拉磨的驴子,一味地委曲求全只会得到大棒子,而捕捉时机适当地尥尥蹶子才有可能得到胡萝卜。于是他毅然捧出了九百年前,朝天宗第三代宗主亲手签写的丹书铁卷,声嘶力竭地阐述了丐帮几千年的骄傲和尊严,义愤填膺地坚决反对稽查司野蛮执法,,,,,,
“咯吱!”马车猛地停下了,赵光腚登时滚做了葫芦,他训斥道,“老牛,你搞什么?”
“舵主,稽查司恶鬼拦路不让走,,,,,,”老牛的声音像叫魂般嘶哑而悠长。话音未落,有稽查打开车门,钻进车厢,将车厢内,座椅下严密搜查了一番,赵光腚板着脸,报以鄙视的目光表达了无声的抗议。
放行后,马车缓缓前行,赵光腚撩起窗纱,深情地注视着稽查司检查岗前,人山人海排着队等待检查的丐帮弟子们,心头感觉到一股有如杀猪刀捅进胸腔里搅啊搅的痛楚。多好的子弟兵啊!为了丐帮的伟业,他们辛勤劳作,无怨无悔,可是今天,却有如牧羊般任人欺凌,待到检查完,岂不得月上柳梢头?这会违约多少份劳务合同?这得少挣多少两银子?眼不见心不烦,他急忙拉上窗纱,接着开始不顾形象地咬牙,跺脚,揉脸,揪头发,,,,,,今天上午,稽查司并没有因为赵大舵主的凛然正气而狼狈撤去,反而严密地将丐帮驻地包围起来,拉起了警戒线,对进出驻地所有人员一概严加盘查。赵光腚静下心来,敏锐地感觉到事情绝不简单:其一,千年来,朝天宗和四大门派一向交好,对于四大门派之间的纠纷,向来和稀泥敷衍了事,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袒护任何一方;其二,在这个尚武的世界里,对于叶银发那样的小角色,朝天宗绝不会如此重视,竟然不惜动用了精锐之师稽查司,,,,,,那么,究竟为什么会撕破脸面如此行事?他大惑不解,急忙纠集丐帮情报机构,细细排查那个小杂碎究竟还做出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花费了一上午功夫,却一无所知,于是他抱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绝望心情,急忙备车赶赴诸葛门探查个清楚,,,,,,
“咯吱!”马车猛地又停下了,赵光腚又来了一个滚地葫芦。老牛是从二十万丐帮弟子中精心挑选,赶车技术最好的车夫,平日里纵使驰骋在人流如织的街巷里也好似躺在墓地中一般安稳,今儿是怎么了?莫不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赵光腚怒斥道,“娘的,老牛你搞什么?”
“舵主,有人急着投胎要见你,,,,,,”老牛话音未落,车厢门打开,塞进了一个麻袋,一位衣冠楚楚商贾打扮的年轻人站于车旁,喘了几口粗气,满面含笑抱拳道,“久闻赵舵主乃当世人杰,在下心中仰慕已久,可惜一直无缘结交,今日得见,果然风采盖世,在下诸葛门苟德贤这厢有礼了。”
作为杰出的生意人,哪怕前去参加自己的葬礼,也要神采奕奕,好似新婚入洞房一般。赵光腚急忙起身,哈哈大笑道,“哈哈!五湖四海皆兄弟,更何况同为四派之人,来,苟兄弟请上车一会。”他尽管昂首挺胸而立,头发丝依旧离得厢顶有近一尺的距离。
“赵大哥客气了,小弟前来叨扰,是为了给大哥送上一份儿大礼,,,,,,”苟德贤说话间解开麻袋,露出了嘎子那张依旧酣睡的小脸。
苟德贤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蜘蛛,一直在含辛茹苦,坚持不懈地编织着人脉和机遇的关系网络,他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取得成功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是两条狗打架,他也要细细追查一番,查查哪条狗的主人更有权势,有没有利用价值,用不用仗义相助。对于这几年风头正劲的丐帮朝天城分舵主赵光腚,他早就惦记上了,一直挖空心思想想结交一番,此次看到赵光腚的徒弟嘎子牵扯其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今天一大早,他扛着麻袋兴冲冲来到丐帮驻地,却被稽查司人员拦下了。了解了凌晨发生的事情,他心中大喜,“神丐脱逃,叶大主管迁怒于丐帮,此时前来雪中送炭,想那赵舵主必会铭记我的恩情,出手也必定阔绰。”于是,他兴奋地扛着麻袋,不辞辛苦等了三个时辰,累的即将吐血而亡,终于见到了赵大舵主。
看到嘎子,赵光腚撕掉伪装,状若疯癫般扑过来,一把掐住嘎子的咽喉,咆哮道,“小兔崽子,找了你一天一夜,你死到哪里去了?说,那个小杂碎藏在哪儿?说。”
“大哥暂且息怒,令徒被点了睡穴,他并不知道神丐的下落。”苟德贤解释道,“今天凌晨,神丐遭到稽查司围捕,小弟看见令徒牵扯其中,心中不忍丐帮受到连累,因此冒着奇险救下了他。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小弟就不知情了。”
赵光腚懊恼地松开嘎子,嘎子一头趴到车厢地板上,依旧香甜地酣睡如故。
“大哥,小弟还知道一个事关贵帮生死存亡的内幕消息,,,,,,”
赵光腚浑身一震,急忙道,“什么消息?贤弟快快讲来。”
“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苟德贤眨巴着三角眼,干笑道,“嘿嘿,小弟和大哥一见如故,自然不能让大哥蒙在鼓里。这个消息,嘿嘿,大哥若是知道了,必定可以摆脱困境,这个消息啊,嗯,咳咳,,,,,,”
“贤弟快讲,愚兄绝不会亏待于你。”赵光腚早就没有了耐心,若不是忌惮对方乃诸葛门门人的身份,他早就将其擒下严刑拷问了。
“这个消息只有你知我知,还请赵大哥万万不要告诉旁人,,,,,,”苟德贤俯身到赵光腚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有如遭到致命的打击,赵光腚勃然变色,惨叫了一声,随后口喷鲜血,仰面栽倒在嘎子身旁昏死了过去。
“狗贼,竟敢暗算我家舵主,吃俺老牛一鞭。”异响惊动了老牛。他回首一看,登时气冲斗牛,反手挥鞭使了招老牛摆尾,马鞭携着“嗤嗤”风声,化作一道残影卷向苟德贤脖颈。苟德贤被喷了一脸血,正在发懵,一见不好,他急忙弯腰低头鼠窜进车底下。老牛在马鞭上浸淫了三十年,指哪儿打哪儿,堪称一大绝技,招式未老之际,他手腕一抖,又使出了一招泥牛入海,鞭梢如灵蛇般朝着车底下席卷而去。苟德贤知道这个不起眼的赶车人无论内力,还是武技均远远超过自己,他顾不上叫屈喊冤,急忙使出保命的轻功,手足并用弹射出几丈外,而后身子后仰跃上高墙,不见了踪影。
顾不得追赶苟德贤,老牛急忙扶起赵光腚,施展内力救治。半晌,赵光腚苏醒过来,茫然望了望老牛,渐渐恢复了清明,“想灭我丐帮?哈哈!”仰天大笑声中,他的眼神越来越阴狠,面目越来越狰狞,“走,去诸葛门,老子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手扒着墙头,眼巴巴地望着马车绝尘而去,苟德贤沮丧地摇了摇脑袋,“晦气,晦气,连连走空,莫不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作为小龙在朝天宗棋逢对手的劲敌,他二人有着诸多相同之处:除了相同地市侩和无耻,他们最大的共同点是无论遇到多大的创伤和挫折,都会想法设法,剥茧抽丝地寻找到一丝一毫,哪怕凭空臆想出一些自我安慰的理由,从而鞭策自己尽快恢复精气神,永远斗志昂扬地追寻人生梦想,他们乐观积极,勤奋顽强,越挫越勇,百折不挠。
“今儿时机不对,也罢,改日再去拜会他。”苟德贤自我安慰一番满血复活了,然后扬起猎犬般灵敏的鼻子,开始对神丐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