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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愿与人有肢体接触的。
——所以唯有此刻的温柔相待,给了他自己独一无二的错觉,带着窃喜揣测自己是否有一些特殊性。
再错过就会被漠视,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myoja那种既惶恐又无比欢欣的心情。
“——来……尝试发出声音吧?”
于是这样毫无温柔的冷淡的邀请,却偏偏对他来说成了蛊惑。
于是那声音从喉咙底部溢出来——又深又竭力抑制的喘息的气音,带动着声带泄露出来一点点渴望的意味。路远苍甚至被自己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而吓了一跳,楚松落有点点笑意的模样,但他不知为何觉得对方离他却仿佛更疏远了。
像是隔着玻璃被□□裸地观赏自己的一切,他被那双灵巧地滑下的手指挥着发出更完美的声音,偌大的羞耻感包裹着的莫名的快感几乎都要满溢而出却还有恐惧;然而指挥者却用冷淡旁观的态度,不带任何感情地矫正他每一点的瑕疵。
路远苍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软弱起来,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种状态——也许尝试挣脱并不是不能逃跑,但可怕的是他竟然下意识地不那么愿意去想如何逃跑。他的鼻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呜咽,楚松落却低垂眉眼,口气冰冷严苛地批评他:“不能撒娇、不能哀求,认真地展现你最堕落的一面来。”
这是教学么?
路远苍又觉得渴慕又觉得不安,终究觉得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说不定,几乎要落下泪来时,楚松落却停下了他的教学。
“很好。”他垂着眼,拿出手帕来细细地擦手——明明隔着布料,几乎没什么接触,但他仍然认真细腻、慢条斯理地做完了清理,这才抬起眼来,说话仍然像一个很尽责的、却不爱与学生亲近的老师。
“你学得很快,比我想象得要少一些麻烦。”
这样距离拉开之后,仿佛空气瞬间就涌入了房间里。呼吸变得顺畅平稳,故而路远苍的理智恢复得很快,尴尬得也尤其难以自制——他甚至是带着怒气和自我怀疑的嘲讽地说:“原来楚老师是这样的教学方式,想必您也曾教出过不少好·学·生。”
说完他又立刻后悔,只是已经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撤回,于是紧紧地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楚松落瞥了他一眼,平静地陈述:“你何必这么生气——我没有对你的实际利益造成任何损伤,倒不如说在帮你完善演技,所以相较起来受益的更多是你。”
“——毕竟*肮脏又丑陋,我又厌恶与人相处。”
他的眼神里有一分讥诮。
“人类的本性就是对能给自己更大利益价值的人抱有好感——难道你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有着庞大的价值潜力么?”
“——我不过满足你渴望的一小部分,然后把它说破而已。”
不是这样的!
路远苍下意识地想反驳他的话,却抓不住要点,也无法拼成有条理的语言,咬唇问他:“所以?那老师何必降尊纡贵这样帮我?总不可能是大发慈悲、一时兴起吧?”
他故意把降尊纡贵这几个字咬得分外清晰,也摆出很尖锐的神态,可实际上也并不明白自己所求为何。
纸页翻动的声音在这等待回答的暂时寂静里显得非常明显,在路远苍看来,楚松落仍然是不紧不慢的、毫不在乎的态度。
这房间里的灯光有一种干燥感的明亮,楚松落皮肤是让人觉得不真实的苍白,脖颈处的皮肤之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还有骨骼的走向,锁骨的流畅的线条——他个子很高,却意外地有些瘦削,要不是造型上那个深栗色的头发好歹使得他能够有一点商业化的气息,恐怕这人出现在医院的住院部最背光的病房里,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然而这样病态的单薄却不使他看起来令人哀怜,反而更有一种谜样的神秘感。
想一想的话,每次遇到楚松落,他都会有一些在路远苍看来难以解释的行为,比如他毫不诧异于自己的丢三落四,还有提到路宛宛的微笑和签名,还有这次……
楚松落看了很久台本,才终于回答他:“你当我一时兴起,也没什么错的。”
没来得及接着呛声,路远苍的手里就又被塞过来台本。
“重新开始练习。”
这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态度未免太令人火大,路远苍恶狠狠地瞪着楚松落,却收到对方疑惑的回视。
……。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楚松落反而让路远苍心跳pon一下地变得失去了节奏——不行,不能被他看出来自己的失控,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
楚松落看得实在有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是无法发音么?”
一般情况下,两个人共用一个麦是很少见的情况,即使有,也是分左右两侧站的。而楚松落此刻却站在路远苍背后,双手环到他身前拿着台本——其实楚松落有意控制了接触的地方,只是路远苍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在这种暧昧的姿势下不得不又觉得心乱。楚松落要他读台本,他的声音也就是隐忍的、莫名兴奋的,最破廉耻的叫声与叹息,却仿佛变成了一种他自己跟自己的游戏;假想着自己被操纵着发出这些声音时的场景,其快感竟然还胜于看片的自渎。起初还有几分觉得自己不正常的不安,然而那双苍白、修长干净的手一页页地在面前翻过台本,他就渐渐适应起来,甚至变得乐在其中。
楚松落的声音每次都几乎是擦着耳朵边儿上过去的,那样冷淡的声音却带着温度和气流,杀伤力自然非同一般,终于获得了楚松落合格的评价,路远苍忍不住就想去碰碰自己,却听到楚松落的声音。
“练习是特别优待,但你不能总这样愚笨。”
应该是因为靠在耳边,又说了很多的话,楚松落的声音又低沉又沙哑。
“——好好记住我在这里的感觉,路苍远同学。”
**
楚松落昨天应该忙到很晚吧。
昨天发的消息,全都是凌晨三点才有的回复,一贯是用字很少,却每句话都有好好回复。最后附上一张合照,图上楚家父母兄弟齐聚一堂,他在最中央被一脸灿烂笑容的楚家大哥搂着肩膀,却是面无表情,站姿端正,很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但也许应该是长期做艺人的训练的结果,视线倒是捕捉镜头捕捉得很好。
路宛宛看得又觉得难受,又忍不住想笑。
这节课实在太无聊,路远苍正趴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睡觉。在教室里补觉竟然还流口水,非常非常小声地说梦话——自小学集体旅行时候开始他就有这个坏毛病,路宛宛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的内容格外地让她觉得不同。
——“……楚松……落、混……da……”
“n”的音被他转了个头咽在嘴里。
好像曾经隐隐约约喜欢上这种人,也并不是谁的错,只是自己没大看清楚。路宛宛一边想,一边在聊天窗口上输入了:“你在补觉么?”
然后又一格格删除,弯下腰,把脸颊贴在桌面上冷却了一下,额头顶着桌沿开始打字。
“其实今天跟前文所述的竹马君说话,我有了个神奇发现。”
“……那个,我不是跟你讲过嘛,女人的直觉。”
“了不得的大发现就是!——!!”
“——算啦,不告诉你,但是跟你有关的哦。”
“还有。”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跟你讲过有点喜欢竹马君之后,就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啦,好奇怪。”
“好像被晃过了的可乐一样,我的心情。”
“几乎都要爆瓶出来了。”
“但是这样被闷回来,一直静止在货架上,我又没那么难受了。”
“其实相当于什么也没有发生啦,但我就是不太高兴。”
输入到这里,路宛宛觉得有点委屈,眼睛潮潮的,但又莫名不甘心。
“好像现在也没那么不开心啦,好好睡觉么么哒(づ ̄3 ̄)づ~”
下课铃也响了,她一边用脚踹醒路远苍,一边拿出手帕来擦眼睛——很好看的红色,格纹,正好和楚松落那只是一个系列的。
路远苍忍不住仔细看了一下那个手帕,“那个手帕哪儿买的?”
“你不是嫌用手帕不是太娘就是作嘛。”路宛宛给自己补了一个呵欠,心里夸奖自己把眼泪是困出来的这个情景演得真好,“本公主心灵手巧,一向都是文娱委员,从黑板报手抄报到科学小天才比赛都是永远的第一名,看不出来生产厂家嘛?”
路远苍呆了一下,假装嬉皮笑脸去抢那个手帕:“干嘛不商业化啊弯弯,快让我为你的纺织娘职业生涯注入第一桶金。”
路宛宛眼明手快,迅速抽出来那本轻小说拿在手里,于是路远苍立刻偃旗息鼓,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换教室接着上课。
今天下午有一场集体公演,原本在下午的课就定在晚上了。九点半,路宛宛终于忍着路远苍“啊又不能去打工了”的叨叨下了课,单手把包勾在肩膀上率先出了教室。
门口有个很高的男生,带着针织帽和口罩倚在墙上。
视线对上,她立刻就认出楚松落来。
为了迎合观众的口味,下午公演的时候女孩子们的舞台造型都是很二次元的。路宛宛为了配路远苍省钱,不坐五元钱的地铁,只坐一元钱的公交,堵车堵得要死要活,也就没时间换回日常装了。见她出来,楚松落直起身,等路宛宛走过来,忽然探手抓住她还戴在头上的直立着的粉嫩嫩毛绒绒的兔耳朵。
“你没带怀表,小兔子——我来迟了么?”
他用低沉的、绅士感的声音道。
路宛宛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路远苍迟疑的声音。
“——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