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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清气爽。
泡澡就是舒服，如果有人帮他搓背就更好了。
黎洛美滋滋地开始幻想：
有没有可能其实这里是他的家，程洵是他叫过来的鸭。
不对不对，不是鸭，他是直男怎么可能叫鸭，程洵是他叫过来专门给他搓背的。搓完就能把他赶出去。
黎洛一边畅想着一边裹起柔软的浴衣，踩着拖鞋往外走。
架子上摆着些衣物，还有一条折得规整的粉色浴巾。
黎洛稍稍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他先是拿起装着一次性内裤的小盒子看了看，尺码很大，可能是程洵用的。
他又把上面的衣服拿了下来，是一套黑色的家居服，大概也是程洵的，忽地，电光石火间，黎洛呼吸一窒，梗着脖子，像机器人般脑袋一卡一卡地转向置物架。
——程洵给他准备的浴巾还好端端放在架子上，那他现在穿的这件是谁的？
黎洛的脸顿时被烘得红通通的。
他连忙把身上的浴衣脱下来，换上了浴巾，可惜他身上已经擦干了，黎洛只好拿着浴巾对着自己的短发猛地一擦，擦完又拿去裹他的假发兄弟。
撕开内裤的包装，黎洛往自己身上一套。
幸好是男士用的，可惜完全不适合黎洛，松松地挂在他胯上，空荡荡的，十分漏风。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给一个鼻噶大的小孩买了一栋别墅。
黎洛面色复杂，俊秀的眉挤成一团。
他晃了晃小小洛，开始怀疑人生。
程洵用得着这么大的内裤吗？
简直荒唐！
绝对不可能，这狗男人就是型号买大了，才多出来这么一条给他用。
嗯，一定是这样的。
黎洛安抚完自己，又把家居服套上，袖子多出一截，衣摆直接盖过他的大腿根，长裤更是夸张，如果不是黎洛系紧了裤腰带，他觉得那裤子能直接来个自由落地，然后顺便拖地。
黎洛咬着下唇，蹲下来把裤腿卷了起来。
妈的。
不可能，绝逼是程洵裤子也买长了。
其实黎洛更想穿他书包里的那套男装，但他没法和程洵解释，只好将就这样了。
用吹风机把自己头发吹干，又认真地照顾了假发兄一番。
黎洛对着镜子，重新戴好假发，很完美。
磨蹭了大半天，终于快搞定一切了。
准备出去时，黎洛回头检查了一番，他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看到柜子上的小书包，黎洛稍稍松了一口气，提着书包推开门。
卫生间里的热气迫不及待地沿着门缝窜出来，门拉开的弧度越大，它们逃窜的面积也更大，和外面的冷空气来了个亲密对撞。
而黎洛也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漆黑专注的眸。
隔着一条走廊，冷热的空气交织。
程洵就倚在对面的墙边，双手抱臂，微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心里莫名一紧。
黎洛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他听见程洵问：“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复活了。”黎洛扬起下巴。
“衣服还好穿吗？”程洵又问。
说起这个黎洛就是来气。
他甩了甩袖子，给程洵展示那多出来的一截，又抬高手臂去提那略显肥大的裤腰，刚刚才卷起来的裤腿已经自己掉下去了。
很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不好穿，”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你给我拿尺码小的。”
他很嫌弃地瞥了程洵一眼，都懒得去戳穿他的小心思。
——一个大男人，这么虚荣干嘛？故意跟他展示身材秀肌肉吗？大可不必。他有的他也都有好不好！
“好。不过要等会。”
说着，程洵上前一步，半跪在他脚边，指尖动作干净利落，帮他把软趴趴搭在拖鞋上的裤腿又挽了上去。
黎洛看见他最后的动作还卷着裤腿折了折。
做完，程洵径直站了起来。
黎洛试着抖了抖腿，那裤腿竟然没掉下来。
心里又涌起一股微妙怪异感，黎洛蹙着眉心狐疑地看向程洵。
“你一直在这？”
“嗯。”
“为什么？”黎洛眸光闪烁，下意识地问。
“等你。”
程洵淡淡地说，他转身抬腿往客厅走，“怕你又摔倒了。”
黎洛的注意力一下子落到后面那句话，他很大声道：“都说了是你家地板太滑了。”
程洵顺着他的话：“嗯，怕我家地板太滑，害你不小心摔倒。”
“那你又为什么怕我摔倒啊？”
黎洛抱紧怀里的小书包，他的声音很小，说完自己又皱着眉头思考，不像是在问程洵，像是在问自己。
程洵停下脚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眸沉沉的，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恰巧黎洛想出了答案：“你放心，我在你家要是真出什么事故了，我一定会找你要赔偿的。这次就算了，我还是很仗义的。”
程洵：“……”
见他一副被自己说中的神情，黎洛弯了弯眼睛，觉得自己还是要比程洵聪明一点。
他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正要拿之前的气泡水继续喝，程洵伸手，先他一步把饮料拿走了。
“这是我的，你的是那瓶！”黎洛指了指桌角的方向。
“我知道，”程洵拿着他的气泡水往厨房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你喝热的。”
黎洛：“……”
他面色复杂：“你放心，只是感冒的话我还是不会找你要赔偿的。”
程洵眸色渐深，压着心中起伏的怒气：“你就算是找我，我也不会赔偿。”
黎洛微微瞪圆了眼睛，嘟囔道：“小气鬼。”
这会，门铃忽然响了好几声。
黎洛眼睛骨碌碌地乱动，心虚地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会不会是程洵父母来了，或者是朋友？但不管是哪种，他在这里都不好解释。
程洵转身朝玄关处走，他打开门，拿了两个黑色布袋子回来。
刚刚坐在沙发上的黎洛却不见了。
程洵皱起眉，环望一圈，最后定定地落到墙角的窗边。
他走过去，一把拉开垂下来蓝色窗帘。
一个笨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在干什么？”他疑惑发问。
黎洛伸长了白皙漂亮得像天鹅般的脖颈，气质却像是畏畏缩缩的小偷般，偷偷往客厅看。
好像没有其他人来。
“刚刚是谁按门铃啊？”他小声问。
“送衣服的。”
程洵抬起手里的两个布袋，递给黎洛。
他微微扬了扬眉：“你要的尺码小的衣服。”
是新买的。
黎洛一手接过袋子，一手紧紧攥住窗帘一角。
尽管他脸皮比城墙还厚此刻也难免薄了起来。
程洵这个人……
还怪好的。
其实他摔倒不能怪地板滑。
程洵又是给他放热水又是帮他找衣服的，已经算仁义尽致了。
因为衣服不合适，还给他新买了一套。
自己却还在想如果真出什么事故要讹程洵一大笔的事。
黎洛不好意思地抓紧了布袋子，偷瞄着看程洵的神色，乌黑的杏眸圆圆的，带着点水汽，澄澈干净。
很像那种知道自己犯错了事后想要讨好主人的小猫的眼神。
怯生生的，又带着一点恃宠而骄。
他小声道：“程洵哥哥，不好意思啦，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他垂着毛茸茸的脑袋，一边拆开大袋子一边很诚恳地说：“这个衣服我自己出钱买吧，怎么好意思让你、你、你……”
完全掏出来后，他才发现程洵买的是一条白色的裙子。
看见裙子吊牌上的数字，黎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结巴着、哆嗦着、颤抖着，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话峰却是陡然一转：“退退退！赶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