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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安是刘家村的屠户,家里有几个钱,是富户。
孙同安的大女儿孙芳,年芳十五,容貌清秀,因父母疼爱,暂未许人家。
孙芳生的一双杏眼,挺鼻,小嘴。模样温婉可人,性子却颇活泼。
孙芳坐在凳上,铜镜里映照女人姣好面容。
她扎了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又从妆奁里翻找出一根半旧的银簪子。簪头略微发黑,她极爱惜地用手摸摸,簪到了发里。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孙母在旁笑道:“我的好闺女,已经很美了。”
孙芳满脸羞红,将簪子摘下又重放回妆奁:“娘,你别笑话人。当年你追爹,追得村里人都晓得,我只打扮打扮而已......”
孙母羞得转移话题:“本想留你在身边多几年,可偏女大不中留,你真不需要媒人先去过问过问?”
孙芳摇头:“去他家的媒人那么多,都被拒绝了。我与他也只见过几面,说不准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何必呢。不如我先去找他熟悉熟悉,日子久了,再提。”
“你长大了,有主意了,娘都依你的。”
孙芳脸颊泛红,一想起那人俊俏的面容,心里就像揣了头活蹦乱跳的小鹿。
她听爹说过孟辞。
是位很勤苦上进的男子,为人又善良。连毫无关系的小孩都能收养在身边,可见其心善。
只他家中条件差些,但今年却不同了。听说孟辞家里的粮食收得最多,连房子也翻修了,再不是从前的茅草屋。
......是因为到了年纪要娶妇了吗?
他也十六了,正是年轻力壮呢。
孙芳某年过生辰时,孙同安曾送过她一双玉镯。
而孟辞,比玉镯还要好看,是乡下最好看的男子了。
她一见到,就脸红心跳,连一同玩耍的小姐妹,都曾扬言要嫁给他呢。
嫁他那人会不会是自己?
****
卫昭站在院子里,心情有几分烦躁。
他擦一把脸上的汗,将衣服拧干搭在了院里架起的绳子上。
媒人嬉笑着从屋内走出,他定定瞧着。
媒人笑道:“这是卫昭吧,都长这么高了,可真俊啊。你们兄弟俩,可让村里其他男子怎么过。”
卫昭没说话,他一向不喜在外人面前多言。清辞走过去,胳膊熟练地搭在卫昭的肩膀上,笑道:“再好看也不顶饭吃。”
“瞧你这话说的,你家粮食收了那么多,还愁没吃的?改天要来问问你方法,可不许藏着掖着。”
“一定。”
媒人又抱怨几句她拒亲的话,走了。
清辞长呼一口气,整个身体往卫昭身上斜去,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清辞是四月的生辰,过完就十六了。原先还好好的,自从收了粮食,她又拿攒着的钱将家里翻修一番,这下可捅了媒人窝了。
媒人拿她十六还未娶妇不停劝说,恨不能将十里八乡还未出嫁的姑娘都摆在她眼前让她挑。
清辞的脑瓜被闹得嗡嗡响,偏还没有个正当理由拒绝。毕竟男人不娶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在村里又一向是个正直稳妥的少年,没什么不好的传言,就更不合理了。
清辞晃晃脑袋,一只手勾着卫昭的肩膀,叹了声儿气:“唉。”
卫昭这一年个子窜得快。才十一岁,已经跟清辞差不多高了,不像从前那般需要仰头看她。
他的五官也张开不少,眼角稍上勾,看人时漫不经心的样子,笑时还露颗微尖的牙齿。
他偏头去看她,脸颊两侧还带着未退的软肉,将周身的阴沉气收敛些。
他眨眨眼,问:“你一定要娶妇吗?”
清辞抬眼看他。
卫昭的声儿有些哑了,不似从前软糯。眼睛还是黑黑的,定定瞧她,眉头稍蹙,一幅很不情愿的模样。
......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啊。
清辞在心里偷偷想,怪不得是她阿弟呢。等他长大,上门的媒人会更多吧?
只那时候,要认真挑选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娶妇?”
“......那你还让她们进门。”
“难不成还要将她们赶出去?人也是好心,这多无礼啊。”
“那阿姐准备怎么办啊。”
清辞有气无力道:“先这么应付着吧。”
卫昭偷偷看她一眼,见她满脸郁郁,像没休息好的样子。也对,这些天她整日睡不着觉,做梦都在喊着怪话,想是被闹得心烦。
他就推推清辞:“去屋里休息会儿吧。再来人,我替你应付。”
清辞打了个哈欠:“不用你,有阿婆呢。那我进去睡一会儿觉。”
卫昭点头。
清辞转身进了屋,卫昭就拿起斧头去劈叉,劈了一小会儿,觉得声音太大。
就放下了斧头,往窗里看一眼,转身出了院子。
门外有颗树。
他站过去,用手比量了下,在上面重重划了一道长痕。
卫昭新划的长痕上,还有一道旧的。
那是清辞的身高。
他用手比量了一下,差不多一个手掌的差距,他就不太开心,眉眼也耷拉着。他不快地撅嘴,踮起脚尖,直到超过清辞的长痕,神情才缓和了些。
“小哥,请问屋里有人吗?”孙芳拿着一篮鸡蛋走近。
卫昭不语,提步想走。
孙芳小跑追上:“你是卫昭吧,我见过你,是孟辞的弟弟。”
卫昭这才停住脚步,点头。
孙芳就问他:“你兄长在家中吗?”
卫昭这才打量起来人。
是个年纪很轻的姑娘,约莫跟清辞差不多大小,她眼神不敢看他,有些羞。
穿着一身新衣裳,挎着篮鸡蛋。
......一看就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他的心情瞬间又不好了。
卫昭问她:“找我阿兄什么事?”
孙芳虽然胆子大,但也没大到一个未嫁的姑娘跑去男子家中,她只敢站在外面。见眼前的少年容貌好看,笑起来还带颗虎牙,心底就觉得好说话。
“过年时,你阿兄帮我家写了联子,我爹一直都想谢他,没找着机会。这才让我来送些鸡蛋......”
卫昭说:“不用,我家有。”
孙芳急了:“只是一点心意,感谢他的,他在家吗?”
卫昭说:“阿兄不在家,我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孙芳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笑:“给你也成,你记得跟他说,是我送的。我叫孙芳,是孙屠户家的大闺女......”她一低头,红了脸,嗫喏补充道:“比他小一岁。”
孙芳说完,不等卫昭回答,小跑离开了。
卫昭拎着一篮子鸡蛋,站在院门口好一会儿。
他见那姑娘跑得快,还时不时回头瞧一眼,像是盼着能跟清辞偶遇。他手下就用了劲,双眼沉沉的。
他小声呢喃一句:“给我阿兄的?可我只有阿姐......”
他转身去了稍远处。蹲在地上,看眼篮子里透红的鸡蛋,一股脑地倒在了地上。
黄白的蛋液流了满地。
他用脚将土踢过去,盖住,没了痕迹后才回去。
清辞睡了一觉后觉得神清气爽,她坐在炕头伸懒腰。
卫昭走进来,一句话没说,脱了鞋子就往炕上趟,头枕在她的膝盖上,忽闪着眼睛看她。
“怎么了?”
卫昭眨眨眼:“没事,就想躺着。”
清辞还想着下炕,见他躺上来,还枕着她的腿,就没再动。
卫昭在家中干得活比她还要多,砍柴劈柴洗衣做饭,几乎都被他揽了去。
起初清辞是不让的。
但架不住卫昭总抢,清辞做什么,他就抢到他手中去。
清辞用手抬起他的头,往后移了移,背靠着墙壁,将两腿伸直后,才让卫昭躺上。
“好了,你躺吧。”
无论卫昭多大,都是她的阿弟。她伸手摸摸他变长的头发,又用指腹戳了戳他的眼睛。
卫昭原先是睁着眼的,黑眼珠里全是清辞的影。见她突然伸手,眨动的频率快了,闭上眼,她的手移开后就睁开。
凝神看她。
像在问你在做什么。
清辞微微弯腰,盯着他的眼尾瞧。
明明初见时是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随着他年龄的增加,眼尾竟然拐了个弯,稍上勾,眼睛也像蒙了层雾,看人时有些虚,显得格外艳丽。
清辞问:“你怎么成这样了?”
原先还能看出跟麟儿有几分相似,现在就不像了。
卫昭的心立马咯噔一下,他有些慌地移开视线,想要坐起身,但躺在阿姐的腿上实在太舒服。
他用了一点力气,没起来,就仍旧躺着。
他动了动唇,小声问:“......怎么了?”
清辞叹口气,又戳了戳他的眼尾,这才收手:“没事,就觉得太好看了些。”
卫昭松口气:“阿姐也好看的。”原来是说这个,吓他一跳,还以为变丑了她嫌弃呢。
卫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方才阿姐盯着他瞧时,他觉得心里很慌,想让她瞧,又不想让她瞧。
最后什么也没做,就乖乖躺着。
阿姐的手是软的也是暖和的,放在他的脸上,很舒服。舒服地他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他努力睁大,看眼阿姐还在身边,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刘秀云想起近来家里发生的事情,心头叹气。
清辞长得好,又能干。确实是个极好的男子,那些来找他说亲的人家,也确实有眼光。
但清辞偏偏不是男子,她是个姑娘。
刘秀云就气不顺了,清辞十六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大都成亲生子了,再大些就是老姑娘了。
若是大人夫人还在,清辞肯定嫁给了家世相貌样样出挑的男子......
刘秀云就想给清辞说亲。
说的自然是清辞作为女子的亲。
刘秀云在刘家村算是老人,按辈分也是长辈。各家各户都沾着点关系,更何况,如今家中多了卫昭,是个男娃。
就算把清辞的身份说出,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刘秀云就说:“小辞,要不,你别穿男装了吧。”
清辞正在给卫昭盘发,闻言一愣:“什么意思啊?”
刘秀云也没避讳卫昭,直接道:“你如今也有十六了,附近村子多,虽比不上从前遇见的,但也有好些勤劳的后生,你慢慢挑,总有满意的。”
清辞听明白阿婆的意思,闷声道:“我不要。”
刘秀云劝她:“我这是为你好,等你年纪大些,想嫁人,就找不到好的了......”
从前,若是有人问清辞长大后想做什么,她会说找一位如意郎君,像父亲疼爱母亲那般,将她放在心窝里宠着爱着。
但那都是过去了。
是清辞作为汝阳孟元德之女的期盼。
不是孟辞的。
若是她现在回答,她会说,多找些能够赚钱的活,将家里的房子修好些,最好都用上红砖瓦,再多买几只小鸡养着,最好吃什么都不用发愁,穿什么也不用发愁......
清辞不急着嫁人,也不想嫁人。
刘秀云还在说着话,见清辞没出声,以为她听进去了,就苦口婆心地说着嫁人的好处。
“小辞,阿婆不害你。”
“你本就是女子,早些嫁了,还能挑挑,晚了就是别人挑你了。”
卫昭在旁听着,垂着眼,嘴角倏地抿起,面露不快。
他的长发披散着,被清辞抓在手中,还未把发挽好,她就略挑子不干了,任由卫昭坐在木凳上,垂着满头发。
他用手拢起长发,随意挽在脑顶。
卫昭开口:“阿姐那么好,只有她挑人的份。”
刘秀云道:“是,小辞是极好。可女子年纪大了,就由不得她了。”
卫昭皱眉:“旁人是旁人,阿姐是阿姐。她若是想做什么,就做,我也可以帮的。”
刘秀云笑着摇头:“你还小,什么也不懂。”
卫昭看向清辞。
清辞坐在院子里,单手拖着腮,像是在认真听刘秀云的话,但他知道阿姐没在听。
阿姐的眼睛在看天上的明月,她的手一下下绕着袖口转圈。她没在笑,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开心。
他就想,他不小了,他什么都懂了。他只想让阿姐开心。
阿婆说的话或许是有道理的,不然阿姐不会郁闷。但是那让她不开心了,但凡让她不开心的事,都是错的。
刘秀云又说了些什么,清辞没听见,她等刘秀云说完后才道:“阿婆,可我不想随便找人嫁了。”
“怎会随便嫁了,咱们好好挑......”
清辞笑道:“可我不愿。我若成女子,除了在家中伺候夫君,还能做什么呢?”
“这......”
“我什么都做不了的,我不愿过那样的日子。”
刘秀云知晓清辞有能耐,能赚钱能养家,可那很累,不如嫁了人安稳。她就说:“可你终究,还要嫁人。”
清辞:“不急,往后再说。”她一顿,怕刘秀云往后再提起,直接绝了刘秀云的念头:“村长已经将我落了户,写得是男子,若说出我本是女子,这可是撒谎,要坐牢的。”
刘秀云很震惊:“这么严重?”
清辞点点头,吓她:“很严重,碰上坏的还要杀头。”
刘秀云顿时慌了,忙捂住嘴:“那不说了,千万别说出去......就咱们知道就成......”
待刘秀云走后,清辞才吐口气,见卫昭一直在瞧他,就对他眨眨眼,露了个笑。
卫昭脸红了些,天黑,看不出。
卫昭牵着清辞的手往外走。
清辞问他:“要去哪儿?”
卫昭说:“阿姐你跟我来。”
卫昭带着清辞来到了院外的大树旁。指着他今早上划的那道痕,又踮起脚尖给她比量了下。
他比划了半个手掌的长度:“你看,我只比你矮这么一些,再等我几月,就比阿姐要高许多了。”
清辞一看:“是呢,没想到你长这么快。”
她很惊讶,一直住在一起没注意,被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当时卫昭才到她腰部,一转眼,就快赶上她了。
她又一瞧,卫昭也壮了不少。如今可真是个半大少年了呢。再不能称呼他为小孩了。
卫昭被清辞一说,高高扬起头,眼里神采飞扬:“往后我也能养家,阿姐不必那么累了。到时候,我养着阿姐,你也不用愁嫁人。”
清辞笑着说:“那我真不嫁人了,指着你长大养我。”
卫昭重重点头。
他笑了下,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眼珠子格外亮,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
“我自然养阿姐。”
“万一你娶了媳妇,嫌弃你的老阿姐,那怎么办?”
卫昭摇摇头:“不会的,我不娶媳妇,只要阿姐。赚了钱都给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清辞只当他是说玩笑话,就笑:“这么好的事,我可当真了。”
卫昭眼神定定:“说话算话。”
清辞心情好了不少。
夜风偏凉,将她的袖子吹得鼓鼓。她找来几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叹口气道:“我阿弟若还在,大概跟你一般。我就不怕别人欺负,有两个弟弟呢。”
卫昭有些傻眼,没明白清辞的话是什么意思:“......两个?”
清辞点点头:“一直没跟你说过,我有位阿弟,七岁那年去了......”
卫昭怔怔,眼底黑沉,心里有些闷乎乎的,喘不动气似的。
他就开始想,那当初对他那么好,是因为她的亲弟吗?他记得当时刚见时,阿姐一直盯着他瞧的......
他垂着眼,眼尾的弧度就更大了。
月光冷冷,照得他整个身子都染上凉意。
“阿姐当时救我,是因为你的亲弟?”
“算是吧。当时你就是个小孩,眉眼间有些相似,见了你就像见了他似的,但后来你大了,就不像了。”
“所以......阿姐那天才会对我说出‘怎么成这样’的话,是觉得不像了,所以、所以不想要了,是吗?”
卫昭拼命忍着眼底的泪,憋得眼珠红了。
他的心底像被灌进了满满一瓮的水,又胀又闷,他快喘不动了。
下唇被他死咬着,咬得破了皮,见了血。
他鼓着气,瞪着血红的布满泪珠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清辞。
“阿姐,你、你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
“是不想要我了吗?”
清辞怔怔,被卫昭突如其来得转变弄得没了分寸。
她只是感慨一句,万万没想到他心思那么多,竟一下子想到了从前的事。
那时确实是因为两人相似,才对他好。可后来相处久了,也就成真心地为着卫昭这个人。
可从前的想法,毕竟是真实存在的,拿来解释也不会有好的效果。
清辞伸手想给卫昭擦眼泪,被他推开了。
他仍旧咬着唇红着眼瞪她。
清辞没法子,先解释一句:“从前是像,现在不像了。也没说不要你,你别胡思乱想。”
她又伸手,还被躲开,就沉了脸:“卫昭。”
他的眼泪因为那声卫昭,一下子从眼圈滚落,一颗接一颗连成了串。带着凉气。
“......你还是我阿姐吗?”
“没说不是,一直是呢,”清辞叹口气,直接伸手将卫昭扯到眼前,用袖角将他的眼泪擦干:“别哭了,怎么这么爱哭?我还没哭呢,麟儿跟你一点不像,性子也不像,你们都是我的阿弟,我都要。”
卫昭的脸色虽然没有好转,但不像之前那么沉。
“那,那他也是我阿弟。”
清辞纠正他:“是兄长,他比你大。”
卫昭思索了会儿,仍旧道:“是阿弟。阿姐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随你,现在还难受吗?”
“有一点。”
“你啊你,”清辞很是无奈,卫昭就算是哭,脸蛋也漂亮,把她的脾气都整没了。
她泄愤似的捏住他的脸颊往外扯,“怎么想那么多呢?还说我不要你,这是诬陷。你都说了往后要养着我,我还指望着你呢,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卫昭被扯得啊了一声,清辞没松手,他的手抬了抬,又放下,小心问她:“是哪一天呢。”
是哪一天?
问的没头没尾。
清辞却听懂了。
是哪一天啊?
她只记得当时下暴雨,在打雷,她耳边却是震天的哭喊声。她跑啊跑,跑啊跑......
在此之前,在贼人进家门之前。孟见麟捧着他亲手雕的木雕,娘端出一盒金贵的头面,爹拿出几卷市面流行的话本子......
他们说:“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清辞眨眨眼,脸颊泛凉。
她伸手一摸,又哭了。
“四月份的事儿,当时雨下得大,他平日最喜欢下雨天,一到下雨就爱拽着我去院子里玩水,那天雨格外大,他就去了......”
卫昭心疼她,见清辞哭了比他自己哭还要难受:“阿姐,往后我陪你。”
他张开手,揽住清辞。他其实并不算壮,甚至是瘦的,阿姐比他还要瘦,又是女子,骨架小。
她蹲着,他站着。完完全全将她揽入了怀中,那一瞬间,他的胸膛激起了一阵烈鼓。
阿姐在哭,她捂着脸,微微颤抖。哭声低低的,像是压抑了许久。
卫昭就轻轻地说着:“阿姐,你哭吧。没事的,他们在那边都会好好的,我在这儿陪着阿姐,我不离开阿姐的......”
当天晚上,卫昭将清辞背回了房中。
清辞哭得眼睛红肿,她的心情却不差。许是因着卫昭那几句话,就像有了依靠。
家人死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的。阿婆年纪大,清辞心里有些苦累并不跟她说,也从不敢说起从前。
在卫昭面前却放肆许多,将她压在心底许久的郁气哭出,哭了,就好些了。
清辞道:“你在忙什么,很晚了,要休息了。”
卫昭将帕子沾了温水,往她眼上敷:“第二天会肿眼的,敷一敷好些。”
清辞闭上眼睛,卫昭就动作轻轻地给她擦泪痕。
做完了这一切,卫昭也躺床上。
面对着清辞,伸手过去,碰到她的手背,才停住。
嘴角弯了道弧。
作者有话要说:孟见麟:我是你阿兄!
卫昭:我才是
孟见麟:我比你大!
卫昭:我要娶阿姐
孟见麟:......
卫昭:叫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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