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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纠结的生物。
程安染一开始面对唐亦堔时说的信誓旦旦，但事情真摆在面前，关乎一个人的生死，那个人还是她母亲，大概一切就不一样了。
程安染这才明白，自己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决绝。她还是迟疑了，还是犹豫了。
她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就一趟，去了结了这件事。
她不认为自己去能唤醒婚礼的杜香伶，但她觉得自己今天不去，之后陆高云也会打电话让自己去，既然知道了，就去一次吧。
想通了之后程安染开车离开去了医院。
按照许晴芸给的地址，她很快到了顶层的vip病房区。刚拐过去，就看到了唐亦堔和陆高云站在走廊上。
程安染愣住了，她只知道唐亦堔大概知道了杜香伶的事，为了不让她纠结，所以没直接告诉自己，没想到他会来医院。
他为什么来？
程安染没出去，躲在拐角听两个人的对话。
那边，唐亦堔面对陆高云，态度冷淡：“我替安染来看看。”
陆高云指尖微微颤抖：“安染她、她知道了？”
唐亦堔：“她不知道，我没让她知道。对于你们，她什么心情你们应该明白。”
陆高云愧疚的点点头：“我们知道，我们知道错了，这些年是我们对不住安染，我们已经不奢望她能原谅我们，可以的话，我们也想补偿她。”
唐亦堔：“不需要补偿，她在唐家什么都不缺，以后她是唐家的人。她曾经想要的你们不给，她现在不要了。以后她想要的，我和唐家会给她。”
程安染在那里听着，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又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了。
总是这样，说好了只是契约关系，只是假结婚，怎么每次他都不动声色的呵护了自己。
陆高云痛苦，但也无可奈何。
现在妻子变成这样，女儿也回不来了，这个年长的男人一夜之间做什么都有种无力感。
“我知道这话我没资格说，但我还是想问问，她能不能来看一眼她妈妈？”陆高云问。
唐亦堔抿着薄唇，摇摇头道：“我今天来就是来对你说这件事，她不会来。你想要最好的医疗，最好的医生都可以，但她不会来。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你们没给她救赎。就不能要求在你们无助的时候，她来救你们。你们之间的关系该是平等的，而不是一方的无赖索求，你们也没资格索求。”
陆高云苦苦哀求：“可病房里躺着的，是她的母亲啊。”
唐亦堔面无表情：“曾经你们抛弃的，是你们的亲生骨血。命运公平，这是你们种因得的果。我今天来，就是要当面告诉你，不要给她打电话，别奢望她来，否则我会生气。”
陆高云被他的气势逼退，颓然了苦笑了一下：“也好，她妈妈也说了，让我别告诉她，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唐总裁你，我最后再说一件事，我不知道安染出了什么事，但阿伶是因为她的事被陆凝威胁的，她为了保护安染想和陆凝同归于尽，拿刀子刺伤了陆凝，陆凝反过来敲诈我，才逼的她跳了楼。”
唐亦堔抿了下唇，点点头对他道：“虽然你妻子可能听不见，但你还是可以告诉她，安染的事解决了，已经没事了，没有人能威胁安染，我会保护她。”
陆高云闭了闭眼睛：“那就好。”
唐亦堔离开的时候，在电梯门看到了程安染。
他一下子怔愣了，从未体会过的方寸大乱的感觉席卷心头。
“安染，你怎么——”
程安染的眼里闪着泪花，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唐亦堔马上噤声，电梯这时候来了，程安染进了电梯。
唐亦堔看着她，声音有些干哑：“不去……看她？”
程安染咬着唇摇头。
唐亦堔已经替她看了，她不想再去看了。
她内心说不上来的一种情绪，特别特别难受。
不知是被唐亦堔感动的，还是被什么酸楚的。
唐亦堔看了她好几眼，眼见着她眼角越来越红，沉默了几秒道：“比起有些人，一直到最后都还想要毁灭，起码她最后是想保护你，她是后悔的，后悔没有好好爱你。”
程安染的眼泪瞬间决堤了，她肩膀抖着，死死的咬着牙关，泪水不断的往下落。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电梯门前很多人，程安染不想被那么多人看到她哭，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只能不停拿手去擦，但泪太多了，根本擦不完。
下一秒强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搂到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唐亦堔高大的身影将程安染护在胸前，带着她从电梯里离开，一路向车子那里走去。
风刮的她泪眼模糊，她踉跄而行，只能跟着搂着她肩膀的唐亦堔。
一直到把她塞到车里，唐亦堔关上门，封闭的空间里他道：“哭吧，这里没有人看。”顿了顿他又道：“我也不看。”
程安染咬着唇，刚才那个劲儿已经过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抽了纸擦了擦眼泪，平复了许多，只带着鼻音道：“我没事了，刚才只是听了你的话，控制不住了。我想，她为什么不早一点，早一点点……”
为什么不早一点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爱我。
如果能早一点，早两年，早一年也好。
她根本无所谓被爱的深或浅，只要分她一点点，她就会欢喜的。
为什么非要等到一切无法挽回的这个地步。
到了，她做了再多，就算到了付出生命的地步，自己也无法原谅。
唐亦堔默默的给她抽纸巾，她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唐亦堔生硬道：“后天结婚了，不想你受影响。”
程安染知道他只是不想说出心底的关心，他不是个能直言不讳的人。
她也不戳破，只是心里暖的厉害。
“谢谢。”她道：“谢谢你瞒着我，谢谢你替我来，从此以后就真的没关系了，天大地大，我一个人就是一个家。”
唐亦堔看了一眼她，眼角还红着，一脸可怜样。
他心中一阵触动，薄唇掀了掀：“说什么蠢话，我的家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