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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一定会让你满意，但我们一定是有诚意的。”竹好武笑道，“喝一个。”
周云扬举杯，一饮而尽。
竹好武说道：“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们这是为了什么。我真的不明白，不是为了没话找话。”
“我知道你不明白，甚至，你们武者都不明白。”周云扬说道，“我师父的实力已经到了巅峰，跟你们最顶尖的武者都差不多，你们也威胁不到他，有他在，你们也不能对我怎么样，甚至，为了让我师父不多管闲事，你们可以付出很大一笔代价。”
“但是这样，依然被我师父拒绝了，你们不懂，为什么这件事情明明跟我师父关系不大，他却非要跟你们结成死仇。”
竹好武点点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我和师父是一类人，哪一类？就是只相信自己，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周云扬道，“我们信不过你，因为我们知道——你们知道，我这人说话就是这么直——你们只是因为没法把我们全部干掉，所以才主动求和，如果你们能把我们干掉，早就把我们干掉了。”
“你们不必否认，否认也没用。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所以我一直在说，我们之间的矛盾无法调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们一直都想要我们的命，还指望我们跟你亲近？”
竹好武苦笑道：“你们可以加入我们的……”
“多少吃点菜啊，但凡吃了一口菜，你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周云扬自己夹了几筷子菜，说道，“那岂不是死得更快？我们之间只能谈判，只能短暂合作，只能一直都下去，知道我们一方能够彻底战胜另外一方，我想，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竹好武不置可否。
“我相信，你们对这次的合作会感兴趣的。”竹好武说道，“确切的说，是你会感兴趣的。”
周云扬举起杯子：“走一个。”
三人干了一杯。
“我想知道，你们这一次召集这么多雇佣兵，到底是想干什么？”周云扬说道，“我周云扬自认为是个不小的威胁，但是也用不着你们费这么大的周章，想必，这一次的行动对你们来说也很重要。”
干瘦老者沙哑着声音，缓缓说道：“你猜对了。我们发现，在一处遗迹里面，有一批高级功法和丹药，这些功法对我们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所以我们需要将它们取来。”
“但是我师父不允许你们高级武者去？”周云扬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你们只能妥协，派一批低端武者和世俗界最厉害的一批人过去，因为这些人找到这些功法的可能性，要比你们自己前去小很多。”
干瘦老者咧了咧嘴，皱巴巴的脸仿佛一张被揉皱的a4纸。
“同时，我们也想看看，被你师父寄以厚望，打算以你一个人对抗我们年轻一辈的你，到底有多厉害，能值得我们花费多大的注意力去对待。”
周云扬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把我算进去了。”
“当然，你一定会去，你师父不会放弃这样的一个机会的。”竹好武坦然道，“而且你的实力，对前去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无论你去不去，我们都必须做好这个准备。”
“很不幸，你们猜对了，我肯定会去。”周云扬吃了口菜，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有些想不明白，小辈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上辈要掺和。你们跟我师父斗就行了，何必自降身份，来对付我呢？”
竹好武笑道：“你想知道？”
“想知道。”
“因为，你的威胁很大，不怕你骄傲，我们是在了解你。你的成长性很强，已经摸到武者和非武者这中间的点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长为足够跟我们抗衡的人，我们之间，迟早会交手的，所以，我们要先了解你，不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云扬得意的喝了杯酒，轻咳一声，挺了挺胸，坐得更加端正了，稳重的说道：“你们做得对，我要是你们，也会这样做的，毕竟，我短短几年之间，就成长到了现在这个层次，谁知道我以后会有多大的可塑性？”
“……”
干瘦老者和竹好武都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古怪。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自己这么夸自己的。
“所以，我跟你讲的这么多，能换来一些什么？”
竹好武开口说道。
他们跟周云扬是对立的。
不可能会好心的跟周云扬主动说这些。
虽然这些话他们不说，周云扬的师父也会跟他说的。
但是如果他们能用提前说到的这些，换取到一些利益，倒也划算，毕竟，他们不用付出什么。
周云扬说道：“你们给我一个名单，在这次的任务中，遇到这些人的时候，如果他们不主动挑事，我放他们一马。”
二人点头。
他们之所以忌惮周云扬的师父，最大的原因就是穿鞋的怕光脚的。
他们家大业大，门人弟子众多，但是周云扬的师父，就周云扬一个徒弟。
若是真的惹怒了周云扬师父，他们倒是不怕，但是门人弟子呢？
还不够给他师父杀的。
周云扬也是一样。
他们的一些实力较强的弟子，当然不怕周云扬。
但是一些实力很弱的呢？
武者可不是一开始就强大的，也是有一定的成长性。
若是他们的天才弟子，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被周云扬干掉了，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听到周云扬的这个承诺，他们都很满意。
看来这家伙，虽然不是很靠谱，但是说到正事，该有的诚意还是有的。
这样才好谈嘛。
“第二个，我可以给你的兄弟几个一套基础的武者修炼功法，你们不必担心这套功法有问题，功法是我们年轻一辈所用的，并且，提供一定时间的指导。这是我们做出的一个让步。”竹好武直接说道，“对此，你可以给我们带来什么？”
周云扬思忖一下，说道：“我可以让我的几个兄弟不参与到抢夺功法的阵容里面。”
竹好武点点头。
这笔买卖不赚不亏。
周云扬几个兄弟的实力他清楚，虽然在他们眼中，算不了什么，但是相对于普通雇佣兵和家族的普通弟子来说，实力已然很不错。
他们考虑的更多的，同样是后辈。
周云扬保证放过他们实力比较弱的弟子，但是没保证他的兄弟们放过。
有周云扬的这些兄弟在，自己这边，肯定会有不小的伤亡。
现在他们不进去，那也就是说，只要这些弟子自己不作死，那他们很大的几率是能够保住命的。
竹好武举起酒杯，说道：“像这样的谈判，才是我们想要的。”
干瘦老者也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像桌上被炸过皮的红烧肉一样。
周云扬也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符合他们期待的笑容。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
双方都将一杯蕴含着虚假情意的酒一饮而尽。
世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有效的。
在这之前——甚至之后，他们都是生死仇敌。
然而现在，却能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虚假且丑陋的笑容，吃着菜喝着酒。
周云扬心中叹了口气。
我还一直说武者虚伪，没想到，我自己也成了这么虚伪的人。
人啊，最后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啊。
竹好武是明白人，他知道跟周云扬谈判，应该谈什么。
那就是不涉及到核心利益的事情。
核心利益是什么？是他们掌控了武者的大门，是周云扬的师父想要将这扇门打破。
昨天的谈判，他已经知道，这个是绝不可能谈妥的。
他们是绝不可能答应的，而周云扬的师父，也绝不可能放弃。
双方之中，只可能有一方存在。
所以他今天换了一种方式。
闭口不提这些事情，而是在一些当下能够为自己创造利益的事情上下功夫。
同时，周云扬对此也有一定的需求。
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种状态是不可能持久的。
也许这一次谈完，下一次见面了，依然照旧生死仇敌。
几杯酒下肚，三人都有些微醺。
对于武者来说，这种状态也是极好的。
竹好武指着盘子里面的一份鱼香肉丝，笑道：“这盘菜，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就彻底的迷上了。不得不说，世俗界这些仅仅用来满足口舌之欲的东西，很有吸引力。”
“世俗界好的东西太多了，但是这些，都是可以被抛弃的。”周云扬淡淡的说道，“长生，才是大部分人所热烈追求的东西。有一句话，叫堵不如疏，我想，你们也知道吧。”
“你是想说，长生的是，被世人知道之后，会让他们疯狂，而我们，是堵不住的？”
周云扬点点头，说道：“你们不知道有些人的疯狂。”
“昨天所谈的，不就是我们的疏通之法吗？”
“是，但是入口太小了，大家不会满意的。你们想让他们往里面挤，挤进去的，就是最厉害的，同样，也是你们所需要的。但是，你们没有想到，在失去了希望之后的其他人，他们所想的，不是离开，而是想办法，把这个入口炸大，这样，他们就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