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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倾盆落下来，又很快化作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温柔地敲击在窗户上，留下来些微朦胧模糊的水渍。
慕衍之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着黑了，阴沉沉的，空气也黏糊糊的，无声地叫嚣着唤醒人记忆深处的懒惰。
不想就这么起来，慕衍之侧过头看了一眼恬静地睡着了的顾阮阮。
也就睡着的时候，才一如他印象里一样乖巧。像一只温顺的猫咪，无害极了。
这么想着，慕衍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顾阮阮的头发。
指尖划过她眉眼的时候，顿了顿，又轻而柔地从上面滑过去，像一片羽毛一样，又飞快地收在身侧。
指尖对在一起轻轻碾了碾，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残留的温热。
见顾阮阮缓缓睁开眼，一张脸又沉下去。
“起来吧，儿子饿了。”
似乎是为了应和慕衍之的话，外面安静了许久的丢丢突然开始哀哀地嚎叫起来，伴随着疯狂激烈地挠门。
“......嗯，走吧。”她率先整理好自己的头发，自顾自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就有毛茸茸的大号不明生物扑上来，站在地上，热情地拿舌头舔舐她的脸颊，两只前爪还使劲儿扒拉着顾阮阮，来来回回好几次从她鼓囊囊的胸脯上滑过去。
“丢丢！滚一边去！”紧跟着出来的慕衍之看见这一幕，只觉得眉心都跳了一跳。
他抬了抬脚，想教教这小子重新做人，又顾及顾阮阮的感受，于是收了回来。
这女人护犊子，让她瞅见他收拾丢丢，还不得跟他急眼。
回应他的是一长条在眼前来回拨弄甩动的大尾巴，毛茸茸的，蓬松成粗大的一条。
嚣张，无声的挑衅。
慕衍之操起来一边柜子上放着的鸡毛掸子就往丢丢后背上招呼过去。
狗子机灵地抖了抖耳朵，卯足了劲儿往顾阮阮身上扑过去。
顾阮阮没个防备，惊呼一声，结结实实被扑倒在地上。
“嗷嗷嗷嗷！嗷呜......嗷呜......”丢丢号得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几乎都冒出眼泪来了。
顾阮阮一见儿子这副模样，当即瞪了慕衍之一眼，恨不得把他剥皮削骨才解恨。
“来来来，妈妈揉揉，不疼不疼。”她蹲下去，轻柔缓慢地给丢丢揉后背，又泡了狗粮，拿了几条骨头形状的磨牙棒，抛出去让它寄几捡回来。
慕衍之嗤笑一声，显然对顾阮阮对这臭小子的上心程度看不惯。
“慈母多败儿。”他精辟地点评了这么一句话，背过身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喝茶。
“慕衍之，你来我家里住我可以忍，但是当着我面欺负我儿子绝对不行，你当我是死人吗？”
顾阮阮气得狠了，直接上前把慕衍之的茶杯夺了过来，随手攒到地上，任凭淡黄色的茶水汁液流淌得满地都是。
慕衍之不悦，“一只狗而已，没那么金贵，也没必要那么在乎。”
不过是一只他随手收养的流浪狗，如果他没有领回家，那大概率也是狗肉馆里一盘菜了。
顾阮阮呼吸一滞，“慕衍之，那是你这么觉得，在我眼里，丢丢就是我的儿子。”
“当然，如果你不想要他，大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现在不想要也没关系，以后丢丢就跟着我生活，没必要来往的情况下，慕总还是少来打扰我们的好。”
她当真失望极了。
慕衍之一句不过是只狗而已，说得多轻巧啊，上下嘴皮对着碰一下而已。
也许只有付出过足够的精力，才会完全放在心上。
慕衍之当初把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带回来，顾阮阮可是亲手把它带大的。
刚到家那几天，它不适应新环境，整夜整夜地叫唤，不肯吃饭也不肯喝水，一见有人来就害怕得瑟缩到角落里，战战兢兢的，不敢跟人类对视。
后来总算好一点了，肯亲近人了，整夜整夜不肯离开她，顾阮阮只得在房间里单独开辟了一张小床，好让它可以跟她睡一起。
不成想丢丢又开始生病，吃下去的东西没有吐出来的多，喝水也吐，连吊命的营养液都吞咽不下去。
顾阮阮就跟兽医一起，强行摁住它的四肢，用拔了针头的针管抽取营养液注射到它嘴里，才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至于慕衍之呢，除了把丢丢捡回家，避免它颠沛流离之外，连带它出去溜溜弯也没有过。
结果呢，现在就能大言不惭地说丢丢不过就是一条狗而已？！
顾阮阮实在是意难平，心里又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
“慕衍之，丢丢是狗不假，可是我把他当儿子养，那他就是我儿子。你要不要他不重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别想有人欺负他。”
这话影射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就差没指名道姓地提到慕衍之了。
“他也是我儿子。”慕衍之强调，“孩子不听话，一味地娇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等他大了，咱们没办法管教了，还能任凭他就这么没一点规矩吗？”
慕衍之声色俱厉，提溜着丢丢的后颈皮，防止他逃跑，偷溜到顾阮阮那边寻求庇佑。
顾阮阮沉默下来，似乎也被慕衍之说动了。
见她动摇了，丢丢急得直叫唤，四肢胡乱挥舞，于是整个身子都吊在半空里打转转。
别听他爸瞎忽悠，一天天的就知道跟他一只汪过不去，变着法儿地想着欺负他！
“你说得有道理，该教育的时候绝对不能纵容。”她好像知道自己对待丢丢的态度有点问题了。
并且决心一定要改一改，不能再这么惯孩子了。
没好处。有弊无利。
看他老是这么贼兮兮地撒娇撒泼，明显就是没教养好，慕衍之说得也没错。
“那也不能使用暴力，他还是只幼犬，浑身骨骼还没有发育好，你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我有分寸，他都这么大块头了，能禁得起打两下。”
顾阮阮不赞同地蹙眉，对于慕衍之这个态度实在无法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