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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留意欧宇辰的异样，夙夜继续淡淡说道，“我忘了叫什么名字，反正那个嘉宾，的确和年轻时的华仔很像。当时，还被潘长江选中，要去参演他的电影。再后来，我也没有关注，不晓得电影有没有拍。”
欧宇辰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不出声。
夙夜说完那一串话，就习惯性等着欧宇辰发表言论，谁知道恋人一直不说话，等了好半天，才终于发现不对劲，抬眼，看到他古古怪怪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怎么啦？”
欧宇辰沉默着，半晌，才低低地说道：“你喜欢华仔？”
夙夜愣了愣，茫然地点了下头。
“……”欧宇辰又不吭声了。
他的表情，令夙夜的心，莫名地提溜了起来，眨眨眼睛，努力回忆刚才的对话。
夙夜虽然单纯，但是绝对不笨，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晓得人情世故，他只是懒得把心思花费在上面而已，想了想，犹豫着问：“你不高兴了？”
“……”欧宇辰继续一言不发。
夙夜说：“我喜欢华仔。”
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欧宇辰只觉得他向自己，“嗖！”地扔了一把小刀子。
夙夜面无表情，接着说：“我还喜欢张国荣、古天乐、东野圭吾、阿加莎克里斯蒂、斯蒂芬金、曹雪芹、老舍、贾平凹、海子……”
“嗖嗖嗖……”哪里是小刀子，分明是暴雨梨花针！
听夙夜开口说前半句话，欧宇辰脸就黑了，越听越黑，堪比锅底，偏偏夙夜跟看不到似的，兀自在自己喜欢的名单上添加人数。
欧宇辰咬牙切齿，打断夙夜滔滔不绝的念叨：“夙夜！你故意的是吧？”
夙夜脸上一丝纹路都没变，平板这语调，继续说道：“我还喜欢白色水仙花、喜欢文竹、喜欢银边吊兰、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喜欢叫声清脆的小鸟……”
欧宇辰的声音，阴恻恻的，每个字儿都像是从齿缝中硬挤出来的，带着淬了冰的寒意：“夙夜，你在逗我玩吗？”
夙夜不理他，接着说：“我喜欢古色古香的建筑，喜欢可爱的小孩子……”
“夙夜！”欧宇辰磨牙，再次警告。
“可是，”夙夜顿了一下，静静看着他，轻声说，“这世上，除了爸爸，我只爱过一个人。”
欧宇辰怔住。
夙夜补充：“和爱我爸爸，截然不同的爱。”
刚才收到的暴雨梨花针，好像变成了种子，噗噗噗，破土而出。
“他的名字叫欧宇辰。”夙夜说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他，幽深的眸子里，难得的，浮漾起一抹热切的光。
种子瞬间发出嫩芽，开出漂亮的小花，漫山遍野的晃荡着小脑袋，得意的左顾右盼。
欧宇辰扬扬眉毛，怎么克制，也控制不住嘴角往上翘。
深吸口气，他低头，“啵”在夙夜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夙夜的耳廓，慢慢红了，他别开眼，不太好意思去看欧宇辰。
怎么办怎么办？！
很尴尬怎么办？！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跟人告白呢。
呃……算是告白吧？
知道恋人面皮薄，突然间能听到他亲口吐露爱意，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欧宇辰也不想再令他尴尬，转眼看向电脑屏幕，盯着上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唇角笑容的弧度，慢慢消失了，抿成了一条直线。
掏出手机，欧宇辰说：“我给姜白打个电话，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把什么东西，挂在我们家大门上了。”
刚要拨号，夙夜就按住了他的手，摇头道：“不行。”
“嗯？”
夙夜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得先看看他放了什么，才能决定，是否让别人知道。”
欧宇辰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万一是不方便被姜白看到的东西，或者需要报警处理的东西……他们俩必须亲眼见到，才能做出判断。
不过，姜白是“别人”，他喜欢夙夜这个说法，连带着这两天，一直压抑着的心情，都松泛了不少。
“那我去取，很快回来。”心里有了决定，欧宇辰也不担心夙夜会误会自己，直起身子，转身要往外走，却又被夙夜拉住：“等等。”
欧宇辰询问地看向他。
夙夜起身，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欧宇辰：“戴上，千万别留下指纹。”
原来是一副塑胶手套，欧宇辰笑笑，非常满意他的细心：“好，我会小心。”
随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夙夜眼中的平静，也瞬间破裂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沉思和忧虑。
夙夜想起了当年悬挂在张晗玥房间里的人偶娃娃，想起某天早晨，他和欧宇辰，一起收到的婴儿尸体，想起华子强、严彬、张鼎轩、洛梓洋、林春宇……那些或残忍、或扭曲、或可悲的灵魂。
案件早已盖棺定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个个名字，都已经变成卷宗中的一个个符号，成为过去。
除了作为案例分析的时候，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忆起。
然而，真的过去了吗？
他们罪恶的因子，会不会在某一天，以某一种方式，再度来袭？
不，夙夜并不担心来自罪犯家属的憎恨和报复，一直以来，警方都把他的身份隐藏、保护的很好。
如果某一天，不小心被泄露了，真有那么个疯子找上自己，他也不在意。
这世上，随时都有天灾都有人祸，谁晓得，明天会不会有个花盆从天而降，正好倒霉的砸在自己脑袋上呢？
所以，顾虑太多是没有必要的。
无论做什么事，但求问心无愧而已，这就是夙夜的准则。
但是，他担心，这次，有人又是冲着欧宇辰来的。
和欧宇辰如此肖似的脸，出现在监控里，说跟欧宇辰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夙夜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他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