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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橘摇了摇头，“哎呀，是我工作的同事，没事的，外婆我去看看。”
外婆看着她，“先把饭吃了再去啊？”
“不了，有些着急，我马上去了，外婆你吃完之后收拾下碗筷，我回来再洗。”
唐橘匆忙的叮嘱了一句，随后跑进房间里面，将钥匙装进包包里，挎着包包就走出去了。
外婆站起来，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真是心急。
——
唐橘是打车过去的，因为公交车太慢，赶去医院的时候，司机还是照常将她放在了山脚下，她得一个人跑着上山去。
许是和主治医生打过招呼的原因，半山腰上有一辆白色的车等着她了。
“唐橘吗？”一个身穿着军装的年轻人问道。
唐橘喘着气，尽管是大冬天的，这么跑还是不免会出汗，她抹了把汗，说道，“嗯，是的。”
“上车吧，赵医生让我来的。”
“好的，谢谢。”
“不用客气。”
因为有了他的帮助，唐橘才顺利的进入了医院里面。
还是那么的阴森冷清，唐橘对这儿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尤其是那窒息的围栏，更是让人觉得，这儿并不是医院。
不过也确实，这儿只是打着医院称号，关着人的地方。
她紧了紧手中的包包带子，走进了电梯里面。
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数字是会发出声音的，那声音，是这儿安静地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来这儿的人并不多，所以整个电梯里面，也只有唐橘自己一个人。
随着叮咚的一声，电梯门才打开来，雪白色的墙壁映入了视线，窗户在最上面，也就是说，一米八的身高，都够不到那个窗户，窗户都得打在上方了。
这样的设计，其实也不难猜出，就是为了预防这儿有些人想要轻生。
光芒是忧郁的蓝色灯光，让人有些害怕，唐橘走到病房前面的时候，她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雪白色的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他被换上了病号服，其实自从唐政进去了研究院里面之后，唐橘就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她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一度亲密的两个人，竟是分割开来。
是从夏雪死的时候吗？唐橘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太过久远，她有些忘记了。
病床上的人躺着，只有微微平缓的呼吸才证明，他还活着。
主治医生进来的时候，对着她说，“来我办公室，有些细节，想和你说清楚。”
唐橘咬着唇，微微点了头。
唐政的生命体征是正常的，但是却没有办法支撑他后续的工作。
准确的说，他的身体，并不允许。
主治医生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我也实话你说了，你父亲，可能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什么？”唐橘瞳孔抽缩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他的病情已经得到抑制了吗？怎么还会复发？
赵医生皱了下眉头，“是这样的，上面的文件，我也看过，研究工作，真的不适合进行下去，他现在的身体，连站起来，都难了。”
“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不是突然，是研究工作，让他的病情，逐渐恶化，所以我给的建议就是，终止研究工作，住院接受保守治疗。”
唐橘眼底里闪过一丝错愕，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工作，简直是唐政的命。
他为了它，放弃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公司，她知道，她一定，也会放弃生命，只为换来最后那么一点点的进度。
她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医生说这件事情。
赵医生说道，“当然，我也尊重家属的意见，还有病人的，所以，我只是把我的建议跟你们说一下，说实话，我很敬佩唐教授对事业的热情。”
唐橘捏着衣摆，咬着唇，声音都有无奈，“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了，接受保守治疗，怕是不可能的。”
“也许吧，科学家的疯狂，总是没有什么理由的。”
赵医生耸耸肩膀，他也表示理解。
“那就趁这个时间，努力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死亡面前，没有公平，不会因为你做出了什么杰出的贡献，就会让你晚一点死去。”
“其实他大半生都为了事业奋斗，到最后死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时间，留一点给自己的家人呢？”赵医生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了。
唐橘凝眸，她又何尝不想问问，唐政为什么不愿意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家人？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事业，才是一辈子的事情。
唐橘苦笑道，“我也想问。”
赵医生挥了挥手，“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这个研究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看来，也是个很伟大的事业，也许在有生之年，不会看到，留下了点遗憾。”
“也许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唐橘说道。
唐橘说完之后，就走出了病房，外面冰凉的气息充斥着周围，让她有些忍不住将手放在了兜里。
唐政的房间，还是那么没有人气，其实除了唐橘，是没有人来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他为了事业放弃了全部，全部，也把他抛弃了在时光的洪流里，一去不复返。
唐橘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到底，是为什么呢？
真的，让人猜不到的。
呼吸机的声音，滴滴，十分有节奏的响着，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的清晰。
病房外面还有些其他人走动的，但都不是特别的多，只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
她听沈艺说过，来了这儿的人，没有人是有好结局的，其实也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等待死亡而已。
这儿，是阳光照射不进来的地方。
没有人在意，这儿的人是死去还是苟且的活着。
更没有人会经常来看望这儿的人，尽管是亲如父母，也无一例外。
这儿的人，没有被放弃，但却和遗弃，并没有实质性的不同。
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等待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