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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竹茹是诧异的。
她甚至第一反应，是觉得沈暮云知道了什么，替沈晋城来试探口风。
可转念一想，以自己对年对她的了解，暮云但凡有心事，总习惯和她来倾诉，是不愿意和沈晋城分享半句，应该不会这样来试探，伤她的心。
不过脸色还是白了几分，端着水杯的手，略显局促尴尬：
“你、你怎么这么问？”
“小妈，这是我自己的意思，跟我爸没一点关系。”
沈暮云说到这里，也索性开门见山，直白一些：
“当女儿的，没人喜欢父母离异，就算你不是我亲妈，可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尊敬可亲的长辈，我爸脾气差，能忍他的人只有你了……你能陪他到最后，我感激你，可是——可是这些年，我早看出来了，你不喜欢我爸，你只是在报当年的恩，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儿！”
“暮云！”
李竹茹的口吻严肃了起来。
沈暮云咬了咬唇，眼底情绪复杂，一时间，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劝她离婚，是不是很对不起爸爸？
可明知道小妈一直生活在痛苦中，自己却视而不见，满心欢喜接受这一份重组家庭的‘温馨’岂不是更过分？
“暮云……用喜欢去支配婚姻，是你的幸运，你长得漂亮，从不缺追求者，家境好，自己也能挣钱，和小葵的相处方式也和朋友一样……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的，所以没有那么简单。今天的话，你也就跟我说说，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顿了顿，她声音低了几度：
“特别是跟小霈，知道了？”
沈暮云还想再说什么——
隔壁房间里，传来沈晋城急促的咳嗽声，李竹茹低叹一声后，放下水杯就出去了。
沈暮云仰头，看着橘暖色的壁灯，无奈摇了摇头。
李竹茹从沈晋城的房间里出来，正要往楼下客厅走去，经过一处没关严实的窗户，冷风正嗖嗖往里灌——
嘶，又降温了？
夜幕沉沉，雪霰子开始变成纷扬的大雪，今年降温特别早，湿冷多日的天气，终于准备下了一场厚实的大雪了。
第一个念头，是觉得明天小葵有得玩了。
后来一想，只对自己无语，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小葵缠着霈霈满院子玩雪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她也长大成人，努力备考。等考上了大学，出社会，三年五载，就又是一个大姑娘了。
李竹茹一边感叹光阴荏苒，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替小葵换一条厚实的鹅绒被？
小葵一向很怕冷，可整晚的开热空调，第二天又容易脸干，还是盖暖和点的好。
这么想着，李竹茹转身，往后楼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她记得小葵的大衣柜空档有余，放不了几件衣服，自己便把家里的厚被子，都堆放在了小葵房间。
“嘻嘻，小舅舅，抓紧时间，咱们还有三张数学试卷呢！”
青小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竹茹正好在里间，听得真切，心想：哟，孩子们回来了。
她刚想走出去，却又听见青小葵开口：
“那，如果我学得好，你奖励我什么？”
“……”
江霈笑笑没说话，可亲吻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明朗，做不得半点虚假。
李竹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等她躲进大衣柜里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