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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返回桃花镇时,大雪都过了,而天上,也真的在飘着鹅『毛』大雪。
距离正月离开时,已经整整过了十个月。
重新站在那座稍显破旧且矮小的城门前,望着上面雪覆盖下的“桃花镇”个字,孟阳的心突然一阵恍惚,很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哎,原来已经离开久了呀。
在路上时总有许多新鲜的事情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尚且不觉得,可随着距离家乡越来越近,他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很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哎呀,他突然意识到一点:原来,我早已经将里当成自己的故乡。
人正情各异站在城门时,却听得身后一阵车轮碾压雪地的咯吱声,紧接着,便有一道陌又熟悉的嗓音响起,“哎,那后,站在雪地里作甚,不冷?”
人都是一怔,齐齐回头,“王掌柜。”
来的正是王掌柜。
王掌柜愣在当场,维持着扬鞭的动作许久,才突然“啊呀”一声,然后径直车上跳了下来。
“哎呀,可真是,什时候家来的?”
家,多温暖的字眼呀。
只听了一句,孟阳的胸腔里就好像忽然涌出来一股热流,温和而柔软,一遍遍冲刷着他的内心。
“不,刚回来呢。”他得眉眼弯弯,“大冷天的,您又出城做什?”
王掌柜利索地跳下车,大步流星往他们边走来,“快过年来,我弄点好货,底下的人没轻没重的,我不放心。”
说完,拉着孟阳左看右看,再瞧瞧星和廖雁,了,“黑了,瘦了,可瞧着精头倒是更好了,果然出走走还是有好处的。
嗨,瞧我人,咱们却站在里做什呢?家,来来来,都跟我家,你们嫂子和冬冬也老念叨你们呐。前儿还说不能不能回来过年,哈哈哈,你瞧,人就是不禁念叨,不就回来了?”
几人说说往城里走,才一进城门,那种久违的熟悉感便扑面而来。
因为漫长的岁月而略显陈旧,甚至有点残破的青石砖;
路边小小的铺面,铺面里呵呵叫卖的人群……
甚至空气中浮动着的『色』的水蒸气,各种复杂却也出奇质朴的食物的香味……
一切的一切,都在十个月后重新席卷而来,将个游子的身心紧紧包裹。
星近乎贪婪地吸了一,路过羊肉面馆时,又瞧见了并不曾褪『色』的记忆中那个熟悉的伙计。
“热腾腾的羊肉面,香着咧,客官来一碗?”
她忽然扭头看孟阳,指着那摊子道:“当初我来桃花镇,吃的一饭就是羊肉面。”
哪怕已经过了很久,她却也还清晰地记着当时一面汤入的味道,热乎乎的汤汁划过喉管时的温柔和香醇。
孟阳跟着瞧了眼,“我也会做呢。”
星抿了抿嘴儿,“明天吃。”
廖雁跟着『插』了嘴,“个要配烫得热热的烈酒才好。”
旁边的王掌柜就,“有,倒也不必外头买,我家里既有烫得热热的烈酒,也有鲜嫩肥的好羊肉,你们若想吃,今儿咱们就吃,也算替你们接风啦!”
一番说得廖雁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王掌柜兴致极高,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又道:“大家伙儿都念叨你们呐,既如此,不如就在我家摆几桌,年前也热闹热闹,老镇长、四叔、康爷……都来!”
本来呢,回家的一顿饭不在自家吃不大像,可孟阳转念一想,些日子自己不守规矩的时候还少吗?
再说了,桃花镇本来就是个大家庭呀,只要大家伙儿凑在一处,在哪里吃又有什关系呢?
想明些后,他马上就释然了,“那就劳烦您啦。”
“算什?”王掌柜失。
“可有一点,一应费用都由我出。”孟阳坚持道,旋即又有点不好意思,“不瞒您说,我趟出门,略赚了一点钱呢。”
赚取大笔赏银的事情虽然不便外头讲,可他也实在做不出混饭吃的事情,毕竟他不姓廖不是?
王掌柜早就瞧见了他们马背上的箱子,也不细问,只是欣慰道:“那感情好。”
有出息啦,真不错呀!
人先小院儿放下行李和箱子。
星却一马当先拿了铁锨,倒把孟阳吓了一跳,“你干嘛?”
星认真道:“挖被子。”
孟阳:“??”
挖被子?
被子?
挖?
自己到底错过了什呀!
离开桃花镇之前,星着实下了好大的工夫修坑,此时再挖出皮『毛』被褥,竟也还十分干爽!
就连那小狮子灯笼,也还是清清爽爽的呐。
她点起火炕,满足地将被褥重新铺回,又将小狮子灯笼挂在大柿子树的梢头。
今年他们都不在家,大柿子没人摘,都沉甸甸挂在树梢,早就萎缩了。此时经大雪一激,『色』彩越加明亮,活像一团团微弱的火苗,都挂在树梢静静燃烧呐。
桃花镇实在是个小地,才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相熟的人都道个小子回来啦!
左右冬日漫漫无事事,众人便都王家客栈碰了头。
“高了!”
“瘦了!”
“黑了!”
“精了!”
亲朋好友重逢,左不过是些,分明再寻常不过,可落到耳朵里,却好像能直接暖和到心窝子。
镇长刘爷爷和刘『奶』『奶』瞧着还是那精,老头儿招招,唤了个小的上前,先细细瞧了一遍面『色』,才道:“伸出来。”
他要把脉呀。
人对视一眼,乖乖坐成一排,又都伸出。
要听呀。
康爷和吴寡『妇』是一起来的,两人瞧着面『色』都好了不少,大约也是相互有个照应了吧,好像眼睛都更有采了似的。
吴寡『妇』嘻嘻掐了掐个人的脸,见孟阳又脸红,便出声调道:“怎,出了一趟还害臊呀。”
孟阳脸红红,心道星星还在呐!
再说了,害不害臊的,跟出也没关系呀。
康爷不多,哪怕久别重逢也不过寥寥数语,然后……就无意中跟星对了眼。
星的视线忍不住在吴寡『妇』脖子上兜了一圈,又落到康爷脸上,然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康爷:“……”
啊,该死的熟悉感!
“姐姐!”小孩子总是见风就长,才十个月不见,冬冬就一个矮冬瓜嗖的长成大冬瓜,瞧着竟像是半个小伙子啦!
只是还有点『毛』躁,蹬蹬冲过来时,活像一枚巨型炮弹,若非星功夫出『色』,只怕要被撞倒。
“你孩子!”王太太跟在后面,顺往他耳朵上掐了一把,又拉着星的歉然道,“没撞痛吧?”
星的脸刷地红了,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看得康爷牙花子疼。
“廖少侠!”王掌柜屋里伸出脑袋来,招呼道,“来来来,您过来掌掌眼,看什酒最配羊肉!”
正百无聊赖的廖雁蹭一下站起来,本能地挺直腰杆,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似的,得意地扬起下巴,溜溜达达进了后厨。
后头王大爷跟着吞了下水,一本正经对老伴儿道:“他们年纪轻轻的道什好坏?还是我瞧瞧。”
“你可站住吧!”王大娘一把掐住了他的耳朵,“我还不道你,就是馋那两黄汤,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我才多大?!”王大爷哎呦一声,歪着脖子嘴硬,“还正当年呐!”
众人噗嗤一声,都了。
“让让让让,都让让!”两个小伙计抬着满满一大盆羊肉出来,喜颜开道,“才刚杀的肥羊!”
紧接着,又是好大一个连着铜炉的盆子。
王掌柜亲自出来点了火,后头廖雁怀里搂着两个浩大的泥坛,满心雀跃。
“开火,涮锅子啦!”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围坐下来。
不多时,雪的羊汤锅底烧开,巨大的珍珠似的水泡纷纷炸裂。
香味门窗缝隙中钻出,迅速汇入到纷飞的雪幕中。
外面雪下的真大,可屋里呀,可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