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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面感谢你。”
沈妍冷笑一声：“她是想当面恶心我吧。”
丁燕眸子闪过一丝冷然：“沈妍姐，你就不想报仇吗？不想再见一次我母亲，为以前那些恩怨，做个了断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丁燕觉得女孩会挂断的时候，沈妍开口：“好，我去见她。”
沈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和王雪丽的见面，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停尸间很冷，沈妍很快冻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被白布蒙住的人，声音平稳：“你什么意思啊？”
丁燕站在女孩旁边，笑了声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让沈妍姐开心一下，你不一直想让我妈妈死吗，现在你求仁得仁，开心吗？”
沈妍嗯了一声，点头道：“开心。”
丁燕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盯着女孩侧脸：“沈妍，你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沈妍无奈的笑了下：“丁小姐，无论如何，恶毒两个字也不能按在我头上吧？我在明知你母亲是我仇人的情况下，我还给她捐了骨髓干细胞，整整五管血，全输到了你母亲身上，你管我这个，叫恶毒啊？”
“别装慈悲了！”丁燕忽然失控，克制不住地声音发颤，“我妈可没有用你的血，她是被你害死的！”
沈妍眸子一下冷到极致，她看着女孩：“丁燕，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母亲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相反，你还应该感谢我，感谢我的大度，感谢我的不计前嫌。”
丁燕大吼：“如果你真的大度的话，就不要留下姓名啊，你可以匿名捐献，你可以抽完血就离开医院，你可以不选择见我母亲，可是你没有，你沽名钓誉，你献血就是想让别人感谢你，想让别人知道你有多伟大，所以你才留下姓名，沈妍，你让我恶心！”
沈妍看着已然失控的女孩，默了会儿：“你现在已经走入了死胡同，我不想跟你分辨。”
“不想分辨是因为你根本就理亏吧！”
沈妍冷笑一声：“丁燕，我看在你母亲刚过世，太伤心，所以我不想打你，我给你留几分面子，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丁燕脸色一变，忽地扬起巴掌，重重向女孩扇过去。
沈妍瞳孔一缩，向后退了一大步，抬起胳膊接住女孩挥下来的巴掌，抬了下腿踹在她膝盖处。
丁燕没想到她会反应那么快，膝盖一弯，扑通跪倒在地。
沈妍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猛然甩开女孩转身大步向外走。
“沈妍。-”女孩有点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因为你，我没有妈妈了....”
沈妍脚步慢慢凝固住，默了会儿，她转过身，看着女孩，一字一句，“跟我比惨是吗？那我告诉你，因为你家人，我六岁就没有妈妈了。”
说完，沈妍转头，大步走出去。
砰。
停尸间的门，重重地关上，丁燕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原本绝望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
霍霆琛找到丁燕的时候，她已经在停尸间被关了两个小时，冻得昏迷了过去。
她被送进抢救室抢救。
半个小时后，才慢慢恢复神智。
医生把霍霆琛叫出去，神情很严肃的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霍霆琛想了想：“....是。”
“你们什么关系？”
霍霆琛沉默了会儿：“她是我未婚妻。”
医生的眉拧起来：“未婚夫妻的话，为什么会如此大意，病人在停尸间待了两个多小时你都不知道。”
霍霆琛沉默。
医生叹口气：“如果是男人这么冻还能忍受，但病人是女孩子，身体素质弱一些，这次冻这么久，她的心脏脾肺都有一定的损害，现在虽然打了强心剂输了营养液，但是再休养，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我这样跟你说吧，病人以后肯定会留下病根，比如，体虚，比如不能见风，比如各种股关节痛。”
霍霆琛眸子沉下来：“不能完全恢复吗？”
医生叹口气：“冻伤看似是小，但寒气入体的话，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想再调理过来，是一件相当困难，也是相当漫长的事情。”
霍霆琛心紧起来，他想起丁燕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痛，先是为了救他腰椎受伤，再是丧母之痛，现在又冻伤，生活好像从未善待过她。
“唉，可惜了。”医生遗憾道，“病人年纪还这么小，本该好好享受生活，但往后，可能就要长久地忍受病痛的折磨了，实在是.....唉。”
霍霆琛神色凝重，沉默。
“对了。”医生忽然抬头道，“这女孩怎么会在停尸间呆这么久？她是想不开，还是伤心过度？”
霍霆琛抿抿唇：“可能是，伤心过度吧。”
医生皱了下眉：“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这儿只能帮她治疗身上的病，她心里如果有什么想不开的，还是需要尽快排解。”
“嗯，我明白。”
霍霆琛走进病房，女孩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他走过去，帮她向上拉了下被子，在床头坐下。
他看着丁燕，仔仔细细描画着她的五官，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和沈妍就不太像了。
霍霆琛拂开女孩眼角发丝，看着她的眉眼。
他知道，把丁燕和沈妍放在一起比较，是很无耻的一件事。
可他克制不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丁燕和沈妍，成了他随时会放在一起比较的两个人。
可真要比较，又很无聊。
因为丁燕和沈妍，一点儿也不像。
是的，除了刚开始眉眼有几分相像外，其他的，她们俩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沈妍是骄纵的猫。
丁燕是生在阴影下的鹿。
沈妍总是抬着头，仰着爪子，随时要扑上来抓你一脸。
丁燕却怯怯懦懦，连走路都不敢抬起头。
她们俩，实在是两个极端。
所以有时候他会恍惚觉得，沈妍是不需要被保护的。
她自己就可以吓退所有人。
丁燕却不一样。
她弱的像只蚂蚁，只要一指头就能把她掐死。
所以，她应该被保护。
这似乎是很合理的事情。
丁燕救过他，给过他最接近家的感觉，他愿意保护她，也应该保护她。
霍霆琛抬手，轻轻摩裟着女孩脸蛋。
“不，不要.....”女孩忽然神色不安起来，眉头紧紧皱起，嘴里不断呓语，很惶恐地摇着头，像是要摆脱掉什么。
霍霆琛连忙拍了拍她肩膀，安抚地低语：“别怕....”
“不要，沈妍姐，你放过我，唔，不要.....”女孩在梦里抽泣起来，神色痛苦。
霍霆琛一开始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是低头，耳朵凑近女孩嘴唇时，终于听清了，她喊得是，沈妍。
“唔，沈妍姐，你放过我，让我出去....呜呜....”
霍霆琛捏着女孩肩膀喊她：“丁燕，丁燕！”
丁燕猛然从梦中惊醒，双眼通红的睁开眼睛。
她扑进男人怀里，霍霆琛揽着她肩膀，安抚地拍着她背：“没事儿了。”
丁燕趴在男人肩头，默了会儿，虚弱的问：“霍先生，我，我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只是做了个噩梦。”
“只是，做梦吗？”
“嗯，都不是真的。”
丁燕肩膀忽然绷紧，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紧紧攥住男人衣袖：“霍先生，我好怕。”
“没事儿了，我在这儿。”
“那个梦，好可怕。”
霍霆琛眉眼沉了沉：“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吗？”
“嗯。”
******
霍霆琛去调了停尸间的监控。
很短的一段录像。
沈妍和丁燕站在一起，摄像头正对着沈妍，只拍摄到了丁燕的背。
录像是没有声音的，根据模糊的影像看，两个人像是在争吵。
丁燕背对着摄像头，所以一直看不清她做了什么动作，但沈妍的动作，倒是拍的清清楚楚。
霍霆琛一瞬不瞬地盯着录像里的女孩，眸子暗沉。
她看到沈妍抬起胳膊，握住了丁燕的手腕，看到她抬起腿，猛踹在丁燕膝盖处，看到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停尸间，看到她重重关上门，再然后，就是丁燕瘫倒在地上，然后昏迷过去的画面。
霍霆琛关掉录像，有点头痛的捏了捏眉心，静默了会儿，他给沈妍打了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接。
第二个电话没接。
霍霆琛发了个短信：“不接电话，你就永远别再想见到阿姨和奶奶。”
第三个电话，响了很久，沈妍接了。
“有事吗？”女孩声音很冷。
“你现在在哪儿？”霍霆琛问。
“跟你有关系？”
“沈妍。”男人声音忽地冷下去，“丁燕今天差一点儿死掉。”
沈妍蓦然一怔，默了会儿：“哦。”
“你就这个反应。”
女孩哼笑一声：“我该什么反应？痛哭流涕，为她心疼？”
“你就这么恨她？”霍霆琛很困惑的问。
“我不恨她啊。”沈妍一脸莫名，“欠我的是她的家人，现在她妈妈死了，她就什么都不欠我了，我跟她没任何关系，哪来的恨不恨？”
“那为什么一定让她死？”
沈妍沉默了会儿：“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