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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城愣了愣。
片刻之后，他低声道：
“嗯，祝你结婚快乐。”
裴晴晴低眉敛目。
“谢谢，希望你也能尽快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浅尝辄止的交流。
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裴晴晴咬了咬嘴唇，并不想跟江煜城有过多的交流跟接触，特别是这种时刻，沉默之后，她有些局促道：
“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倒退两步，显然是要离开。
江煜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要伸出手去拦她，然而，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拦她？
刚刚抬起的手重新落回原处，拳头攥紧，青筋暴起，江煜城的脸上却是一片淡然。
“好，你去吧。”
裴晴晴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正要跟江煜城擦肩而过，男人却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那点不对劲源于何处。
他突然一把拉住了裴晴晴。
“等等。”
裴晴晴的动作僵了僵，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而江煜城看着他，眉头缓缓皱起。
“你不开心。”
如果换了别人，大概是看不出裴晴晴身上端倪的。
她的笑容真挚又明媚，即便是虚假的，却也天衣无缝，自然而然，她是个好演员，似乎并不只是在舞台上。
可江煜城不一样。
他喜欢裴晴晴的时间算不得太久，但却足够刻骨铭心。
她的愉悦，悲伤，所有情绪应该表现出来的神态，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的。
裴晴晴不开心。
这甚至不是一个疑惑，而是百分百的笃定。
若说江煜城应该感到疑惑，那大概是，他其实想不明白，裴晴晴会为什么会不开心。
在他看来，这真是相当不合理的。
婚礼，婚礼的人选，都是裴晴晴梦寐以求的。
如果说他曾经还不愿放手，不甘心承认裴晴晴对他毫无情感，那么在见证了她跟宋北野几经波折后仍然无法拆散的真情以后，他就已经明白了，他注定是个手下败将。
没有其他原因。
裴晴晴真爱宋北野，只爱宋北野，他来早了一步，从此充满了她整个世界。
因而无论他怎样设计，怎样努力，都永远不可能得到裴晴晴的心。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煜城并没有放弃，他仍深爱裴晴晴。
但这并不影响他最后选择退出，选择成全。
倒是真的没想到，也会有这么一天，他能放弃自己几乎扭曲的执念，看他深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裴晴晴总算得偿所愿。
可同宋北野在一起的她，看起来也并没有太开心——
或者说，甚至是有些失落的。
江煜城来婚礼看裴晴晴最后一眼，就是为了让他自己死心的。
但此刻，裴晴晴与想象之中极为不同的表现，反倒让他心里又燃起一丝莫名的火焰。
他很快松开了抓着裴晴晴的手臂，但与此同时，也朝着她又靠近了一步。
“他对你不好吗？”
江煜城几乎开门见山的问。
而裴晴晴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漂亮的女人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蓦然倒退两步，婚纱是洁白的，她的肌肤也是洁白的，唯有微微颤抖的双唇鲜红，圣洁之中带点妖异。
“没有。”
她几乎毫不犹豫便否认了江煜城提出的问题，随即有些尴尬的撇过了头去。
“我没有不开心，宋北野也没有对我不好，我就先失陪了。”
其实，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裴晴晴生出了跟面前的江煜城倾诉的欲望，摊牌的想法。
满场的欢呼里她独自吞咽这份苦涩，感觉一点都不好。
她想要跟谁实话实说，说宋北野的恶行，说这非她所愿。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不过是出现了一瞬间而已。
裴晴晴的理智很快压过冲动，她清楚的意识到，她已经跟宋北野结婚了，他们是领了结婚证，办了婚礼的合法夫妻。
而江煜城是谁？
是她曾经的追求者之一，还是不肯放弃，痴心难改的那种。
她就算再怎么心烦意乱，再怎么想跟谁去大吐苦水，这个人选也绝对不能是面前的江煜城。
不然，她跟宋北野嘴巴里所描述的那个不堪形象有什么区别？
倒是真的贱了。
裴晴晴扯过挽在身后的白纱，挡住自己的表情，要走。
江煜城的动作僵了僵，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冒犯，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拉开跟裴晴晴之间的距离，但即便如此，却似乎并不打算直接放她离开。
他站在裴晴晴面前，略带审视与关切的目光落在裴晴晴的脸上，声音温柔低沉。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你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难过的事情，所以我才——”
几乎处处戳在她的痛点上。
裴晴晴垂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显得冷酷一点，想要逼退江煜城。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看着拦在面前的江煜城，裴晴晴像是烦躁至极，又像是慌张至极，她往后退了两步，想要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但或许是因为思绪过于混乱，她没有看清脚下的台阶，高跟鞋踩在婚纱长长的蕾丝托摆上，她只觉脚下一滑，紧接着便向后摔去，发出一声惊呼——
江煜城瞳孔紧缩，大步向前，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将她扶住。
但在他触碰到裴晴晴之前，宋北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裴晴晴的身后。
他动作轻柔的搂住了裴晴晴的肩膀，任由她的后背撞进自己宽阔的胸膛，帮助她稳住了身形。
身着白西装的新郎居高临下，看向江煜城的眼眸之中一片冷酷。
“你有什么事吗？”
江煜城的动作略微僵硬，但很快，他便相当自如的收回了动作，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晴晴。
他并没有回答宋北野的问题，也并没有继续跟裴晴晴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转身离开。
裴晴晴有些惊魂未定的靠着宋北野的胸膛，呼吸有些紊乱。
瞬间踩空，失去重心的恐惧尚且未曾褪去，她闻到了宋北野身上浅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她忍不住开口问。
宋北野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搂着新娘单薄的臂膀，声音森冷的问她。
“你把他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