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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羽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哽咽着道：“我知晓今日让你受了委屈，我挡在别的男子身前与你对立，你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我都知晓，可是我是怕你就此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哥哥，况且……”
她顿了顿，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方小姐让我务必保住殷时远的性命，她于我有救命之恩，她来求我，我不得不答应。”
殷述黎微微蹙眉：“方小姐？方怡静？”
“是。”雪羽点了点头，道：“若非她将我从一名猎户手中救下来，我可能早就被关进笼子里，被拿到集市上贩卖了。”
他一怔，厉声问：“何人胆敢贩卖人口？”
雪羽愣了愣，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脑筋飞速左转，解释道：“是……是为奴贩卖……或者被卖到青楼什么的……”
殷述黎轻轻拿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垂眸看着她。
她微微仰起脸，大眼中流光潋滟，挺俏的小鼻子微微泛红，面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模样很是无辜。任何人看到她这幅样子都不免心生怜惜，殷述黎也不例外。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渍，“别哭，你哭什么哭呢，明明最委屈的是我啊。”
雪羽摇了摇头，泪水又忍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带着哭腔道：“我不委屈，我是替你委屈，我不该如此的，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你有多难……”
“你年幼丧母，又不得父亲宠爱，在这硕大的殷府中艰难生存，日日如履薄冰，还要暗中筹谋，你能走到今日是该有多不容易啊……”
“你明明是个格外谨慎的人，可是今日，你为了替我寻回一个丫鬟而棋差一步，被人钻了空子、夺了兵权，我却还站在你的对立面与你作对，让你这般难过……对不起……”
殷述黎听着这番哭诉，心中感到无比震撼。他活了这么些年，头一回有一个人为他哭得如此难过，只因为他受了委屈，就连他的娘亲都未曾如此。
他将她拉入怀中，双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肢，垂首埋在她的发间，嗅着她的发香，微微舒了口气。
“谢谢。”他轻轻道。
雪羽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怎么……”
她一句话还未问出口，他却突然将她放开，背过身去，沉声道：“该去灵堂了。”
“嗯？”
殷述黎随手抹去眼角溢出眼眶的一滴泪，朝她伸出手，淡淡道：“走吧，作为嫡子，不去守孝的话恐怕是要遭人诟病的。”无限 .kue.
雪羽顺势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温暖宽厚的手掌中，笑了笑，“好。”
他又从衣襟里拿出一方锦帕递过来，“擦擦脸，哭得跟只大花猫似的。”
雪羽噘了噘嘴，接过锦帕，不疾不徐地跟着他的脚步边走边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渍。
俩人到了正前厅，此时来的人更多了，子煜见着殷述黎和雪羽牵着手走过来，稍感欣慰地抿唇一笑。
子煜是殷述黎的贴身侍卫，一直不在他身边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所以子煜一安排完事宜便赶紧回来了。
殷述黎走到殷时远身边，再次跪下来，雪羽则跪在他的侧下方。
不多时，打造完成的棺木被抬上来，几人将殷城主的尸身放入棺木中，放入陪葬物品，便合上了棺木。
丧事照序进行，井井有条。
丧事过程实则于雪羽而言是十分枯燥的，她这几百年来见过许多生生死死，凡人的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死了就再入轮回转世，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何况，殷城主与她也没多少交集，自她嫁入殷府时他便缠绵病榻，所以此人于她而言算半个陌生人，她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阮翠菡是随着阮老爷来的，虽有些迟了，但因着不是近亲，倒是也算不得有失礼数。
她来到灵前，一跪下来就开始悲伤落泪，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倒好似自个儿死了爹一样，引得他人不由侧目。
雪羽悄悄回头看过去，只一眼就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哭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丧偶了呢。”
殷述黎离得近，将她的吐槽尽数听了去，便小声提醒了句：“谨言慎行。”
雪羽立即回归原位，垂下脑袋，佯装悲悯。
其实殷述黎也没觉得有多伤心，虽是亲生父亲，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体会到一丝体贴关爱。甚至他心中竟感觉到那么一丝畅快，这个何其凉薄的男人，放任他的母亲凄凉惨死，又任由他自生自灭，这样的人配不上为人父，也不值得他悲伤。
日头渐渐西沉，约莫过了酉时，来吊丧的人都被殷述黎遣散了。
阮翠菡是最后一个起身欲离去的，但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却腿下一软，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