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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灰心,凶手一定会露出马脚的。”我又仔细地绕了一圈,看了看刑府,但还是找不到什么线索。
而由于警方封锁了消息,绝大多数的外人还只是以为刑老先生洗澡的时候,心脏病突发。
不过我和唐信都知道非也。
“刑家的人没有要求要彻底检查吗?”我问。
“刑老爷虽然生前风流,却没有子女,其它那些亲戚都是来争财产的。”唐信道,“那边法医也看过了,除了脖子的伤口,倒没有其它的疑点。”
“你也这样以为?”我问。
“唉……”唐信茫然地摇了摇头,“有时我还真想随便填下,应付上头和媒体了,不过我的良心却要我追查下去。”
“你是个好警察。保持联络。”我赞赏地拍了拍唐信的肩膀,先行离开了。
一眨眼,就过了四天。
那个凶手还是没有抓到。但幸好,也没有再次作案。
关于刑老爷子的后事也如期召开,对外宣布是洗澡时心脏病突发死亡,警方在记者发布会的态度也很模糊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在葬礼那天,警方也派了一拨人马来纪念堂密切观察诸多凭吊的亲友,但都没发现什么异常。而另一队警方的人马驻扎在刑宅内,以前门庭若市的情况却成了门可罗雀,真是人走茶凉。
我当然也去了那场葬礼,表示对刑大善人的尊重。
五湖四海,沾亲带故的亲友们上前上香,其中一个满脸梨花,两行热泪的孕妇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几个记者还拍照,猜测是否是刑老爷子的情人。
我一看,那个黑衣的孕妇不正是宁芬芳吗?她怎么也来了,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正是刑老爷子的遗孤?
她那天穿了一件黑色的lv的外套,不过袖子长了点,因此上香的时候,把袖子都烧了个小窟窿,我慌忙上前搀扶住她,小声道,“节哀顺便。”
“哦,你也来了,小莫。”她仰起秀脸,十分惊讶。
“嗯,别难过了。”我安慰道。
“我不仅为刑老先生难过,更为我自己难过。”她上完香,和我肃穆地坐在纪念堂的后排里。
不一会,有个本市最有名的严氏事务所的资深严律师——严正道严律师走上前堂礼台,漱了下嗓子,开始颁布遗嘱。
本来哭哭啼啼的亲友们顿时鸦雀无声,等待着天堂掉下来的馅饼。
严律师从鳄鱼皮的公文包里取出了许多份圆鼓鼓的红包,每个亲朋好友都有一份。
刑老先生的原配已经过世多年,但他还有很多个女朋友,不乏明星名媛,每个女人都得到了一个红包,据说里面有的夹了一张房产证书,有的送了一袋钻石,有的放了一张存折,有的空空如也,视那些人对刑先生的亲密远近而定。
(红包里放的财物内容自然是后来八卦杂志透露的,甚至有两个九十年代相当知名的女星为了争夺一栋别墅后来还打了官司,闹得不可开交)
红包遗嘱一一发布,亲友们人人必到,因为刑老先生生前有说,不亲自来的,就得不到继承。所以那天,我们有幸看到了许多息影多年的女明星。
“赵香儿……胡蔷梦……萧若玉……邱淑美……”严律师一一念着,女星们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名。每个人从律师手里拿过红包后,都强忍着欢颜,匆匆朝刑公的黑白照鞠了一躬,而后以手掩面,仓皇逃出礼堂,钻进名贵跑车,一刀两断,从此不见。
礼堂外的记者们拍个不停,还指手画足,比较着那些女星是风韵犹存还是人老珠黄。
严律师逐一念完了,开始颁发最后一个大红包。
好货沉底,众人都等着看好戏。最后的一个大红包是谁?是一姐麦当娜还是滨崎步?抑或是传说中的国宝级美声女高音?
严律师用充满磁性的中年男中音念道,“纳、兰、忆、水。”
台下顿时一片炸开了锅。
她是谁?这个名字从来没被提及过,完全陌生!
“纳兰忆水,来了吗?”严律师像拍卖师一样,念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上来领奖。
“这个女人是谁?”一个和刑老先生闹过诽闻的过气女星不无妒嫉地问。
“这个纳兰忆水是谁?我从没听过这样的演员?”一个娱乐报纸的记者嘀咕。
“刑老先生的悼礼都不来,真是亏大了哦。”
“我说严律师……”一个演过成人片的三级女星叫道,“这个叫什么纳兰祸水的女人不来了,她的那一份我们就应该平分了!”
“是啊,打开来看看什么?”底下也一片闹哄哄的,群犬争肉,“打开看看啊,大伙分了吧!”媒体的朋友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火上浇油,现场的亢奋到了失控的高潮。
“这……”严律师犹豫着。
我和宁芬芳也冷眼旁观这场利令智昏的遗产争夺战,不由感慨人情淡薄。不过没喊到宁芬芳的名字,看来我倒是冤枉了她和刑三爷的关系,不过假若那是她的艺名呢?那也难说。
“这……”严律师突然拍了一下脑袋,郑重道,“不,不好意思,刑老先生在遗嘱中有额外加了一条声明,这位纳兰忆水小姐就算来不了,遗产也要分给她……”
“啊!”底下一片哗然。
“为什么她就可以例外啊!”
“你在撒谎!”
“还是打开来看看是什么啊!”
“难道那小姐是刑先生的情人?私生女?还是……”更多揣测无中生有,风风雨雨。
“诸位,请大家不要妄加猜测了。”严律师从公文包里郑重地取出了一份遗嘱,大方高举,“大家看,这是刑老先生的遗嘱,写得一清二楚。我依法保存,公开颁布,遗嘱内容事先都做过公证。诸位亲朋好友若有异议,可以到我的律师事务所来索取复印件,或者在有关人员的陪同下观看原件,在下就先行告辞了。”满头大汗的严律师怕夜长梦多,赶紧溜了。
台下却是不依不饶,水鬼般拽臂拉足,纠缠着遗产的分配问题,记者们也纷纷围攻严律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还是逃不出去。
我正好坐在最后一排,实在看不过去,于是起身,把一个最靠近的胖子记者用太极推手朝众人轻轻一放,泰山般压到人潮之中,跌倒了一大片鬼哭狼嚎的财迷。
严律师这才突围成功,杀出一条血路,回头朝我感激地望了一眼,赶紧开车,落荒而逃。
众人顿时索然,甚至还有人因为分的遗产少了,嚎啕大哭,实际上后来八卦披露,连给刑老先生扫厕所的仆人都发了近十万,那些女星的数目更不会少,不过是人心不足,欲望无度罢了。
丧幕落下,我和宁芬芳也随波逐流地走出了纪念堂。
殡仪馆的街上两边都是些棺材店、花圈店、鲜花店,但店员们都欢欢喜喜,据说那是所谓的“升棺发材”,看着老老少少走过路过,我不由感慨人生无常。
“你怎么了?”我发现宁芬芳还在哭。
“我在哭我先生……”
“啊,你先生真的是刑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