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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不好啦!”
隔壁王婶儿尖利刺耳的声音打破了陈家沟夜晚的宁静,她一边叫喊着,一边过来拍刘美凤家的大门。
晚上的大门落了把铁索,被人用力一敲,就会发出叮叮哐哐的声响。
一同被惊醒的除了慌忙下地,连鞋都来不及穿的刘美凤之外,还有陈秀珠。陈秀珠平日里睡眠就轻,一点动静都能被吵醒。
“谁呀... ...”陈峰拧着眉头,慵懒困倦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责难,大晚上的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好。
便是这种时候,刘美凤都不忘回身叫陈峰继续休息,说自己去门口看一眼就行。
醒都醒了,陈峰烦躁的趿着拖鞋,给自己倒了碗水喝。
打开大门,王婶儿就窜了进来,气得直埋怨刘美凤这一家子怎么睡得这么死。敲了半天都不开门,一边说话一边急的跺脚。
“究竟啥事儿嘛,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觉,跑我这儿来干啥?”刘美凤揉了揉眼睛,将披在肩膀上的袄子往上扯了扯。
夜里的风透着一丝微凉,陈秀珠也没了困意,便跟着走到了门口。
“什么事儿呀?”
王婶儿捯饬了两口气儿,才拍着大腿吼叫起来,“你快去城里看看你表妹吧,出大事儿了!”
“什么表妹啊?”
刘美凤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从睡梦中被惊醒,脑子多半还是混浆浆的。直到陈秀珠在旁边拽了拽刘美凤的衣角,她才顿悟。
陈家的丑事儿别人不知道,自己家人可都是心知肚明。
要不然陈大壮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三天两头往王寡妇家跑,刘美凤怎么还能这样消消停停的过日子,早就被人戳破脊梁骨了。
“你睡傻啦,村头那家前几年死了男人的王寡妇,不都说是你表妹吗!”王婶儿那一对挑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刘美凤心中一沉,像是被人使劲儿的拧了一把,浑身都不舒坦。她咬着牙,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哦,是...是我表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美凤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陈秀珠抿直双唇,觉得这个时候的刘美凤,特窝囊。
“你们小点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峰咕咚咕咚一碗水下肚,一边睡眼惺忪的往屋里走,一边叽叽歪歪的抱怨起来。
“哎呦,还睡什么睡呀。”
王婶儿这人就一点不好,说话总是大喘气,叫人跟着干着急,“你家大壮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乎,跟你表妹动起手了,打的不可开交。
我男人出去喝酒回来晚,正好看见你家大壮对你表妹拳打脚踢呢!她大着肚子,被打的见了红,那一地的血吓死个人呦!
你们快去看看吧,队上来人把她送去城里的医院了。”
陈秀珠心头一紧,觉得事情似乎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难不成跟贾富贵有关系。
能一个男人大发雷霆的事儿,除了绿帽子,也找不出第二件了。
“大壮呢?他人呢?”
刘美凤心里庆幸还来不及,王寡妇没了孩子才好,她才不关心。只是惦记着陈大壮去了哪,生怕闹出了人命,连累了家里,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谁知道他跑哪去了,刚才要不是大家拉着架,你表妹就被他给打死了,陈大壮那是下死手呢。
你们家到底是怎么了,一天一天的不让人省心。别说这么多了,赶紧穿衣服进城去看看吧,队上的人都在那儿呢。”
陈峰这会儿也没了困意,一脸惊愕的站在门口。
刘美凤像根儿木头桩子似的杵着,看向陈秀珠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我陪你去,你去换件衣裳。”
陈秀珠表情平静,先是给刘美凤吃了颗定心丸,随后便打发王婶儿先回家去。说自己会跟母亲一道去城里,就不麻烦她跟着里里外外的折腾了。
王婶儿琢磨着队里也有人在医院,就先回了家。
陈秀珠心里也犯了嘀咕,所以准备跟刘美凤去看看怎么回事。加上村里的大队的人都在医院,陈大壮不知所踪,要是刘美凤连个面都不露,恐是要招人非议的。
这一路上,刘美凤的心都突突的跳个不停,她一直抓着陈秀珠的手,絮絮叨叨的念个没完。
陈秀珠没说话,一直到医院。
王寡妇因为大出血被推进了手术室,刘美凤和陈秀珠去的时候,队上的人还在安慰她们两个。
提起陈大壮的时候,刘美凤一直瞄着陈秀珠,不知道怎么说好。
“我们家有点内部矛盾,等我们了解清楚再说。给大家添麻烦了,都回去吧,我们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陈秀珠始终理智,要是不把大队上的妇女主任打发回去,等到王寡妇醒了,事情就会变得更乱。
“也行,这事儿人多也帮不上忙,咱们就别在这给大夫添乱了。”领头的妇女主任还算是想的通透,没跟着瞎掺和。
不过临走的时候,也叮嘱陈秀珠,有什么消息知会一声,免得让大家跟着惦记。
陈秀珠答应,就送大家出去了。
“也不知道你爸抽什么风,不过这个小贱人也是活该,这都是报应,老天这是惩罚她呢!”
刘美凤坐在走廊的木质长椅上,来了劲儿,说了不少埋汰王寡妇的话。
陈秀珠靠在墙边,一声没吭。
手术大约持续了两个钟头,白色的大门才被人一把推开,王寡妇躺在床上被几个护士推着出来的时候,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经变得扁平。脸色苍白的样子,失去了平日里的那份刁钻。
“家属过来签个字,孩子没保住,做了引产。病人大出血,需要输液,留院观察一个礼拜再说。”
见怪不怪的产科大夫机械化的声音在冰冷的走廊里响了起来,陈秀珠推了刘美凤一把,她才上去签了字。
“孩子确定没了?”陈秀珠脱口而出。
大夫正在记录病例的手突然就顿了顿,眉心轻蹙,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