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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跟陈秀珠达成了个共识,在桓哥儿面前假装和好。
他能这么对待桓哥儿,陈秀珠心中对他的不满少了一些。
桓哥儿毕竟要去书院,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陈秀珠身边,小孩子再聪明也不过是小孩子,大人想要糊弄一下还是有办法的。
等桓哥儿走后,陈秀珠看都没看谢大人一眼,直接让梧桐关门。
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从前了,从他带着柳飘飘进府的那天开始,其实就回不去了,陈秀珠一直很清楚。
至于后来的那些事情,不过是火上浇油,归根结底的问题还是出在柳飘飘身上。
所以后来她都懒得去解释什么了,谢大人误会和不误会都没有关系,就算误会能够解除又能怎么样?
他们也回不到以前了。
陈秀珠这时候就无比庆幸,在她感情刚刚萌芽的时候就出了柳飘飘这件事,虽有些难受和遗憾,但到底不至于撕心裂肺。
假以时日也就忘了。
总比真的投放了感情进去,最后发现被所爱的人背叛好得多,至少她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抽身离开,不至于太难受。
陈秀珠早有离开的打算,关于这个想法,她也从未瞒着梧桐,一开始告诉梧桐是想让她离开自己,但梧桐听说了阳平县的事情,难得的很有兴趣,想要跟着她一起去看看。
她是要离开的,但不是这么走,她就是要走也得把自己身上的污水洗干净了,不然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旁人还真会以为她是心虚离开。
柳飘飘设计陈秀珠的这件事,让她一直窝着一把火在心里,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那个大夫听说前阵子就离开京城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陈秀珠禁足不能出门,但梧桐不受约束,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梧桐帮着她出门打探消息。
陈秀珠想找到一直帮柳飘飘诊察的那个大夫,她怀疑柳飘飘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就有问题,是保不住的,所以她才会利用这个孩子来陷害自己。
这已经是她目前为止,唯一能想到的,还能解释的通的理由。
如果孩子一切正常,柳飘飘完全可以生下孩子稳固地位,绝没有拿孩子的性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如果孩子本来就保不住,这就另说了。
如果孩子没了,柳飘飘很可能会失宠于谢大人,所以她就铤而走险,拿这个孩子的性命为自己博了一个起死回生的办法。
谢大人知道柳飘飘的孩子是因为陈秀珠没保住的,一方面会对陈秀珠愤怒失望,另一方面也会对柳飘飘多几分怜惜,毕竟她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就是罗氏也一样,不管多喜欢陈秀珠,柳飘飘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谢大人的,孩子没了,罗氏也高兴不起来。
这样一来,陈秀珠就必然会得罪谢大人和罗氏两人,谢府把他们得罪了,基本上也是玩完的命了。
陈秀珠是禁足这段时间,冷静下来之后,重新把事情分析了一遍,才想到了这些,之前她的心情受到影响,整个人都是乱的,脑子根本就不能正常思考。
想通了这件事,但最关键的人还没找到。
就是那个一直给柳飘飘诊察的大夫,柳飘飘的情况瞒得过别人,不可能瞒得过那个大夫,所以只要找到他,严加审问,一定能问出来真相。
京城那么大,想找个人何其困难,且这个人现在还在不在京城都不一定,想找人还真不好找。
陈秀珠沉着脸没开口,梧桐以为她是因为谢大人的态度而不高兴,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便听到陈秀珠开口道,“帮我送个信去青云观,给一个叫玄成的人。”
青云观是她二大爷当观主的道观,但这次陈秀珠却不是找陈二大爷帮忙,她要找玄成。
就是那个之前在名山郡跟她认识的道士,后来陈秀珠写了封推荐信,他现在已经是青云观的道士了。
如今福利待遇直线上升,陈秀珠之前还收到过玄成寄来的感谢信,表示他顺利在青云观安顿下来了。
玄成这个人,就是一个年轻版的陈二大爷,而且他小道消息很灵通,以前在名山郡的时候,各家有个什么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虽然如今到了京城,但陈秀珠觉得,有些人天生就是这种性格,改变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十有八九还是会重操旧业。
陈秀珠准备找他问问,看他能不能帮上忙,找到那个大夫。
梧桐并不知陈秀珠的详细情况,听闻她连青云观的道士都认识,露出惊讶之色,毕竟陈秀珠来谢府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
村姑能认识天下第一道观里面的道士,确实挺让人惊讶的。
面对梧桐的震惊,陈秀珠小小的秀了一把存在感,“他能进青云观还是我给观主写的推荐信。”
梧桐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青云观不是号称最难进的道观吗,很多人挤破了头想进去都被拒绝了。
陈秀珠一封推荐信就有用,而且还是写给观主的,也就是说她跟观主的关系可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梧桐惊讶的眼睛都大了一圈,陈秀珠逗了她一会,把信塞到她手上,“好了,快去帮我送信。你要是想去当道士,改天我也给你写封信推荐你去。”
梧桐一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成为女道士,就激灵了一下,急忙摇头,“少夫人可别取消奴婢了,奴婢还没斩断尘俗,不能去当道士。”
说着生怕陈秀珠非要抓着她当道士一样,拿着信转头跑了出去。
这封信送出去之后,陈秀珠第二天就收到了回信,玄成听闻她托他找个城中的大夫,还真帮她推荐了一个人。
是玄成来到京城之后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号称万事通,京城里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十分灵通,而且人脉很广,找人寻人都是他的拿手绝活。
陈秀珠就想要找这样的人,得知万事通的住处之后,便准备走一趟。
她现在还在禁足,门是出不去的,所以此事还是要梧桐去办,可就在这个时候,谢大人下了一道命令,不仅陈秀珠以后不准出门,四宜居里面的人全都不准出门!
这是因为梧桐最近出门频率有点高,所以谢大人才下了这么一道命令。
陈秀珠的事情刚到了关键时刻,这么一弄,她是彻底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梧桐一会的工夫叹了好几口气,她想帮忙可是现在门都出不去,怎么帮忙。
“叹气叹气,你就知道叹气,我看你就烦!”
陈秀珠的声音突然响起,梧桐一愣,涨的满脸通红,“少夫人,奴婢不敢了,你消消气。”
“滚开!我现在看你这张脸就烦,从跟着我就天天哭丧着脸,你要是觉得委屈现在就给我滚,我这里不缺你这一个丫鬟!”
陈秀珠气急败坏的声音又响起,话说的很难听了。
梧桐红了眼眶,连声音都带着哽咽,“少夫人,奴婢——”
话音未落,啪的一巴掌。
梧桐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少夫人既然这么容不下人,那奴婢走就是了!”这样的羞辱,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梧桐这样,以前跟在罗氏身边的丫鬟。
她受不了这个委屈,捂着脸拉开门便跑了出去!
门口把守的丫鬟们都听到了屋内发生的争吵声,也都听到了刚才的那一声响亮的把掌声,不用看都知道,梧桐肯定是被打了。
梧桐受了委屈,一路小跑着出去了,不出半日功夫,这事就穿的谢府人人皆知了。梧桐出去哭了一通,又红着眼睛回到了四宜居。
她哭红了眼睛,半张脸还泛红,这事府中更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一时间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认为少夫人对下人太无情,梧桐毕竟是大丫鬟,说打就打,一点面子不给,这以后谁敢伺候她。
梧桐一言不发的回去,结果当天下午就又被陈秀珠给骂了一顿,原因是陈秀珠吵着要吃城内许记的油炸糕,但梧桐出不去,不能给她买,结果她就大发雷霆,又把梧桐给打了。
梧桐哭着跑了出去,低着头跑到了东北角的一处角门,那里的两个守门的婆子跟梧桐关系不错,见她低着头匆匆走过来,下午梧桐挨打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了,心中也对梧桐十分同情,大家都是做下人的,跟了个不好相处的主子,要受多少苦都清楚。
两个婆子刚想劝几句,梧桐先开口,“少夫人要吃油炸糕,我今天要是买不回去,少夫人让我以后也不用回去了。劳烦两位行个方便。”
她哭过,声音沙哑的厉害,完全听不出本来的银色,两个婆子一丝怀疑都没有,听到梧桐这么说,心中也为她不平,当即道,“这叫什么事,你从我们这里走,快去快回就是,我们帮你掩护。”
梧桐低声道谢,两个婆子把门打开,她低着头匆匆出去。
出了门,梧桐快步走了会,等拐了弯,看不清楚身后的谢府之后,她才抬起头超后面看了一眼。
要是有其他人在场,看到她毕竟会震惊不已,因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梧桐,而是陈秀珠,她此刻穿着梧桐的衣服。
谢大人不允许陈秀珠出门,但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又必须要出门,所以她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跟梧桐演了一场戏。
假装发火打了梧桐,让梧桐故意出去溜了一圈,让府里的人都知道梧桐挨打了,这样下午的时候她再打梧桐,吵着要梧桐出门也就正常了。
就像门口的两个婆子,换做往常,绝不可能这么痛快的就放行,怎么也得看到梧桐的脸才行,担心天就例外。
事前她们都对梧桐的遭遇感到同情了,下意识认为梧桐是因为被打了脸,所以面子上挂不住才不好意思抬头。
正是因为如此,陈秀珠才能混出来。
出了门之后,陈秀珠一路未停,直奔目的地而去。
玄成告诉她万事通的住址,陈秀珠一路打听一路找了过去。
但事情往往没有那么幸运,她找到了万事通的住处,却没见到人,她敲了很久的们,才被出来的邻居们告知,万事通早在不久前就搬离了这里,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刚升起的希望一下灭了,陈秀珠不由得觉得失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还想着通过万事通找到那个大夫,现在一下又回到了原点。
找不到那个大夫,就无法证明她没有故意伤害柳飘飘的孩子,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可现在在关键的一步上停滞不前。
陈秀珠不想立刻回谢府,她出来一趟不容易,回去了之后一想到谢大人便容易郁闷,所以尽量拖延着时间,在外面闲逛。
累了就在桥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夕阳洒下一层金光,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十分的美丽。
陈秀珠就这么愣愣的坐着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
因看的太出神,连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齐晟的声音响起来,陈秀珠一回头看到他才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陈秀珠不想见到他。
因为在陈秀珠眼里,齐晟胆子大到敢潜入皇宫偷盗,现在还没被抓到,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人就不是一般人。
她不想跟这种人有关系,因为这种人有个带名字,叫麻烦。
陈秀珠看到他便起身准备走,时辰不早了,她也应该回去了,不然离开太久,容易被人发现,梧桐现在还在顶替她禁足,她不能连累梧桐。
她要走,但齐晟不让她走,伸手把她拦住,“毕竟是老相识了,见面不打个招呼,就这么冷冰冰的?”
陈秀珠抿唇看他一眼,语气冷淡的很,“我跟你不熟好吧,而且上次的事情,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所以我对你什么态度都是正常的。”
齐晟失笑,陈秀珠绕开他准备走,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他的声音,“你想找万事通找人把,是不是想找那个大夫?”
陈秀珠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超级难看,“你在跟踪我?”
齐晟撇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我还没有无聊到跟踪一个已婚妇人,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吗?”
陈秀珠没搭理他言语中的嘲弄,冷着脸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我当然有我知道事情的办法。”齐晟走近,低头朝她眨了下眼睛,“如果我帮你找到人,你准备怎么谢谢我?”
陈秀珠再度一愣,“你?帮我找人?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找到人。”
她觉得齐晟就是胡说八道,那个大夫去了哪里根本没人知道,她去找万事通也是碰碰运气,根本就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找得到,现在齐晟却很肯定的说能找到,她要是相信才见鬼了。
齐晟摇摇头,坚持说道,“我用什么办法能找到人跟你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我要是能找到,你准备怎么谢谢我?”
陈秀珠盯着他的眼睛,虽然明知道这事不靠谱,不知道怎么的,还是相信了,“只要你帮我找到人,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齐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条件都答应我,要是我说让你离开你现在的丈夫,跟我一起走呢?你也答应?”
他说这个话,当然不是真的想要拐骗一个已婚妇女跟他跑,纯属觉得陈秀珠刚才说大话了,所以故意逗她玩。
一般女子听到这形同调戏的话,必定都气的脸色难看,要是脸皮薄的估计当场都能掉眼泪。
但齐晟没想到的是,陈秀珠听到了他的条件,竟然想了一下,看样子就像是慎重思考一样,很快她点头道,“一言为定。”
这次轮到齐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秀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睡让你跟我走,是要带你私奔,你也愿意?”
“可以啊!”陈秀珠点头,“你先帮我把人找到,我到时候跟你私奔就是了。”
这语气说的太自然了,自然到齐晟严重怀疑,她根本连私奔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你要不要慎重考虑一下,私奔要是被抓到了后果还是很严重的,咱们两个有可能浸猪笼,知道吗?”齐晟觉得稍微吓唬一下,陈秀珠肯定会吓得瑟瑟发抖,但让他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陈秀珠立刻说道,“我当然知道私奔被抓到的后果是什么了,但是不是有你嘛,你都不害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胆子这么大,连皇宫都赶紧去偷盗,偷别人的妻子私奔算得了什么。”
齐晟抿唇,瞪着他看了一会,又忍不住笑了,“我听出来了,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对不对!”
如果他不肯帮她找到那个人,那陈秀珠就把齐晟的秘密捅出去。
“你还真是没良心的,白瞎了我那么贵的茶叶。”齐晟撇撇嘴,一脸惋惜的表情。
“茶叶钱货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你情我愿的事情对吧。”陈秀珠现在觉得对他就没必要客气。
她翻脸不认人起来,那是丝毫情面都不讲。齐晟无言以对。
因为陈秀珠说的的确是真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茶叶的价格,所以只给了十两银子,但他那时候贪玩心起,就答应了。
他都答应了,其实这事夜不能就说是陈秀珠占便宜了。
“但我救了你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那一包破茶叶和一条命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值钱一些?”陈秀珠笑眯眯的看着他。
齐晟笑道,“这么说起来,还是我欠着你了?”
“当然是你欠了我。”陈秀珠立刻说道,“所以你欠了我一条命,我还知道你的秘密,两者加到一起,你还有什么理由跟我谈条件?”
齐晟被她这么一顿说下去,竟然觉得有丝丝的道理,“那看来我还是非帮你找人不可了!”
陈秀珠笑眯眯的反问,“不然你觉得呢?”
跟齐晟分开之后,陈秀珠回去的时候,觉得最近堵得难受的心情,好像疏解了不少,可能是让齐晟吃了个亏,让她也顺便发泄了一下。
总之心情还是不错的,陈秀珠回到谢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敲了几下门,很快守门的婆子放她进门,因天色黑,所以也就没注意她是不是梧桐。
进了府门,一路回到四宜居。
一推开门便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她当时便皱起了眉头,一路进了门,看到屋内地上跪着的梧桐,还有此刻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看书籍的谢大人,陈秀珠脸色变了变。
今天陈秀珠大发雷霆把梧桐打了的消息传到了谢大人耳朵里,他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陈秀珠的性格他是了解的,绝不可能因为丫鬟叹了口气,自己想吃个什么油炸糕就去打骂丫鬟,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不对劲。
谢大人进门的时候,梧桐吓得半死,躲在床上瑟瑟发抖,脑袋蒙着被子不肯出来。
当时谢大人看她吓得那样,还以为陈秀珠身体不舒服,动手把被子扯开,这才看到是梧桐蒙着被子躲在床上装模作样。
谢大人当时脸色就黑了,梧桐连滚带爬跪在了地上,什么都招了。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准备以后都不回来了。”谢大人淡淡的语调开口,凉飕飕的目光朝她砍过来。
陈秀珠莫名觉得后背发冷,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只是出门转转而已,你生气也可以随便罚我,不管梧桐他们的事情。”
她没提要找大夫的事情,因为眼下这个情况,她并不认为自己说出来谢大人就会相信,反而弄不好他会以为自己为了狡辩而故意编造的事情。
陈秀珠不准备说,她要说的时候就是将人找到,能够确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时候。
谢大人凉飕飕的冷笑了一声,那样子完美的演出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你是谢府少夫人,你做了错事我不会惩罚你,一定是下人们没有规劝你,既然做丫鬟的没有用处,那还留着有什么用!”
一番话说下来,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