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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祁湛找到顾岚烟,细说着独孤霆的伤,“我是在乱葬岗找到他的,当时,他身中数箭,双腿被战车压断,好在一息尚存,足足用了半月,才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顾岚烟眼中满是痛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独孤霆,他那般孤傲的人,怎能受得了断腿之辱。
他是北狄的战神!是苍穹雄鹰!
“他伤成这样,都是因为我。”顾岚烟眼中满是自责。
祁湛轻声安慰着她,“这不怪你。谁也没有想到,布防图会是假的。”
他更想说,谁也没想到,他们会为了一幅假的布防图自相残杀。
她低声叹道:“也许,我根本就不该盗布防图。”
如果布防图是真的,那么此时坐在轮椅上的人又会是谁?可能是一个陌生的将士,也可能是她认识的人,祁湛、邵婴、秋子逍、秋老公爷,这些人都有可能。
她盗取布防图,是不愿背弃北狄。可是,盗了布防图,她又辜负了那些故人。
北狄、大越,都是她的痛,她早已不知该割舍哪里一个。
祁湛看着她悔恨的神情,柔声安慰道:“还记得我教你下棋时说的话吗?人都会做错事情,既无法改变过去,那便改变将来。”
“我的错,为什么要别人付出代价?”她痛苦地握紧双手,晶莹的泪水簌簌落下。
“岚烟……”祁湛抬起手,想将她拥入怀中,又怕她拒绝自己,那双手停在半空中,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一夜,他一直陪在她身旁,等她睡着,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床榻上,又点燃了一枚安神香,将香炉放在床边。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期盼着时间再长一些,让他们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他一向淡然,此刻,竟有了期望。
若不是蛊毒发作,他这夜可能会一直留在这里。
军医处,军医摸着祁湛的虚弱的脉搏,面色越发凝重,“祁相,这蛊毒……已入五脏,怕是……”
军医没有说下去,双眼含着悲痛。
祁湛目光一沉,缓缓收起手腕,淡淡地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
军医沉叹一口气,取出一瓶药递给他,提醒道:“祁相,这药仅能缓解疼痛,至于体内的蛊毒……”
“我明白。”祁湛淡淡一笑,收下药,道了谢,“有劳。”
“祁相!”军医喊住他,低声道:“是药三分毒,祁相不可太过依赖此药,保重。”
深深一礼。
祁湛淡笑着回礼,缓缓走出屋子。
次日清晨,顾岚烟从沉睡中醒来,梳妆后,准备去找独孤霆,路过议事堂,听见祁湛等人在议事,她是北狄人,不便多听,正准备离开,只听里面传来祁湛的声音,“既来了,就坐下听听,这里没什么外人。”
她微微一怔,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一双手伸出来,祁湛将她牵了进去。
屋内,秋子逍、文国公、邵婴等人站在大越舆图前,似在商议攻城之策。
顾岚烟简单地见礼,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秋子逍不动声色走到她身旁,递给她一杯茶,她微微点了下一头,算是谢过。
祁湛拿着朱笔,在舆图上勾画了几处城池,“这些地方的将领都是文国公旧时的部下,若由国公爷劝降,有几分胜算?”
文国公沉声道:“劝降倒是不难,只是,出师须有名,我等这番攻入京城名不正言不顺,岂不成了乱臣贼子?”
邵婴沉思道:“先帝成年的子嗣本就不多,前几年,夺嫡之争,死的死,贬的贬,如今,只剩下宣王姜宁祥,只是此人心思阴狠,恐怕会成为第二个姜宁笙。”
文国公目光深邃地看向祁湛,“先帝的温婕妤曾有一子,老夫记得温婕妤是祁相的远亲。”
闻言,秋子逍忍不住插嘴道:“爹,若是拥立此子为帝,那日后天下恐怕就改姓祁了。”
文国公冷扫了秋子逍一眼,“不得信口胡沁!祁相的为人,老夫信得过!”
秋子逍回嘴道:“你信他,其他人能信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老糊涂了么!”
“你……”文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邵婴听着父子二人一言一语,淡笑道:“秋老公爷,子逍之言不无道理。”
文国公垂下眸,“那该拥护何人?若是旁系,只怕难以服众。”
祁湛深深地看了秋子逍一眼,重重地道:“还有一人,可以拥护。”
文国公听到此言,身子一僵,目光也一寸寸落到秋子逍身上。
秋子逍一脸迷茫,“都看我做什么?”
顾岚烟瞧见这一幕,也很是疑惑。
只听,祁湛缓声道:“事到如今,文国公还打算将那桩事情隐瞒下去吗?”
“这……”文国公目光闪烁不定,“祁相怎会知道那件事情?”
祁湛坦言道:“先皇临终之时,曾命我护子逍一世周全。”
“原来如此。”文国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叹道:“想不到,先皇弥留之际,还在牵挂着逍儿!那段往事,我本想烂在心头……祁相,又何苦逼我!”
祁湛起身,对着文国公深深一礼,“国公爷,若非别无他策,我绝不会提起此事。”
秋子逍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爹,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邵婴虽不知所有事情,但听着祁湛的话,心中已然有了猜测,“我记得文国公曾有一个胞妹,与先皇关系匪浅,莫非……”
“没错。”文国公肯定了邵婴的猜想,目光凝视着秋子逍,轻声道:“子逍并非姓秋,而是姓姜,乃是先皇与秋家嫡女之子。”
此事,犹如晴天霹雳,秋子逍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文国公。
“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秋子紧扶着矮椅。
文国公垂下头,往事历历在目,皆是难以愈合的伤。这一刻,他更显苍老,望着秋子逍,叹息道:“当年,你娘身患重病,不愿你卷入皇家纷争,生下你后,便将你交由我抚养。”
秋子逍冷声质问:“若没有这场战争,你便要瞒着我一辈子吗?”
“是。”文国公默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