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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慢走。”凌若雪含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邓氏......还算可用。
邓氏定眼望去,凌若雪亭亭玉立的站在书桌前,身形纤细,那束腰的腰带更是衬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面色也不似寻常姑娘家白里透红,反而是一味的苍白如雪,教人看上去只觉得轻飘飘的,像是风一吹就化了似的。
然而就是这样纤弱的,大声说话都仿佛要被吓到的少女,却在诡秘中翻云覆雨,一双苍白的手从容不迫的操控着一切人的生死结局,那双黑黝黝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含着动人的盈盈春水,却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嗜血的残忍。
这样鬼魅般的少女,邓氏越想越庆幸,幸好她与凌若雪之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与恨意,不然对上这样可怕的敌人,死都死的不体面。
这般想着,邓氏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寒光,若是她真的听信了那人的话,与凌若雪执意为敌,只怕她和女儿现在就是周嬷嬷的下场,那丫头小小年纪,做事却着实阴狠毒辣,看不惯凌若雪便挑唆利用她和心娘,与凌若雪结仇死的也是她们母女,她倒是干干净净,借刀杀人借到她邓芸头上,是不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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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深秋的景色似乎一切都萧索荒凉了下来,湖中的荷叶焦黄,地上满满都是枯黄的落叶,教人怎么扫也扫不干净,直抱怨秋风太过勤快,一刻都不肯停下。
尚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无论何时都是让人觉得庄严肃穆的,越是接近那巍巍高墙,肃穆冷漠的气氛便越发浓厚,那高墙后面是荣华富贵,是光宗耀祖,是万人之上,同样也是杀机重重,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的残酷与嗜血。
皇宫,红墙碧瓦,宫墙鲜红如血,宫门沉重冰凉,纵是世人知道里面金银铺地,皇宫也是个连鸟儿都不愿意多停留的地方。
越是往宫内深处走,压抑的气息便越发浓厚,侍卫宫女行走间没有分毫动静,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木偶傀儡,连气息都压的极低,沉默的让人心中发堵。
一道黑色的身影急匆匆的行走在宫中,所到之处均是鸦雀无声,疾步来到目的地,托人通报后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进去,面对那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身影将自己所看到的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毫无遗漏的叙述了出来。
“哦?凌家失火?”明黄色的身形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语气是早已经习惯了的属于上者的威严:“可知是谁放的?”
“凌家大小姐凌书和凌家三小姐凌若雪。”恭敬的声音毫不隐瞒道:“凌三小姐入凌府毕竟不长久,放火烧了账房多亏凌大小姐的暗中相助。”只是他想不明白,凌书为何要帮着凌若雪来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凌若雪果真是有几分本事,阿宸倒是没看错人。”高高在上的帝王神色淡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道:“凌家现在可是债台高筑?”
身影正欲回答,便听到有人低声禀报道:“皇上,宸王殿下求见。”
“下去。”帝王摆摆手,黑影立即悄无声息的藏到了黑暗里,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道墨色的挺拔身影走了进来,面对来人,天子威严的面上浮现出几缕真心柔软的笑意,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皇帝道:“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朕了?”
“若是微臣没记错的话,三日前我才来过。”慕容宸抬眸,语气虽然恭敬,却并非是下人对主子的卑微讨好,而是一种晚辈对慈爱长辈的尊敬与敬重。
皇帝顿时笑道:“你这张嘴真是......还是不说话讨人喜欢!”平日里看着沉默寡言不言不语的,一开口就教人气得慌。
“凌家的事,我让人停手了。”慕容宸开门见山道,皇帝微微一愣,却也没有责怪发怒,只是平静道:“为何不动手?”
之所以不动怒,是因为知道慕容宸做事一向有自己稳妥的主张,皇帝不信他会无缘无故的停手。
“不是不动手,只是没必要现在。”慕容宸道:“凌家的账目早已经是入不敷出,便是不动手也没几日可撑,现在动手,凌家的账目一垮,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尤其是狡诈无比的信国公韩霄。
“阿宸可是又心慈手软了?”皇帝的眸光带上了些许锐利,做这些事根本没必要用慕容宸的名义,那凌若雪便是个现成的靶子,借着凌若雪的手,韩霄便是怎么也怀疑不到他人头上去,皇帝不相信,凭慕容宸的本事,移花接木他都做不到!
“凌若雪还有用。”慕容宸从容不迫道:“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触韩霄,现在固然可以用她的名义毁了凌家,可韩霄起疑后要了她的性命,往后再去哪里找有这样合适身份的凌家人?”而且还是对凌翰林有深仇大恨的,心计又无双的人?
皇帝沉默片刻,见慕容宸言语间并没有偏袒与私心,便也放心道:“言之有理,这些事你日后自己决断便是,不必来禀报朕了。”
慕容宸点头,心道便是禀报你,我该不听你的还是不听你的。
“过些日子便是太学院学子们的比试,你这次不许给朕推脱!不然朕让人绑也把你绑了去!”皇帝话锋一转道:“你去给朕看看,看中哪家的姑娘跟我说,不纳正妃朕不替你着急,侧妃你必须要添两个!”别说是皇室子弟,就是寻常的富贵人家,慕容宸这样的年纪也早已经是妻妾成群,有的孩子都满地跑了,慕容宸身边却连个正儿八经的侧妃都没有,说出去怎么像话!
“我去。”出乎皇帝意料的是,往常都是一口回绝的慕容宸这次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道:“不过我只是去看看,看不中便也看不中。”我看中的你定是看不中的,跟你说也是无用功。
“胡闹!越发放肆了,敢跟朕讨价还价!”皇帝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好歹让朕有生之年抱上重外甥!”
熟悉的话让慕容宸瞬间头大,王府里太妃整日派人催自己催,其他的地方属下催,去看妹妹也被催,进宫皇帝还在催,这还要不要他活了!
不想再听这些耳熟能详的话,慕容宸立即告辞,皇帝也不多留,慕容宸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刚踏出房门,便听到门外有人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若是寻常,慕容宸是不愿意跟皇子们撞面的,都是能避开多远就避开多远,尤其是太子,但是现在想不见也难了,慕容宸也不避开,直接与当朝太子慕容和打了个照面。
“哟,宸王殿下好生得闲,日日替本宫给父皇尽孝,真真是让本宫这个亲生儿子都自愧不如啊。”
嘲讽鄙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客气,慕容宸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话中的意思,不过他没必要也没兴趣跟慕容和计较这些不伤身也不伤心的言语,只是平静的侧了侧身,示意慕容和进去,同样也是在提醒慕容和,这是在御书房门口,皇帝可就跟他们一门之隔。
“宸王殿下可真是会看人眼色,也难怪父皇会这般恩宠与你。”慕容和依旧是不依不饶,半点都不觉得慕容宸的退让是懒得跟他计较,反而觉得慕容宸怕他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这样的态度,让站在一旁的老太监暗暗的叹了口气。
慕容宸是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但比起太子殿下,一国储君仍旧是不及,按理说慕容和不论是气势还是气度,都是应该高于慕容宸这个王爷的,可是不管怎么看,慕容和也不像是个太子,哪怕是一袭只有太子才能穿的正装,哪怕是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人,也依旧不像是太子,倒像是耀武扬威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儿。
而反观慕容宸,不言不语,面色平静,眸光从容,周身的气度清冷淡然,身形更是挺拔如松,哪怕只是孤身一人,衣着也简单,也依旧让人不敢小觑了去。
这样的差距,老太监心中又是叹息,这是宸王殿下性子好不愿意计较,否则就凭太子的斤两,哪怕背后靠着贵妃娘娘和国公爷,又如何能斗得过宸王殿下?
慕容和言语讽刺,慕容宸却像是连听都没听见,别说是回答,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气的慕容和险些就让人动手,不过到底抑制住了,气势汹汹的一甩袖子进了御书房。
慕容宸看了一眼慕容和傲气十足的背影,便看向老太监平静道:“常公公可否陪本王走走?”
常公公心下一凛,忙弯腰道:“是,老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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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木头狠狠砸在地上的闷响,紧接着便是疯狂的怒吼声:“怎么!你们这起子奴才连本夫人都敢不放在眼里了!做事做不好,我养你们做什么吃的!”
随后便又是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近乎疯狂的叱骂,不知道的还以为屋子里住了个疯婆子,便是知情的人见状,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撒泼骂街的妇人乃是尚书府的夫人,别说是以往的优雅从容,高贵艳丽,便是连寻常小户家中的妇人都不及了。
“娘!”凌嫣呵退了丫头嬷嬷,几步冲到韩氏的房中,果不其然又是一片狼藉,自从韩氏清醒后,知道周嬷嬷被杖毙,尸体被扔到乱葬岗尸骨无存,韩氏整个人便都疯的不像话,满屋子的东西都被她砸了个遍,打骂身边的丫头更是一刻不停,便连凌嫣都觉得自己的娘亲疯了。
可是再疯也是自己的娘,总不能不去管,凌嫣深吸了口气,对着满屋子战战兢兢跪着的人厉声道:“还不都滚下去!”
满屋子的下人劫后余生,忙不迭的退出门去,凌嫣亲自关上门,韩氏站在床边,披头散发,满脸都是泪痕,衣裳也是随意无比,若是被小厮们看到,只怕韩氏的名声也就毁了个干净,凌嫣叹了口气,忙上前将摇摇欲坠的韩氏扶在床边坐下:“娘!你再如此,周嬷嬷便白死了!”
“你为何不保住周嬷嬷!”韩氏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向凌嫣,声音嘶哑的像是破锣在响:“你是凌家的二小姐!你难道保不住周嬷嬷!”
周嬷嬷,那是她的乳娘,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及笄,成亲,生子,一切都是周嬷嬷陪在她身边,替她打理一切,帮她事无巨细的做事,待她犹如亲生女儿的!
她本来打算再过两年,周嬷嬷的五十大寿到了,便给她过个风风光光的寿辰,然后在外面置办好宅子,将周嬷嬷安置在外面,让人伺候服侍着,得空了便去看望,让替她操劳了一辈子的周嬷嬷好生安享晚年,可是现在,周嬷嬷死了!
而且死的惨烈,被活活打死,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天知道韩氏清醒后听到这个消息是怎样的疯狂,周嬷嬷怎么能死!周嬷嬷怎么会死!
“娘要我怎么保她!”凌嫣也是娇小姐脾气,气性儿大得很,自从账房失火韩氏晕倒后,一直到现在整整三天,韩氏都是疯的厉害,凌嫣跑去找了凌翰林,哀求凌翰林来看望韩氏一二,却被凌翰林斥责回来直接禁了她的足,回来韩氏又是在发疯,凌嫣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再被韩氏指责,一次两次还能忍受,多了便也火大道:“周嬷嬷放火烧了账房!父亲大怒,我怎么保得住她!”
她已经尽力了!保不住周嬷嬷难道是她凌嫣的不是吗!
“你难道不会叫你弟弟吗!”韩氏仍旧是不相信周嬷嬷已死:“你不行,你弟弟是凌家的嫡子,晟哥儿的面子难道你父亲不会看吗!娘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不住,日后成家立业,谁会把你这个主母夫人放在眼里!”
“晟哥儿早就走了!”凌嫣气道:“娘你晕倒后,大姐就去了外祖父家,临走前把晟哥儿叫走了!不然这几日为何晟哥儿都不来看娘!”再说了,那时候她怎么能想的那么周到细致,谁能想到凌翰林连韩家都敢不怕了!
“娘!你现在没了掌家权,凌若雪又害你至此,你现在这样下去,只会仇者快!只会着了凌若雪的意!”凌嫣不想再听韩氏说周嬷嬷,都已经死了,便是再伤心难道周嬷嬷还能回来不成!何况到底也只是个奴才。
韩氏若是再不振奋起来,她这个二小姐只怕就要变成凌悦那个蠢货了,她才不要委委屈屈,整日看人眼色的过日子,韩氏还得给她操持呢。
凌嫣的话仿佛冰锥一样扎进韩氏的心里,韩氏整个人激灵灵的一个哆嗦,哭的通红的眼中忽的烧起了一团火,凌若雪,凌若雪!都是凌若雪算计她,周嬷嬷才会死,凌若雪!韩氏咬着牙,仿佛要吃了谁的肉一般狠狠咀嚼,凌若雪!
韩氏腾的一下站起身,看着满地的碎片甚至砸在地上的凳子,面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意,紧接着,韩氏冷冷道:“进人来!服侍本夫人梳妆!”
立即有丫头鱼贯而入,但没有人注意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听到韩氏的吩咐后,便悄无声息的退开,掩人耳目的来到了沐雪院。
“什么?夫人梳妆打扮?!”冰柳下意识的一惊,本以为周嬷嬷死了,会刺激的韩氏一蹶不振,就此颓废下去才好,怎么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好了?
“泉儿。”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冰柳忙转头道:“姑娘......”
凌若雪随意的拢了拢未挽的长发,便看向传话的小丫头泉儿道:“别回去了,日后在我院子里做事吧。”
“姑娘!”唤做泉儿的小丫头愣了愣:“奴婢没有被夫人发现。”
“那是你以为。”凌若雪道:“你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往后跟着白絮和小蛮,冰柳,你带她下去,好生安顿。”
“可泉儿毕竟是夫人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冰柳迟疑道,凌若雪安排进意华苑人手不容易,就这么撤走了难免不甘心。
“我不觉得我现在掌管凌家,连几个小丫头的来去都无法处理。”凌若雪把玩着自己的发梢道,看来韩氏疯够了,便也想明白了,只怕接下来,韩氏的动作会更加疯狂。
冰柳点头,带着泉儿下去,安顿好她后便进屋关门,凌若雪正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冰柳上前拿过木梳,沉声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打算用周嬷嬷的死让韩意颓废下去?”
“你觉得可能吗?”凌若雪平静的反问道:“韩氏不是一般人,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周嬷嬷与她而言是母亲,母亲死了她的确会疯,但疯了之后呢?我娘和我大哥,你觉得她会一蹶不振,彻底废了自己吗?”
“难道你算计她,已经用尽了法子?”冰柳皱了皱眉,三日前凌家账房失火,周嬷嬷被杖毙,韩氏被凌翰林下令软禁在意华苑,凌书和凌晟前往国公府至今未归,凌嫣冲撞凌翰林被禁足,凌家的掌家权易主,老夫人闭门不出,连请安都免了,姨娘们更是连屋门都不出,只有邓氏在忙里忙外的操持家事。
短短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明明几天前韩氏还在光明正大的算计凌若雪,现在再看却是倒了个个儿,饶是冰柳都觉得有些不可能,这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你的计划并没有全部告诉我,我要知道。”冰柳压低了声音道,凌若雪算计韩氏这一局很显然没有全部告知她,甚至于凌若雪连她也算计了,冰柳不在意凌若雪算计她怎样,可她在意的是凌若雪瞒着她。
“倒也没什么。”凌若雪揉了揉眉心,这几日她算是清闲下来了,太学院不必去,凌家的一切邓氏在忙里忙外的打理,她只管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饶是这样,凌若雪还是觉得有些困倦,懒洋洋的不愿意动。
其实从失火那天晚上她回来,冰柳便是一肚子的疑问,不过一直按捺着想要自己想明白,这也是凌若雪以前教给冰柳的,万事先靠自己。
“韩意现在的反应,跟我的预料其实八九不离十。”包括韩意之前的一切动作,那些所谓的算计,都在凌若雪的掌控之中。
从她打算回到凌家时,便开始在凌家上下都布置上属于她凌若雪的人,韩氏身边必然要有她的耳目,不必是韩氏的心腹,只要在韩氏身边便好,她只需要知道韩氏的些许动向,便能大致推测出韩氏要做什么。
韩氏给她订婚后,凌若雪便一直在等韩氏动手,甚至直接给韩氏把柄让她去抓,明知道秋香是内鬼也故意放纵她偷走肚兜,秋香并不识货,并不知道冰柳故意让她拿走的肚兜是流云锦所做,更不知道那肚兜是韩意的。
至于韩氏的肚兜是怎么落到凌若雪手中的,凌若雪并不觉得她深更半夜,没本事从韩氏的房中顺走点什么东西。
再之后,凌若雪便故意晚归,让韩氏抓住她的小辫子,迫不及待的开始算计她,起初凌若雪打算用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晚归是有原因的,但误打误撞的遇到了慕容宁那个单纯的郡主,便也正好顺手,至于韩氏安排的男人,凌若雪并不放在眼中,反正秋香拿出来的证据不是她的。
韩氏算计她失败后,并没有意识到凌若雪的算计才刚刚开始,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一个陌生男子手中拿着自己妻子的肚兜,都会怀疑追问,更别提凌翰林是个多疑的人,那张余自然是实话实话,只不过话中必定会露出破绽,就是那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不是小数目,韩氏不可能收买一个混混用这么大的手笔,这其中自然有凌若雪的插手,她只需要知道玲珑的行踪,这并不难,在玲珑用二十两银子收买了张余后,再让人去找到张余,说与玲珑是一伙的,给他所谓的一百两金子,要他好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