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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婴看到那白发老者的一瞬，有恍惚，李太白入梦，注视着那一股纯白仙气，略作思考，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要做什么事情，倒也是清楚得很。
剑气恢弘流转，招式不如何凌厉，但是意境却是足够地洒脱...
金天王那一剑刺向苏羽元的刹那，天地仿佛凝滞了一瞬。剑锋未至，庚金煞气已如万钧雷霆压落，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苏羽元瞳孔骤缩，体内血脉轰然奔涌??李唐皇族的本能反应在生死关头被彻底激发。他并未后退，反而向前踏出半步，左手猛然扬起，一道由人道气运凝聚而成的赤金屏障横亘胸前。
“铛??！”
古剑撞上屏障，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声。那屏障只撑了瞬息便寸寸龟裂，碎片化作流光四散，而剑势仍未衰竭，余劲直逼苏羽元心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衍动了。
他手中【李知微剑】嗡鸣一声，剑身泛起淡淡青铜色泽的历史尘光，仿佛自战国末年的风沙中穿越而来。一剑斜斩而出，不取敌首，却精准地斩在金天王手腕三寸之上。这一剑并无杀意，却带着某种古老法则的压制之力，竟让庚金煞气如遇烈阳之雪，瞬间消融三分。
“你疯了？！”周衍怒喝，“我们是来阻止徐夫人重塑幻梦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自相残杀！”
金天王冷笑，身形未退反进，古剑回旋如轮，剑影层层叠叠铺展，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整的八卦图纹。那是《先天庚金剑阵》的起手式，传闻唯有掌握天王位格者方可施展。他目光森寒：“本座行事，何须向你解释？这小子勾结史外之存在，动摇人道根基，死有余辜。”
苏羽元喘息未定，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抬手抹去，眼中怒火与清明交织。“你们都说我在胡闹？”他低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冰，“可若我不做些什么，等徐夫人完成阵法，八十万生灵魂魄将永困梦境，肉身枯槁如柴，连轮回都不得入。你们谁又能告诉我，这才是正道？”
话音未落，徐夫人终于开口。她立于洞天福地中央，周身龙凤缠绕，人道气运如江河奔腾汇入其体。她的声音清越如钟磬，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世间安得两全法？若要盛世重临，必有人牺牲。昔年太宗皇帝征高句丽，战死者何止十万？开疆拓土，岂无代价？今日之举，不过是以八十万血肉为薪，燃我小唐不灭之火种。”
“放屁！”周衍怒极反笑，手中长剑一振，剑尖指向徐夫人，“你说的是家国大义，实则不过是你一人执念！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不过是个被白泽书蛊惑的疯子！八十万条命不是数字，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父母妻儿，有悲欢离合，有未竟之愿！你凭什么替他们决定生死？”
徐夫人眸光微闪，似有一瞬动摇，但随即恢复平静。“正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痛苦，才更要给他们一个没有苦难的世界。”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玉简，其上铭文流转，赫然是《白泽书?残卷》的气息，“在这梦境之中，饥寒不再，战乱不存，人人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这不是虚妄，而是我能给予的真实。”
“真实？”苏羽元冷笑，“那是虚假的安宁！剥夺灵性、禁锢魂魄的真实？你把人变成温顺的羊群，只为供养你那所谓的‘仙境’？”
“至少他们不会痛。”徐夫人轻声道，语气竟透出几分疲惫，“你们这些站在高处的人，永远不懂底层百姓的苦。你们谈自由、谈尊严，可对他们而言，活着已是奢望。我给他们的，是最温柔的解脱。”
空气一时沉寂。
周衍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忽然想起张守田一家??那个在战火中失去儿子的老农，抱着骨灰坛跪在废墟前的模样；还有那些沿途逃难的妇孺，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他曾以为自己是为了大道而战，可此刻，他竟无法斩钉截铁地说出“你错了”三个字。
但他依旧举起了剑。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周衍一字一句道，“你也无权替他们选择。人生的意义不在安逸，而在挣扎、在抗争、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你封住了他们的痛苦，也封住了他们的希望。那样的世界，不配称为人间。”
徐夫人静静看着他，良久，轻轻摇头：“难怪七哥当年会败给你这样的人。你们总相信，苦难本身就有价值。”
“因为它确实有。”周衍目光灼灼，“正是这些痛，让人成为人。”
话音落下，天地骤变。
苏羽元趁机运转体内血脉，双手结印，口中默诵一段古老咒言。那是李唐秘传的【御龙诀】，唯有真龙血脉觉醒者方可启动。霎时间，整座滕王阁剧烈震动，梁柱之间浮现出九条金龙虚影，盘旋升腾，咆哮冲霄。这是属于“滕王”位格的真正力量，传说具现之地与持有者共鸣，形成短暂法界。
“想用阵法强行逆转人道流向？”苏羽元冷视金天王，“那你先问问我这位‘弃子’答不答应！”
金天王神色不变，手中古剑再度扬起，庚金煞气凝成实质，化作一头百丈巨虎扑杀而出。与此同时，周衍亦不再保留，催动兵主神通《兵燹万业吞天诀》，周身浮现出无数兵器虚影??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皆散发出吞噬万物的凶戾气息。
两大强者对峙，气机碰撞之处，空间扭曲崩裂，碎石飞溅如雨。
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只曾被周衍一剑点破的幻蝶，竟在远处重新凝聚成型，翩跹飞舞，落在徐夫人肩头。她伸手轻抚蝶翼，唇角浮现一抹神秘笑意。
“你们可知，为何我能在重伤之下仍掌控此地？”她柔声问道，“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下一瞬，整个阆苑仙境猛地一颤。
地面裂开，一道道金色符文自地下升起，交织成庞大阵图。那不是人道气运的痕迹，而是更为古老、更为诡异的力量??源自时间夹缝中的【史】之印记。
“原来如此！”苏羽元脸色剧变，“你早就和【史】达成了协议！你根本不是独立行动，你是他们的棋子！”
“棋子？”徐夫人轻笑，“或许吧。但棋子也能决定棋局的走向。只要我能完成这最后一步，反向引导人道升华，打开七品与八品之间的‘小门’，那么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将重塑。到那时，别说区区一个金天王，便是伏羲亲至，也无法再封锁我等之路。”
周衍心头一凛。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扇被称为“仙阈”的门，是凡俗通往真正仙道的唯一通道。自从上古时代被封闭以来，无数天才英杰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八品桎梏。若真能重开此门……
“你是在赌。”周衍冷冷道，“赌整个世界的未来，只为成就你一个人的梦想。”
“不是我。”徐夫人望向远方，目光似穿透时空，“是为了所有曾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的人。为了那些无声无息死去的百姓，为了那些从未被记载的名字。”
她双手缓缓展开，白泽书残卷悬浮于头顶，光芒大盛。与此同时，远在阆中城内的八十万民众同时睁开了眼睛??但他们的眼中没有神采，只有空洞的迷蒙。他们的生机正通过隐秘阵法被抽离，化作涓涓细流，汇入这片洞天福地。
“住手！”周衍怒吼，提剑疾冲。
然而一道身影拦在他面前。
李元婴。
这个一直沉默的少年，此刻双目赤红，断臂处血肉翻卷，却隐隐有金光流转。他低声嘶吼：“别过去……她是我的母亲……哪怕她是错的，我也不能看你杀了她……”
周衍脚步一顿。
他看着李元婴扭曲的脸庞，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并不只是权力之争，也不仅是理念之辩。这是一场亲情与大义的撕扯，是一个儿子面对母亲疯狂时的无力与挣扎。
“元婴……”周衍放缓声音，“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在毁灭真实，创造幻象。她以为那是救赎，其实是终结。”
“我知道。”李元婴哽咽，“可她是我的娘亲啊……从小把我抱在怀里哄睡的人，是她；在我被人嘲笑‘废物皇子’时护着我的人，也是她……现在你要我亲手毁掉她？”
周衍无言以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夫人完成了最终仪式。
白泽书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雨，融入天地。人道气运逆流倒转，形成一条璀璨星河，自阆苑仙境直通天际。而在那星河尽头，一道模糊的门户轮廓缓缓浮现??正是传说中的“小门”。
“成功了……”徐夫人仰望着那扇门，泪水滑落，“小唐……终于可以回来了……”
“不行！”苏羽元暴喝，拼尽全力催动御龙诀，九条金龙齐啸，撞向那道门户。金天王亦察觉事态严重，放弃追杀苏羽元，转而联手周衍，双剑齐出，斩向星河中枢。
三人合力一击，轰然炸响！
空间崩塌，气浪席卷十里，整座滕王阁化为齑粉。那扇刚刚成型的小门剧烈震荡，最终发出一声哀鸣，轰然破碎。
徐夫人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几乎跌倒。
“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它？”她喃喃，“那是唯一的出路……”
“因为你走错了路。”周衍收剑，声音低沉却坚定，“真正的盛世，不该建立在谎言之上。我们可以重建王朝，可以复兴文化，可以让百姓富足安康，但绝不能以剥夺自由为代价。”
苏羽元走上前，看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女子，如今却显得如此苍老与脆弱。“你爱这个国家，这点我不否认。但爱的方式错了。真正的王者，不是替人民做决定，而是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徐夫人怔怔望着他们，许久，终于苦笑：“也许……我真的老了。执着于过去的辉煌，忘了时代早已不同。”
她低头看向李元婴，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娘亲让你难做了。”
李元婴扑上前抱住她，泣不成声。
周衍默默收剑，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渐散，晨曦初露，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
金天王收起古剑，冷哼一声：“今日之事，伏羲必会知晓。你们最好准备好迎接问责。”
“那就迎接吧。”周衍淡然一笑，“反正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惹祸了。”
苏羽元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记得提前商量战术。”
“哪次不是你临时变卦？”周衍翻了个白眼。
两人相视而笑。
远处，一只新的幻蝶悄然飞起，消失在晨光之中。
而在无人可见的虚空深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