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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阵法节点,皆已破坏,这导致了整个阵法的诸多元气流转,阵法内部的一部分力量分散开来,逸散到外界,而剩余部分,则是犹如川海汇聚一样,涌动到了最终的节点。
那便化作了这一场阵法的核心,是笼罩了整个...
晨光洒落,废墟之上泛起微弱的金芒。滕王阁早已化作尘埃,唯有地脉深处仍残留着九条龙影游走的痕迹,那是【御龙诀】最后的余韵,在缓缓归于沉寂。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血腥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白泽书残卷焚尽后留下的印记,如同一场盛大祭礼的尾声。
李元婴抱着徐夫人跪坐在瓦砾之间,肩头微微颤抖。他的断臂处金光渐隐,血肉不再翻卷,却已凝成一道扭曲的疤痕,像是命运刻下的烙印。徐夫人双目空茫,唇角尚沾血迹,可神情竟透出一种奇异的安宁,仿佛压在心头千年的重担终于卸下。
“娘亲……”李元婴低声唤道,“我们回家好不好?回长安去,就像小时候那样……你教我写诗,带我去曲江池看花灯……那时候你说,我是你的小凤凰。”
徐夫人抬手抚上他脸颊,指尖轻颤:“元婴啊……娘亲骗了你很久。我不是什么贤后,也不是救世之人。我只是个不甘心的女人,执着于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梦。”她声音低缓,像秋风吹过枯叶,“我用了八十万人的命做柴薪,想点燃那扇门……可到头来,烧起来的不是仙境,而是我的执念。”
周衍站在不远处,望着这对母子,心头如压巨石。他曾以为自己斩的是邪,破的是妄,可此刻才明白,有些疯狂并非源于恶,而是源于太深的爱与痛。他缓缓解下外袍,披在徐夫人肩上,低声道:“你不是一个人承担这一切的。这个天下,从来就不该由一人背负。”
苏羽元立于残垣之上,仰望天际。那道“小门”虽已破碎,但他分明感知到一丝异样??虚空裂隙并未完全闭合,反而像被某种力量悄然缝合,留下了一道看不见的“结”。他眉头紧锁,心中警兆未消。
“不对。”他忽然开口,“门没真正毁掉。”
众人皆是一震。
“你说什么?”金天王冷声质问,“方才三股八品之力合击,便是伏羲设下的封印也该崩塌,怎么可能还有残留?”
“正因为是三股力量合击,才可能留下‘共鸣残痕’。”苏羽元转身,目光如电,“你们忘了,这阵法的核心不是人道气运,也不是白泽书,而是【史】本身。它不属于现在,也不属于过去,它是时间之外的观测者。我们打碎的是门户的形体,但【史】的意志仍在运转。”
周衍瞳孔一缩:“你是说……它还在记录?还在推动?”
“不止是记录。”苏羽元沉声道,“它是棋手,不是旁观者。徐夫人以为她是棋子,其实她也是执子之人。而真正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没现身。”
话音未落,地面再度震颤。
不是来自阆苑,而是整片蜀地的地脉同时嗡鸣。远处山峦间浮现出无数古碑虚影,碑文流转,皆为篆隶交错的古老文字,散发着超越时代的威压。那些碑林环绕着一座无形之宫,隐约可见宫门之上悬匾??**史阙**。
“史阙现世?”金天王脸色骤变,“那是记载万代兴衰的禁地!传说唯有当‘历史走向发生根本偏移’时才会开启!”
“说明我们的胜利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苏羽元冷笑,“他们要的不是徐夫人成功打开仙阈,而是借她的失败,激发出足以撼动规则的能量波动。这一战,每一份情绪、每一次抉择、每一滴鲜血,都被记了下来。”
周衍握紧手中【李知微剑】,剑身青铜光泽愈发浓郁,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宿命般的对峙。“所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不是阻止幻梦,而是面对‘被书写’的命运?”
“正是。”苏羽元点头,“我们以为自己在改变历史,实则一直在按照既定轨迹行走。愤怒、挣扎、怜悯、牺牲……这些都不是偶然,而是【史】需要的结果。它要收集‘人性的真实反应’,用来完善下一个纪元的模板。”
李元婴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等等……那只蝶呢?刚才飞走的那只幻蝶……它是不是也……”
一句话未说完,天空忽明忽暗。
一道无声的涟漪扩散开来,仿佛整个世界被轻轻翻过一页。
刹那间,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同一幕画面:
??一片无垠雪原,寒风呼啸。一名白衣女子独立峰巅,背影孤绝。她手中握着一支玉笔,正缓缓写下一行字:
**“贞观二十三年冬,帝崩于翠微宫。天下恸哭,然盛世不坠。”**
可就在“不坠”二字落笔之际,那字迹竟微微扭曲,生出裂痕。紧接着,雪原尽头升起一道赤色流星,划破长空,直冲天枢。与此同时,女子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写的,未必是真的。”
画面戛然而止。
众人冷汗涔涔。
“那是……白泽?”周衍喃喃,“可白泽不是早已陨落在第一次仙阈之战中了吗?”
“不。”苏羽元眼神锐利,“那是‘未被记载的白泽’。是存在于史外的存在,是拒绝被书写的生命本身。它一直在对抗【史】的统摄。”
金天王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所以这场局,早在千年之前就开始布下了。徐夫人是棋子,我们也是,甚至连伏羲、女娲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或许也只是某个更大叙事中的角色。”
“那就撕了这页书。”周衍突然笑了,笑容桀骜而决绝。
他一步踏出,脚下大地龟裂,兵主气运冲天而起,化作亿万兵器虚影,组成一尊吞天巨相。他将【李知微剑】高举过顶,剑尖指向苍穹,朗声道:
“我周衍,生于乱世,长于烽烟,不曾受命于天,亦不臣服于史!今日立誓??若天地不容自由之魂,我便斩断因果之线;若历史注定轮回之苦,我便焚尽万卷竹简!我不求长生,不求超脱,只愿人间烟火不断,百姓能哭能笑、能爱能恨、能选择自己的路!”
剑鸣震九霄。
刹那间,天地变色。
不只是周衍,苏羽元亦双手结印,九条金龙重新凝聚,围绕周身盘旋升腾。他低喝一声:“李唐血脉,承天命而不拘于命!我苏羽元,愿为人道守一线真灵!”
金天王怔了片刻,终是长叹一声:“蠢货……真是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但他还是拔出了古剑,剑锋指向虚空:“本座执掌庚金,司杀伐之权。既然你们要逆天而行,那便让我看看,这所谓的‘史’,是否真的不可撼动!”
三人气息交汇,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直刺云霄。
而在那云端之上,史阙之中,那位执笔的白衣女子缓缓抬头,眸中映出下方三道逆流而上的身影。她手中的玉笔停顿了一瞬。
“你们以为,反抗就是自由?”她轻声说道,“可悲。真正的囚笼,从来不是枷锁,而是你们以为自己能挣脱的想法。”
她手腕轻转,笔锋再落:
**“永徽元年春,有三人逆史而行,终归湮灭。然其名,不见经传。”**
然而,就在这一笔即将完成之时??
“叮。”
一声清脆响音,如同古钟轻撞。
一只蝴蝶翩然飞至,轻轻落在玉笔尖端。
正是那只消失的幻蝶。
它的翅膀上,赫然浮现出三个名字:**周衍、苏羽元、李元婴**。
更诡异的是,这三个名字竟然在缓缓生长,像是活物一般,向外延伸出细小的纹路,竟开始侵蚀那行刚写下的史文!
女子神色剧变:“不可能!史文一旦落笔,便是定论!怎会被凡俗之念污染?”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污染,这是“补遗”。
有人在用情感、意志与记忆,强行向历史中注入原本不存在的内容。而这股力量的源头,正是那八十万被抽离魂魄的百姓!
他们的意识虽被困梦境,可在最后一刻,他们听见了周衍的怒吼,看见了苏羽元的奋起,感受到了李元婴抱着母亲哭泣的温度。那一瞬间的共鸣,让他们在虚妄中抓住了一丝真实。
于是,他们在梦中选择了“记住”。
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场抗争,记住有人曾为他们挺身而出。
而“记住”,就是对抗遗忘的最锋利武器。
“原来如此……”女子喃喃,“你们不是要改写历史,而是要让它无法被彻底定义。”
她忽然笑了,笑得凄美而释然。
“难怪七哥会败给你这样的人……因为你们始终相信,哪怕只有一瞬的光,也能照亮永恒的黑暗。”
她抬起手,竟主动折断了玉笔。
“此卷……我不续了。”
随着玉笔断裂,整座史阙剧烈摇晃,碑林崩塌,宫门倾颓。那道被缝合的“小门”残痕再次浮现,这一次,不再是通往仙阈的阶梯,而是一扇旋转的轮盘,铭刻着无数平行世界的轨迹。
周衍等人只觉一股柔和之力托起身体,缓缓送离这片战场。
待他们睁开眼,发现自己已身处长安城外。
春日暖阳,柳绿桃红。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那么平静,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
“这是……现实?”苏羽元喃喃。
“或许是其中之一。”金天王冷冷道,“【史】的崩溃导致多重可能性并存。我们现在所处的,只是其中一个分支。”
“那徐夫人和李元婴呢?”周衍急忙四顾。
无人回应。
但他们知道,有些人,注定不会出现在所有版本的历史里。
周衍低头看向手中的剑,发现剑脊上多了一行极细的小字,非铭非刻,似以血泪写就:
**“若世间无公道,便由我持剑开。”**
他轻轻摩挲那行字,嘴角扬起。
“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不信命的人。”
苏羽元望向皇宫方向,轻声道:“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李唐会不会复兴?百姓会不会安居?”
“谁知道呢。”周衍笑了笑,“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之奋斗,希望就不会熄灭。”
金天王转身欲走,却被苏羽元叫住。
“你不报仇了?不追究我们违逆天庭律令的事了?”
金天王回头,目光复杂:“伏羲若真要问责,早就降罚了。可他没有。说明连他也动摇了。或许……连神也开始怀疑,他们制定的规则,到底是对是错。”
他顿了顿,又道:“下次见面,若你们仍是这般不知死活的模样,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身影化作一道金虹,破空而去。
周衍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嘴硬心软。”
苏羽元摇头:“他是怕自己也被感动了。”
两人并肩而立,任春风拂面。
许久,周衍忽然问道:“你说,那只蝶还会回来吗?”
“会的。”苏羽元笃定地说,“只要还有人记得真相,它就会一次次重生。”
“那我们就一直记得吧。”周衍仰望蓝天,声音轻却坚定,“为了那些说不出名字的人,为了那些被抹去的故事,为了将来的孩子们能活得更有尊严??我们得活着,还得好好活着。”
阳光正好。
城门口,一位老农牵着牛缓缓走过,怀里抱着一本破旧的册子,封皮上写着《大唐野史拾遗》。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念诵:
“永徽初年,有侠客三人,逆天而行,抗史不屈。其事不见正典,然乡间口耳相传,至今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