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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药神告退，殿里静下片刻，丹凤忍不住，站起来往外走。
才到门边，一道结界阻住，丹凤顿住，只回头不转身，“你这是何意啊……”
观止看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
丹凤轻咳一声，“好吧，我是想看看小阿琅，”扇子一摊，“这总可的吧？”
那人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哎一声，“你总不能拿我跟药神一样，我可是阿琅至交，她醒了我怎么都该看一眼，不然我不能安心。”
他这么说着，果真就站门口，门神似的不动了，好在太子殿下也并非那等不近人情之人，果然就带着他看了成琅一眼。
嗯，真就是，一眼。
丹凤只见竹林一条蛇尾，一条蛇正趴在竹上睡得昏昏，他还没看清一眼，就被带出了林外……
丹凤：“……”
殿下，您不觉得您有点过分吗……
“她在歇息。”太子殿下开尊口，解释一句。
丹凤憋了一憋，他是知道成琅这会最好不要见他，但，“那也太短了，我还没……”
“你没看到吗？”
“看到是看到了……”
观止嗯一声，点点头。
丹凤噎住，过一会才揖手，“……太子殿下心情佳啊。”
观止微微一笑，极是浅淡，但落在丹凤眼里，他就觉莫名糟心得慌，看不下去，看不下去，于是忙扇子这眼，隔着问，“不过，她怎还在睡？”
阵法里已经昏睡七日了。
观止眼底微动，片刻方摇头，“无碍。”
她并非嗜睡，只是记忆走到了需要睡的那一段。
看着眼前友人，他亦没有与他分享竹屋之事的意愿，丹凤啧啧两声，“也不知这是谁的府上……”
他这个主人反而像是个外来着。
不过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了心，开始说起三十三天近来的事由。
他道说近来无新事，老蛮王已离神界，带走了瑕与妱阳。
“妱阳原先很是抗拒，司刑处隐有传言，说她那时神志似乎不清明了，后来跟老蛮王走时反而不见抗拒了，”他轻哂一笑，“她还是‘聪明’啊。”
她的相貌，修为，皆是偷了成琅的，如今成琅仙骨回身，谁知那身貌修为何时也会回身，一旦到那日，妱阳便活生生被扒了一层面皮——
相貌或许无谓，但她的修为，可是先前为不少老仙所称道，也因此没少将她和观止相提并论。
现在走了，反而可能维持一层颜面。
“蛮族许下重愿，千年不近神界，不扰神界，并且定下重愿，下一任蛮族王，要甘心奉神界为主。”
以此，换得妱阳与瑕。
这些皆在预料，他点一点头，示意丹凤继续。
丹凤眉梢微挑，意味深长：“除此外，倒不见新事。妱阳身份昭告清明时，引起些躁动，不过天宫，三十三天，倒是平静得很。”
这平静，反而是异样。
观止眼里微动，“寿宫如何。”
“寿宫啊，”丹凤一下笑了，“先前拜访寿仙的还有，近来却是一个都没有了，寿宫近处，除却他的弟子们，七日不见一个外人。”
“不过他的弟子们，也不见寻呢。”
抚着扇子，他轻声，“倒是都不傻。”
是啊，倒是不傻。
妱阳出了事，血脉混淆，从此神界再无百花公主，那天定姻缘，从前多受追捧，如今便是避之不及。
——既然妱阳连神界人都不能算，那么，她这个天定姻缘是怎么来的？是真的吗？
若是真，那，那岂不是，岂不是说天道让这蛮血之女成为太子妃，成为天妃？
这可太可怕！太离谱，天道在神界，这样吓人的事怎么会是真的呢！
然，若不是真，若为假……
当初，是谁造出了这假？
这，这当然不会是寿仙，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可怕的心思，嗯，定然不是寿仙！
丹凤轻啧一声，趋吉避凶，三十三天都是有这好本事啊。
观止目里深动，又很快复于平静，“去荷池。”
“是，”丹凤行礼，“太子殿下。”
二人从后至前，桃源连绵的水道荷花，今日异常安静，平日里随处婀娜的娇娥和伶俐的童儿们全都不见，荷池亦是静寂。
二人立在荷池旁，丹凤上前一步，催功动法，平静的荷池渐渐起一层雾气，薄雾升腾，似乎将整个水面都笼罩了起来，一层一层，雾气由淡转浓，很快便成缭绕仙境，只是在这仙境之中，水面缓缓腾起，模糊里仿佛扭出一头巨大的怪物，那怪物庞大，无声，如蛇似蛟，丹凤眼射厉光，一道法力劈开一条水道，二人无须言语，瞬息里跳入水道。
身形消失的同时，荷池的雾气散去，仿佛梦也似的，再次静静如常。
“这边。”
丹凤落下领路，水道蜿蜒，上不见天光，下不见水底，深若渊，然二人如履平地，丹凤边走边说着，“他镇定得很，初被带来，便不见意外——也是，旁人都想到的，这位老仙者怎么会想不到呢。”
老仙者，神界年岁最长，最德高望重的寿仙，被关在此。
丹凤说：“这七日也是，问什么都不说，开口只有一句，‘太子什么时候来’，”他转头看他，“他等你，似非要见你才说，不过我怎觉得这老仙者不会这么好心呢。”
那天定姻缘，当年出自他口，整个神界，乃至四界无一个不相信，便可见这老仙何等威重——这不是百年千年，是万万年累的，这么多年，光是历经的天君都数数位了，这老仙，丹凤忍不住吐槽：“就是做神仙也是个成了精的神仙！”
天定姻缘到底怎么回事，二人心知这定然有假，至少，倘若真有天定姻缘，也绝不会是妱阳。
可那老仙偏偏就算到了妱阳，这无论如何不能看作一个单纯的巧合。
是以几日前，在天宫揭开妱阳身世的那一日，寿仙便被“请”到了这里。
水道曲折，绵延幽长，二人说话间来到囚禁寿仙的所在。
一处牢笼，与外面似乎并无不同，但，只有二人知道，这里危险的不是牢笼如何坚固，而是水。
这些盈盈幽幽的水，对强闯者来说皆是剧毒，触之即灭。
丹凤打开牢笼，“你进吧，我就不去了，免得老仙又不肯开尊口。”
观止略点下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