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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便知他已是想到。
“小阿琅。”
玉指中,成琅突地一凛,便听他继续说,“他们未必真就确信此女是小阿琅,他们只是,不能放过其一罢了。”
成琅一凛后,骤然明了——
神官们,她是不是那个女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女子在这人身边,直到……
直到天定姻缘相成,直到……他娶妱阳为妃。
在此之前,是她,或任哪一个女子,他们都不会容。
而头一个是她,亦是……再正常不过——谁让她,声名在外呢?
那日殿中诸位,谁不知她当年赫赫扬扬追着他们太子,更莫说他后来历劫受险,便是对外消息不露,那日神官们却不可能瞒过,他们亦知那亦是她强求之故。
便是这样一个女子,三百年不光没在僻远出受罚,反是忽而到了三十三天,还在灵霄宫里做了侍书宫娥……
她这般一想,竟也觉此方是正常——也不知该哭该笑。
“是以,”丹凤看着面色沉冷的人,“殿下若藏娇,当继续珍藏方好。”
成琅闻言一僵,明知这厮根本不能看到她,还是一个瞪眼过去,到这时这厮还能玩笑!
“反正那人如是苦口婆心,道一定护好小成琅,或,”他眨一眨眼,“先将人送走也不失一个好法。”
观止目微抬,面上波澜已隐,只看着他,“鸾和殿你还是少去。”
鸾和……殿。
成琅听在耳中,心头一提,继而是恍然之感,是了,是妱阳,这时还能为他们送来这般示警的,也只能……是妱阳了啊。
神官们看她甚重,这般主意定是不瞒她,而她,她……
心中微怅,她低眸郁郁,看着自己枯无力的手,可惜,可惜……
她囿于此,除却听闻,半无用处。
丹凤讶一声,果然拱拱手,“不愧殿下。”
观止不与他玩笑,他亦自得其乐,放下手道,“正是如此,不过,我也并非是有意去的,路过,我路过嘛,到底同修,我去探望一二。”
嬉笑一下,又道,“往后少去便是。”
不过,妱阳来不来找他便不一定。
观止亦不与他较真这些,多年相交,他对他亦是了解,凡大事,他亦是牢靠,于是不提这茬,只目微低,落在那指间扳指上。
“你不会真不打算告诉我,小阿琅在何处罢?”丹凤轻咳一声。
观止看他一眼。
丹凤说,“我见妱阳时她还说呢,若我们这里不便,可让琢玉先住去她那儿,灯下黑,料他们也想不到人在鸾和殿呢,”他说着乐起来,又道,“不过我婉拒了,哎,谢过妱阳的好意,她可能还不知,我其实也不知道小琢玉去处呢!堵心,真真堵心。”
眼见抬扇遮脸,要戏精附体,对面人不知是看不下去,还是慈心大发,目微动,薄唇一启,“近在眼前。”
丹凤的哭诉便立时停了。
“眼前?”他眼一亮,眼眸便四处转了。
成琅自虚无中看得清楚,亦是心绪起伏,那人,怎……怎突然……
是将要放她出去吗?
她看着丹凤眯眼探寻的模样,几瞬里,她只觉他的目光已经向她看过,却偏偏他目无变化,转瞬便又移了去,于是她诸般起伏里,还未及理清,便先明白,丹凤他……
并不能找到她。
不,他迟早会找到她,但不会是她想的这般,立时便能将她寻到。
那人……应如是知晓。
丹凤的话在她脑中回响,她想到他说的,或此时将她送走……
虽知他说时半真半假,但这般……
着实乃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神官们不是因她现身灵霄宫才将她盯上?那将她送走,远远,招摇山便是一个很好的去处,还是熟门熟路。只要她被送走,他们自不会浪费心神在她身上。
而她造就的流言,也很快会过去。
眸微低,她收紧五指,看着那枯爪,看过三百年,还是觉……
真丑啊。
轻声叹,可惜,可惜那人不会从她所想,而她亦愈发不能明晰,他到底……
怎样看待她。
是厌,是憎,还是……恨?
她愧于他的,足够他对她厌憎,可他封她至此,却也只是,封在此中,除此之外,他甚至未禁绝她的酒食。
余光里,散落一旁的书卷几番凌乱——她看得随性,起兴看哪卷便捉过哪卷来看,不似他,一卷一卷,一章一章,书从何来,便至何去,永远规整有序。
——他连消遣都未禁过她。
低身,她慢慢拾起散落的书卷,规整着,计数着。
“七……”
看着归置一起的书卷,“七卷……”低低喃。
自《四族广志》之后,每一日他都会送新的进来,无一例外,皆是她喜好爱看,若,这是随手所致,若……
这并非随手呢?
眼中渐涌迷茫,坐在这七卷书边,只觉……
觉要忍耐不住。
他是何意,他要做何,这些念头每日都缠裹着她,她……
目微微抬,她眼中渐有坚定,还带出股莽勇来——罢,她死且不惧,何又惧他冷言?
到底是往昔也爱恨分明的人,三百年间,她自己都快忘却她曾何般模样了,今这勇武乍来,方觉几分旧年的意气来。
好在这人今日未在书房多久,不知是否是另有了打算,他今日歇得仿佛要早些,这正合她的意——趁她这孤勇尚在,趁她还能开得出口!
于是回得殿中,眼见尝闻退去,殿中只他一人时,她再不克制,就着一腔勇武意气,“殿下!”
喉中微麻,不知是否久未开口之故,她只听自己略有些紧绷的声音,“我有一言,殿下,请容我一言。”
——声音虽紧绷,然胜在声大,她确信他听了到,只是此般不能看到他,不知他……
罢,管他是何神情,说都说出口了。
“殿下,你在听吗?”她大着声。
——可见那勇武,勇过了头。
话出便微赧,然话已出口,只仰面作正色状。
“嗯。”
其上,她忽听得这一低应。
“说,”她仍不能看得他神情,这声音却仿比她想的……淡定了些,他道,“我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