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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琅察觉他的冷意。
她微顿，片刻里许多思绪，思索方才的言语，是否哪一句又出了错处——
她已明晓错处，且往后不违逆他的意思。
是否哪一句不够真切吗？
略一思，她隐隐有些恍然，也并非她的话不够恳切，或，只因这些话自她口中说出，是以在他那里便自觉失了可信……
些些懊悔，她一时想起从前诸多前例，当下只觉是自作孽，于是越发端正了模样，恭谨了声音，委婉道她如今不似从前，万万不敢，亦绝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如若殿下有疑，成琅愿立下誓言，若有违今日之言，就令我……”
“够了。”
她只觉迫在身上的法力骤然消失，落在面上的冰冷目光也骤然消失。
“出去。”
她只听这样一句。
语气冷得比方才尤甚。
她还维持着仰面的动作，只始终垂着眸子，闻言一怔，然很快反应过来，喉中的话尽数吞去，只伏身行下一礼，“是。”
道一声遵命，便起身，敛目，恭顺得退去。
外头，仅一壁之隔，却让她有种仿然隔世之感……
被打断的话盘旋胸中，她一时不明是她隐约提及的从前叫他生恼，还是她的起誓在他眼中也毫无可信，胸中闷闷，她轻轻叹口气，摇头，“谁叫……谁叫你……自作孽呢……”
不怪人家毫不信她啊……
“琅姑娘？”
正慢慢往回走，忽听尝闻的声音。
闻声抬头，便见尝闻立在那梅树下，似在打理树。
“闻大人。”掩了心绪，她忙道。
“姑娘怎的……”尝闻看见她，似乎有些吃惊，边走过来边往枕雪阁的方向看过一眼，他道，“姑娘这是……与殿下说完了？”
“嗯……”成琅点点头，心道想说的是说了，只……你家殿下未信啊……
“还未谢过大人替我同禀呢，”成琅笑道，“多谢大人了，还有送我那儿的许些东西也是，有劳费心。”
“无妨，”尝闻也笑，“分内之事。只，”他看成琅面上，似斟酌了下，“姑娘面色些许不佳，可是不适？或……”
他又向枕雪阁那边看过一眼，后头的话没说出。
成琅懂了，他这是担心她认错认得不顺，她摸摸脸，她面上这般明显么？
一时又不禁想，连尝闻尚且看得出，遑论那人……
一想到她在那人眼下失态，她禁不住懊悔，只觉这模样落在那人眼中，莫教他觉得她所言非所思，且……
本就丑陋，再面色不好……
摸摸脸，只觉是不该污人眼……
“无甚，”摇摇头，到底心内叹，面上略带苦味的笑，道，“无甚，大约久未出来之故。”
尝闻点头，“那便好，殿下……并非苛刻之人，姑娘只消好好说，想来便也无事了。”
成琅慢慢应一声，想到丹凤的话，先前他给她支招，也叫她只管好好认错来着，与尝闻也算异曲同工，只那厮，说什么叫她最好往可怜里装……
想到那厮不着调模样，不禁失笑。
什么装可怜，她如今起誓都不能叫他信几分，若再做出那做作姿态，却不知叫他怎生厌恶……
别过尝闻，才走过半程，便迎上匆匆而来的狸奴。
“姐姐！”
远看见她，狸奴便快了步子，却亦不敢狂奔失态，只尽力快行，“何事？”成琅忙道，“怎这般急？”
“姐姐，”狸奴速速的说，“惊鸿宫来人了！来找姐姐的，如今正在屋里等呢！姐姐快随我回去罢！”
“惊鸿宫？”
“是，姐姐不是嘱咐过吗，惊鸿宫来了人一定留住，这不姐姐才走没一会，那边便来了一位仙娥，我们一听是惊鸿宫来的，立刻给留住了，”狸奴说，“这坐了有一会，莲怕那人等不耐，便叫我来迎一迎姐姐，现下莲正陪着那人呢。”
成琅一听，当下顾不得其他，只连是应声，又赞狸奴二人机灵，主从二人说着急急往回赶。
成琅自桃源那日，便未再见过佩娘，前次去她宫中，阴差阳错也未见到，虽留了话，到底不似当面，病着的几天她只怕被佩娘撞上——依佩娘脾气，本就一心把她从这儿带出去，若再知她病在这里，不定会做出什么……
越想，步子越快，与狸奴一路速回到住处，进门却只见莲站在庭院。
“莲？”狸奴道，“那位仙娥呢？快快告诉她我们姐姐回来了……”
莲却瘪了嘴，带点委屈的，“她走了……”
“走了？”狸奴大惊，“怎么回事？怎么，怎就……”他说着往屋里跑，不信似的，“怎会走了呢？不是说等姐姐回来的么，我才去没一会啊，怎么……”
“我也不知啊，”莲也委屈，“先前还坐得好好的……”
狸奴从屋里跑出来，“真的走了……她真走了啊，”他看莲，一脸的急，又看成琅，“姐姐……”
面上已添了愧色。
成琅安抚得朝他笑笑，“不急，”抬手，握了莲的手，“走，我们进去说。”
大抵被她这般所安抚，狸奴和莲平静了些许，狸奴关了门，三人往里走去。。
“莲，那位仙娥是何时走的？可留下什么话么？”坐下后，成琅才温声问。
莲摇头，“不曾留下话，是……狸奴才走没一会，约莫盏茶时候，她突然起身就走……”她难掩低落，“我留了，没留住……她起来就走，我伸手，还没近身就被她甩了开……”
话里，亦难免委屈。
成琅拍拍她的手，又问，“她可一直未说什么？”
走得这般突然，多少应有些征兆才是。
莲回想，“嗯……没说什么话，就是走的时候，好似脸色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狸奴急忙问。
莲看他一眼，又看向成琅，“好像，就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一样，有些凝，但也不是凝重……”她仔细回想着，却也说不出更多。
话音刚落，成琅正要什么，只觉眼前一道残影，继而有什么极快的缠上了她的腰。
她惊了一惊。
“小神鞭！”狸奴叫道。
成琅低头，那缠在她腰间，鞭尾轻轻缠着她的小指的，不是小裹云鞭又是哪个。
难道……
她看着这撒娇的小神器，一时脑中想到什么，隐隐些许猜测，都……
不怎样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