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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不发,她看着他,快步向他而去,初时是走,而后是跑,似乎短暂失去驾驭法力的能力,她朝他奔跑,在一步之时伸手,抱了他。
他身子微僵,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这变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确信:他不会推开她。
记忆飞速,她想起她这样抱他并不是第一次,他原来,也并非一直推拒着她,原来,她亦并非一直在追逐他,他……亦曾回应于她。
但她却忘记了,偏偏……
“殿下。”
埋首在他胸膛,她贴得极近,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距离都补足,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听到胸膛里的跳动,也知道,他大抵是想到了从前的——
看,她连他在配合她旧忆也知晓了。
“嗯。”
她听到他的应。
她回想旧忆里第一次得了他的回应,她如何忍得住,便这样扑了他,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你抬手,”她低低的声音仿佛掩不住的高兴,说这话时不忘分出一只手,将他垂在身侧的手抬到她腰间,“这样,你得也抱呀。”
——别人都笑我呢,我那三问的名,他们都作笑话,不行,我今日好歹叫它成了真,不然不白得了这顿笑话,成真了才不亏嘛……
是了,她那时是这样说的。
记忆想起,这些话也不觉一并说了出。
他一定也想了起,他一定知道她这是沉在哪一段记忆。
圈在她腰间的手到底没有放下,果然没有放下。
于是在三百年后,她重新,如此近了他。
静寂。
她的手收紧。
三百年。
是她忘了。
她当他厌她恨她,却从未想过,他与她,也曾有那样的过往,他也曾,允她这样的拥抱,允她……
抬起头来,她盯上他的眼。
深邃,又让她蓦然定心的一双眼啊。
——殿下,光一个抱难道就够?三问,我可是三问。
那时,她还说了这样的话。
——可抱否,可……
亲否……
什么都没有说,她与他在这短暂的片刻,仿佛都回到了那时,心中是翻涌叫嚣的情绪,她知道,她必须,必须……
踮脚,闭眸,一口叼住侧颈。
说是亲吻,更是咬噬,叼住一小块皮肉。
他僵了身子。
她喘息不稳,那汹涌的情潮,闭眸掩下眸中湿意,那时,她是吻了他,可,在重新吻过来的一瞬,她却失了控,一下,不能再忍受。
三百年压抑,终于崩塌殆尽。
轻啮,像佯作无害的兽,刺痛后是甜蜜的毒液,他气息深长,立在原地,甘心接受着麻痹。
嘤咛一声,是她,仿佛满足后的喟叹,踮起的脚重落回地,她松开唇齿。
天风和吹,这似真似幻里,她的目光盯着他,像狡黠,像一点挑衅,更多的却是汹涌,勾唇,扬颈,无法拒绝的蛊诱。
他低下了头。
高山远月的太子,在她面前低下了头,她嘤咛一声,不知何时抓在他衣袖的细爪蓦地一紧,身子紧绷:
“见之……”
男女之间,情之所至,非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不能止。
没有在她颈间如她一般,那干燥的,温热的,薄唇,一触。
“不许!”她几乎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他要退,她听到他轻轻的叹,在耳侧那般近,她耳朵热热麻麻,“不许……松开。”
低声,凶狠,她是霸道而脆弱的兽。
“好。”
他应,低沉,仿佛理所应当,如此应她才是寻常。
——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记起了。
他识破了她,但,仍依了她。
她眼里湿热终于要忍不住,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对她的遗忘,并不那样责怪呢?
她……
蓦地退开,她抬手自掌心化出一物,在他还未反应前蓦地递给他。
他的手还是抱她的样子,她满眼坚定,“给你!”
他低眸,修长的手指,干燥的掌心躺着一枚匕首。
“这儿,”她指自己的心口,“你朝着这儿!”
眼神微变,他眼里一闪的危险。
她却快被痛和悔淹没,彼时,不知与他旧忆,她只怪她有眼无珠,好容易人间一场却竟错认他,甚至……杀了他。
每每思及,悔不能已。
然如今,这人,曾也与她定下情约的人,被她遗忘,被她所杀,甚至……
人间归来,得到的便是她执意远走。
他那样矜傲的人,想不下去,头痛欲裂,她只将刀递给他,“我……曾……”
若能这般“还”了,她是不是能好受一些?
道祖的话犹在耳边,可她的痛悔也快要疯狂。
他眼里的沉涌终于现出痛色,这痛色,是隐忍的心疼。
匕首,仍在他手里,他没有还给她,只是走近,抬起她的手,令她覆在他的手背,而后带着她蓦地刺去。
“不——”
她凛然惊恐,下意识阻他的手!
为何刺向自己!
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挡住了那匕首,匕首在穿过她手掌前缓缓散去,“你……”她心里狠狠一颤,仿佛突然懂了。
现在,扯平了。
他幽深的目中分明如是说。
——现在,你也替我挡了一刀。
所以,不必愧疚,不必痛悔。
幽深的目光,她眸里瞬息变幻,而后,缓缓,终于渐渐宁静。
比起她的变幻,他对这一刻仿佛早有预料,抑或等待已久,真正到来的时候已经能够克制隐忍,“想回哪里去?”他目光略过不远处的洞府,甚至还这般问她。
她反应过来,他是让她挑选着去处,她毫不怀疑,若是她说终南洞府,那么这幻境便会被保留,只是,“竹屋,我想……去你竹屋。”
他微笑:“好。”
极浅淡的笑,看得她呆住,也不知为何,到这时她方觉自己又迎来一波清醒——
记忆恢复时算一次,这一次,是比那会儿还清醒的……第二次。
她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
他的脖间,微乱的衣领,是被她扯的,还有颈侧那明显的……
“咳……”
后知后觉,浑身血气都冲到脸上。
他含着清浅的笑,她眼里狼狈,索性直身,“你背我!”
毫无道理,“既是去太子殿下的竹屋,那叫太子殿下背一背也不过分吧……我,我还脚软,走不了路……”
自己越说也知没有道理,又不比她当年厚颜,这在旧年说得理直气壮的话,这会没说完她竟也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