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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来了?”
荷牢外,等了良久的丹凤:“再不出来我都要忍不住进去,”他瞧着她神色,“还成,看来没怎么惊到啊。”
半打趣半询问。
她哼哼一声,不甚想搭理他的样。
他乐起来,“我就说啊,这老仙,可不是寻常天宫常见的那些,这位,你想从他口中套话,难呢。”
他见她这般,只当她没问出什么,待这么久,大抵是用了各种法子啊,轻摇头,面带同情,拍拍她肩,“不要失落,不是你机敏不够,实在老仙顽固。”
——不过倒是松口气。老仙什么都不说,总比胡乱的说省心嘛。
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她牵扯进太多,虽,某种程度上她早已是局中人,但做一个轻松的局中人和冒险的局中人还是很大区别滴。
“走吧,此处不宜多待,”拍着她的肩,他笑着带她往外,“先带你上去。”
她木着脸,像还是微微恼,丹凤笑着,没有看到他提步在前时她那瞬时的异样。
她终于明白道祖的话。
开始……
——佩娘只是开始,凡逆天,皆有代价。
——所谓因果,你试图改变它时,它已悄然种下。
道祖,道祖。
您想让徒儿明白的,便是……这个吗?
开始,佩娘辞官,身不能醒,是开始,若她执念,若她执迷,若她仍要与他在一起,那么,接下来,目光微缩,下一个,就是……
丹凤,了么。
因果,彼年下界,她为求缘,只求与他一份缘法,那时,她以为种下了新的因,却从不知,她种下的,非她自己的因,这因,还应在令一人身上。
丹凤,丹凤……
似有所感,丹凤忽而回头。
“怎么这般安静?”他眨眨眼,“那老仙说不中听的了?”
水底的光影打在他面上,他一袭彩衣,分外绚烂,“你糊涂,”轻挑眉,“这老仙,能伪出天定姻缘来,他还有什么不能伪,不敢伪?这般之下,他与你说什么,我看有三分真就难得,你啊,听过便罢,真信了他的才是傻。”
他作惊讶状:“你什么时候这样蠢?”
是故意的逗惹她,她眼里的异样已经强自压下,看着他这般,“龙族公主。”
“什么?”
丹凤不察,一时没反应过——这,正说着寿元,她提了谁?
龙族公主,哦,龙族公主啊。
“她怎么?”他莫名。
“她心仪你。”
“是啊,”还是莫名,“突然说这做甚?”
他可没什么这不能宣之口的意识,提及那公主,除了头痛倒也无他,只是奇她说起龙族公主做甚。
她看着他,还是多年前的做派,甚至神情语气都不曾变,旧年也曾不少向他求爱的女仙,他偶有被提起,便是这般,不觉得这是值得炫耀的事,也不因被纠缠而厌恶谁。
她曾评价他,说他是天生风流的人,最多情,也最无情。
这样的丹凤,会对她……
——这念头想都不能想完!
怎可能?
荒谬。
寿仙说出时她觉荒谬,这时看着老友,也还是觉得荒谬。
“小玉儿不对劲哦,”丹凤咦一声,绕她面前,手背在她额上探一探,“不见有乱啊,怎忽而成只呆头鹅?”
“没,”她压下那诸多心念,打叠起应对,“就是突然想起,你对她如何?”
“什么如何?”他能如何?
“东海啊,”她笑,报复他方才一般,“给龙王当女婿也不错嘛,你这有荷池,他那有东海,都属水路,可配。”
这一番胡言,果然丹凤不疑,“好啊,在这等我,”他大步往前,大笑着,“水有天地两别,再说我姻缘淡薄,哎,就放过那东海公主。阿弥陀佛,日行一善,无量天尊,功德无量啊……”
眼见得又贫声起来,她随紧几步,听他声,察他音,那荒谬和相违感再次而来——
丹凤,这样的丹凤,怎么会?
她从无与他半分男女之思,丹凤对她,当如是——若不是,她有这么多年不曾察?
她不能察,那人呢?
那人总不会一无所察……
莫名的,她心中知晓丹凤无法瞒过那人……
怪异愈烈。
她怀疑寿仙,可道祖,道祖……
是道祖令她来见寿仙,而道祖,是绝不会做这般欺瞒的人……
头痛,她只觉那头痛又回来。
出得荷池,池外寂寂,待一切归于平静,才闻桃源里小童嬉闹追逐之声,还有花莲化成的娇娥,她们其实无有男女之别,或,亦男亦女,或在偌大殿旁悄悄望,或在池面浅眠,姿态不同,魅惑甚慎。
忍不住再看这府中主。
丹凤摸摸鼻子,真切怀疑寿仙是与她说了他的坏话,不然这眼神,毛毛。
“丹凤君,”她眯眯眼,“好艳福哪。”
揖一揖,洒然离去。
丹凤在原地,“哎,你羡我便羡,做甚阴阳怪气!”
——这人,难道还怕娇娘勾了太子心?
他噗的笑出,伸手勾两个娇娥过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在她们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怎么好意的笑起来。
成琅直行竹林,说也怪,这里分明是桃源,她待得却也跟真正终南一般,怡然安心。
若,不是此时心绪不能怡然的话。
直往竹屋,丹凤没有跟来,她知道他定有旁的事,他和那人,瞒着她的事,这样正好,她亦需理一理心念,况……
起身,到门前廊边。
竹林微风。
“尝闻?”
出声,竹林无声。
“慎行?”
一阵轻风,凭空现一人影,“仙子。”一身缁衣,僵木脸,慎行一板一眼的行礼。
——果然。
“今日是你啊,尝闻呢?”
慎行在竹屋前,动作近乎严苛的规整,目光半垂,连她一片衣角恪守距离,声音亦是无波无情,“另有公务。”
一字不多说,但那架势,她若开口叫他去换尝闻来,他亦会听从——能不能真的换回不说,他不会违她的话就是。
她心里一松。
如此,正好。
尝闻圆滑,反会想得多,而慎行,对她一开始便有不满,现下,想必也是遵那人之令,若非必要,他是绝不会关切她要做什么,这亦是他与尝闻最大的不同,尝闻会揣度,而慎行,只会在那人回来后如实禀告。
她开口,声音也常:“灵霄宫,我现在可能去?”
——待那人回来,她见过寿仙的事就瞒不住,在那之前,她需要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