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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记忆?
不,是她忘记了的……
记忆。
可,这如何可能?
她分明记得他语气声音,方才里看她的目光,他甚至还……抱了他。
搜寻记忆,他不曾有过于她亲近的时候,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冷情,总目光疏离的看她,总不肯与她相近,似这般……
似这般抱她,怎会可能?!
她震惊难平,她不能相信,可在这短暂瞬时,那方才雨里化蛇的一桩,便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不突兀,仿佛只是她原先忘了,而今又重新想起——温和而又自然的,这记忆回归了她。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这满腔的芜杂缭乱,其实也不过一息。
一息过,燥乱难止。
这记忆影响了她,压抑的欲念难以克制,她几乎忍不住要去触碰他。
那般近,他就在面前,他还……抱了她。
瞬里狼狈,她堪堪避过眼去,便在这时,眼前升起一道障,隐约竹色,在她与他之间,使她不能看清他模样,只隐约模糊一个轮廓。
她反应过来,这是他所织!
起先是一怔,继而,方才那记忆回归的感觉汹涌而来,她闷哼一声,双手抱住了脑袋,而那记忆越发清晰……
“你果然喜欢我。”
那是一个午后,她不知何由,许是出于戏弄,又许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的与他说出这句话来。
彼时竹屋只有他,而她在窗外,脸趴在窗前,盯着他,毫不觉羞。
他正看书,翻书的就那么一停,抬眸,眼里仿佛一言难尽。
她哈哈大笑,“哎呀不要这样嘛,你笑一笑,我知道你是太子,要端庄矜持,可是你笑一笑也不为过嘛。”
她想他这样好看的脸,不笑实在可惜,实在暴殄天物,又见他垂眸又要看书,心里便起戏弄之意,便作委屈态:“你真狠心,你都把我……嘤嘤……果然人间说得对,男子都是坏心人,得到了便不会珍惜……”
越说越过,他终于额角跳。
她兴奋的与他对望,然后他就在她灼热的目光中,撩动嘴角,真的扯出一个笑来。
“哈——”
虽然那笑真的怪异,但她也真的开怀。
“啊,我错了,太子殿下你还是不要笑了,你不笑我都那么喜欢你,你一笑我就……”
她发誓她是真心实意,觉得被她气到失态的太子殿下也真的让她好生喜欢,可她似乎笑得太过大声,他眼里微恼,她眼疾手快,抬手便在窗前织了一道障,还是与竹色相近的翠色,模糊糊朦胧胧,她在障子后认错: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不该不知礼,不该言语无忌,不该将心中话说出来,太子你行行好,你大人大量,我自己把自己遮了,您别赶我走行不行?”
她在障子后讨饶,隔着障看不到他的神色,就如……
就如现下。
她看着这竹色的障,汹涌的记忆回到脑海,这一下,她连自欺也不能,这记忆真实,且她心底里仿佛已是知道的——
知这些并非幻象。
是她……往昔的旧忆。
不曾忘记,只是,未有想起。
而现在,她也只是重新想了起来。
“我……”
张一张口,声音涩哑,短短几息,她和他仿佛已有什么不同,她尚不能清晰的追究,只是直觉控制这燥念的情绪——她怕稍不克制,便要失态无状。
这一刻,她庆幸这障,让她也隐了她有些扭曲的表情。
“我……”
然而开口却仍艰难。
障后,他的轮廓模糊,只一声低沉的声音,他说:“我应过你。”
应过她……
是了,她记得,还是在未名殿,他曾言道,天君寿后,将告诉她遗忘之事。
是了……
她喃喃,“所以……”
所以这便是,便是她忘了的吗?
她怔怔,只听他道:“看来,今日方是始。”
今日,是了,昨日前日都不曾想起,她亦注意到这个“始”,心头凶猛一跳,“我还不曾……不曾全都……”
观止望着障后的她,眼底深涌都掩在这障后,他缓缓点头,低低嗯一声。
这一道障,是为她,亦是……为他。
她不曾全都想起,而他,亦需这屏障方能克制,克制提醒自己,她还未全想起。
他不愿再见到她的疏离。
眼眸微闭,再睁开时,已掩了诸多心绪。
屋内煮着茶,此时茶滚,微微有香。
屏那边,成琅声音低低,“是因,我丢失的仙骨……吗?”
观止微滞,少息,他薄唇微启:“是。”
是。
亦只能是。
她不知狸奴之事,不知他,亦丢了仙骨。丢失仙骨的狸奴,并未记忆有失,狸奴被炼化,而她……
他眼底汹涌沉意,又瞬息掩去。
成琅轻轻吐出一口气,“果然……”
果然啊,与她仙骨有关,可……
起身,她下得榻来,缓步茶炉前,两盏茶,一盏递到他面前,她垂着眸,身还站在屏障这端,只一只手递了过去,“殿下,吃一盏茶吧,我与你讲一讲,那仙骨丢失之事。”
面有苦笑。
他垂眸笼着那只素白的手,喉咙微动,接过茶。
她坐回榻上去,面上的苦笑难以退,心中道果真自作孽不可活,报应不爽,她那时,何曾想过有这一日呢,要是早知需要在他面前坦诚这些,她怕是……
“那时,三百多年前,我……才知你要到人间历劫之事……”
那时,又才知他那天定姻缘,都说他历劫归来,姻缘便要定,她那时气盛,如何能忍?
“说我与你命中无缘,都劝我早早归心悟开,然,若能了悟,又岂是一个执。”
“我没能悟,反更执迷……”
话迟迟缓缓,后面发生的事愈发的艰难,氤氲茶香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时……
——什么姻缘天定!我偏不信,为何我不可?为何偏偏我不可!
“于是,我寻到一法。”
手也颤颤,盏里的茶洒滴手背,灼的一点点疼,她的声音仿佛穿过这长长久久的三百年。
“以我修为,身貌,半世福缘,一根骨,换得与你人间一世。”
“若,人间缘得结起,可使我与你缘法得深,如若不能……”
若不能,她将修为尽失,身貌尽毁,此一生,命短福薄,不得善终。
静静看着模糊人影,她说,“那时,我立下誓言,若不能结缘,此生……定死心熄念,再不,纠缠于你。”
而今,结果至,而她,却违背誓言,妄念……
汹涌难抵。